太陽落下山的時候，老馬叔果然趕著馬車過來了。

柳翩翩帶著小豆芽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輛馬車，夕陽余暉將她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步子卻是比來的時候輕便了許多。

“姐姐，給你。”

一雙白嫩嫩的小手將一塊疊的整整齊齊的方狀青布遞到柳翩翩眼前，她驚詫的看向他，隨即摸摸自己的袖袋，恍然道，“幸虧被你拾起來了。”

小豆芽并不高興，“姐姐，這，蓮子好像碎了。”

柳翩翩不以為然地笑道，“不就是那次裂成了兩半么？沒事兒，反正姐姐想看的都看完了，剩下的當個留念便好。”

然而小豆芽卻搖搖頭，“剛剛你聽那個吟娘說話時掉在地上，我撿起來的看到那蓮子都快碎了好多。”

碎了好多？！

柳翩翩疑惑地接過他手中的方布，層層地剝開，到最后一層揭起時，發現那枚對半裂開的蓮子竟然真的碎了很多，“這，這怎么回事?”

這怎么可能，明明上次收好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姐姐。”

柳翩翩看看一臉憂色的小人兒，笑笑，“畢竟它也在身邊陪了我些時日，如今看到它這般模樣，難免有些不舍，其實也只不過一枚蓮子而已。”

小豆芽微微仰頭看向她，“姐姐，你別難過，它幫我們完成了心愿，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柳翩翩收回那些莫名的思緒，笑道，“罷了，既然在這里，也是緣分，我們把它送回故地吧。”

“要把它丟回那片湖泊里么？”

柳翩翩輕輕應了聲，終究是我將它從那片它熟悉的土壤里挖出，讓它背井離鄉，如今也該送它葉落歸根，倘若不是我，也許數年，百年，乃至千年之后，它還能擁有發芽開花的機會。

一邊這樣愧疚著一邊便拉著小豆芽向著那片湖泊走去。但是不知為何竟然越是靠近，就越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直到小豆芽輕呼出聲，她才覺察到哪里不對，或許該是哪里最對。

眼前的湖面雖然平靜，卻不復幾日前的澄澈，湖面上雖然還是茂密的荷花，蓮花各種花，水草青荇各種草，甚至還積有多年未曾腐化掉的枯枝敗葉。那靠近湖畔的淤泥還散發出一股腐蝕的味道。

這才是荒廢十余年的湖泊該有的模樣，誰都不會有任何的驚異，不過這個誰卻明顯不包括前幾日親眼見到這湖泊那般美麗模樣的柳翩翩和小豆芽在內。

“姐姐，這湖泊定然有些古怪。”

他邊說邊拖著柳翩翩往后退了幾步，極為仔細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動靜。

柳翩翩瞅瞅昏暗下來的天色，打量下靜寂的周遭，不知怎地腦海中忽然想到了那本《異聞集錄》第十五頁上的一個故事來。

故事大意是有個癡情的女子被拋棄后，悲痛欲絕之時，便發下誓愿，以自己生生世世的輪回換取一件寶物，而這個寶物，便也生生世世地隨著那個拋棄她的男人輪回，并且始終保留著他腦海中關于那女子最美時候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