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翩翩和上官昀回到居所時,并沒有見到尹無恨的蹤跡。
柳翩翩看著桌上沒了蹤跡的茶壺和茶杯,又看看外面不甚平靜的夜色,嘀咕道:“看來你還真是做賊心虛啊,平白地害我匆匆趕回來……”
上官昀瞟了眼從屋檐上墜下來的幾片落葉,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也不多作計較,徑直對柳翩翩道:“在下先回去休息了。翩翩姑娘,也請自便吧。”
柳翩翩不置可否地笑笑:“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得等等那個脾氣大的老人家。”
上官昀不再多說,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柳翩翩看著不遠處他房間的燈燭亮了又滅,想到他骨子里的那種淡然,心里說不出的凄涼感覺。
“喲,我們翩翩大小姐又忍不住傷春悲秋了?”
柳翩翩聽到這話倒也不意外,抬頭看看屋檐的位置,縱身一躍便飄了上去。果不其然地,那人正坐在屋脊上,神態安閑地飲著一杯熱茶。
舉手,投足,皆是萬種風情。
柳翩翩忽然想到某一個夜里,他宛如神明般,斜倚在一株參天大樹上,將那些挾持她的人,斬草除根。尹無恨由著她出神兒,也不打斷。
“看來你的興致不錯啊!”
柳翩翩忽然想到尹無恨身上無窮無盡的寶物,頓時目光灼灼盯著他,滿眼濃厚的興趣。
尹無恨也不理會她找茬的語氣,徑直問道:“今天你偷偷跟著他跑出去一趟,想必也知道了不少的秘密吧?”
柳翩翩像是沒聽到他的問話,直接問道:“你有辦法救他嗎?”
尹無恨笑笑:“沒有。”
滿臉的愁容又聚斂回來,柳翩翩皺皺眉:“那重華呢?他躲哪兒去了?都這個時候了,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徒弟去送死吧?!”
尹無恨道:“他就算是想救,恐怕也是有心無力了。至于他的行蹤……”說到這兒,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從柳翩翩身上劃過:“我和他向來水火不容的,怎么會關心他的行蹤?”
柳翩翩瞟了眼上官昀房間所在的方向,喃喃道:“倘若他不來此幫我尋找靈石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面臨這樣的狀況了?”
尹無恨笑笑道:“你也不用多想,倘若他不來的話,恐怕你窮盡一生都發現不了那枚藍色靈石的蹤跡了!”
柳翩翩詫異道:“難道他和那枚靈石還有什么關聯不成?!”
尹無恨沒在吱聲。
柳翩翩看到他沉默的姿態,忽然想到得到其他幾枚靈石的情景,心頭浮上一陣不詳的感覺:“你,是不是瞞了我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尹無恨道:“我也是這幾日,偷偷在圣地中探查一番,才發現的。”
柳翩翩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尹無恨只得繼續說下去:“很多人都以為流觴是天地的靈氣凝結而成,只有那些盟里的尊老才知道,真正孕育流觴的是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一枚火種。”
柳翩翩心中那股不詳的感覺越發強烈起來,不由自主地追問道:“所以呢?”
尹無恨繼續道:“數千年來,流觴和那枚火種靜靜地藏在隱盟圣地中,倒也算平安。”
柳翩翩皺了皺眉:“可是,那枚火種還是被重華那個家伙拿走了,而且在后來,便用在了上官昀的身上。”
尹無恨詫異地看向柳翩翩:“你在圣殿中倒也和他相處過不短的時間,難道,對他真的就沒有那么一點地看法嗎?”
柳翩翩似是陷入某種回憶里,道:“剛開始見到他是覺得有些熟悉,后來嘛,相處越久就覺得這個人愈加深不可測……不過聽到他為了救那個故人,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韙,應該也算是重情重義之人吧?!”
尹無恨看向柳翩翩,聽她娓娓道來,心里忽然有些同情起重華的際遇來,只是聽她說到后面時,臉色多了幾分憂慮的顏色:“所以你還想讓他救救上官昀那小子?”
柳翩翩十分堅決地頷首道:“不錯,大不了我用流觴去和他們好好談談。”說著,手不經意地握住了垂在身側的玉佩。
尹無恨揉揉眉頭,故作哀怨地嘆了一聲:“丫頭啊,看來你還是沒理解我老人家的話!”
柳翩翩道:“什么話?”
尹無恨耐著性子道:“火種和流觴本是一體,只有兩者合二為一才能破解隱盟的詛咒。也只有流觴和火種合二為一時,藍色靈石才會出現。”說完,他看看柳翩翩,補充道:“這樣解釋,你可明白?”
良久,柳翩翩似乎才消化了這個消息:“可是,這樣對他來說很不公平。”一邊說著,她一邊看向上官昀房間的方向。
尹無恨語氣淡淡道:“公平?這世界上哪來那么多地公平?”
柳翩翩極為認真地看向尹無恨的眸子,然而那里卻是一望無垠的深邃,“我是想要靈石,可是這樣輕視別人的性命……”
尹無恨打斷道:“他的性命在遇到那個老無賴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難道,你還沒想明白么?”
柳翩翩還想再反駁幾句,然而張開口時才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
是啊,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從來不愿意去相信罷了。
尹無恨看她沉默,也不再多說,只丟下一句:“后日便是破除詛咒的祭祀大典了。”說完,便消失在屋頂上,如一縷云煙,去留,都不曾遺落半絲痕跡。
“后日么?”
柳翩翩呆呆地看看他坐的地方,空蕩蕩地,天地也在這空蕩中變得輪廓模糊起來,然而耳畔那三個字卻是不斷地回響,且一次比一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