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居。
兩個小廝將湯藥送進屋里便匆匆退了出來。
屋子里隱隱約約地傳出些壓低咳嗽的聲音,仔細聽來還有個老人勸慰他早點休息的只言片語來。
不多時,里面的那病人似乎是服下了湯藥,安穩了下來,隨著燈燭被滅,整個清心居又回到了一片沉寂中。
此時,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卻傳出了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二哥,你說尊老為何要我兄弟二人守著這個病秧子?”
這個“病秧子”自然就是隱盟名義上的盟主,本來諸位尊老以安心養病的名義將他禁足在這偏遠的清心居,不想今日他和云老竟貿然出現在上官昀等人面前,險些壞了他的大事兒,他自然會步步為營。
“尊老既然這般吩咐了,肯定有所緣由,我們兄弟盡到自己的責任就好。三弟定要謹記,其他的就不是我們兄弟二人可以做得了主的。”
那被稱作三弟的少年有些無聊地說道:“也不知道大哥去執行什么秘密任何了,至今還沒有任何音訊。”
另外一人神色肅穆道:“大哥的行蹤也不是你我能夠過問的。”
那少年頗為無奈地說道:“是,是,是,二哥教訓的是,是三弟我杞人憂天了。”
兩人伏在外面一邊閑聊一邊關注著屋子里外的動靜。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已經被人完全看在眼里。
屋內。
云老伸手將眼前用靈力凝聚出來的光幕散去,對著蒙禹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幸虧他們派了這幾個沒什么靈力的廢物,否則我們想要遮掩過去還真有些困難。”
靈力越強的人因為流觴失竊遭到的反噬便越厲害,現在他們在圣地中休養生息尚且自顧不暇,哪兒還有來這邊聽墻根的時間?!
蒙禹環視周遭,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有云老布下的陣法在,恐怕就算那凌尊親來也未必能察覺到清心居的異樣。”
云老嘆道:“眼下隱盟正是危難之時,只望那些人千萬不要藏拙了。”
蒙禹皺眉道:“云叔,你為何會對那幾個陌生人如此有信心?”
隱盟詛咒的解咒之法,他們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只是數千年以來,從未找到什么破解之法。雖然先祖曾預言,隱盟之咒,須機緣巧合之下,有緣人方能解之。
然而這個有緣人,他們等了數千年都不曾出現,不曾想,今日倒是主動找上門了。
這件事,擱誰身上估計多少也會存些猜疑。
云老嘆道:“我原本以為誰是先祖口中有緣人不重要,重要的現在,隱盟需要這樣一個有緣人來穩定人心。”
蒙禹似乎聽到些弦外之音,不由詫異道:“原本以為?”
云老爽朗笑道:“不滿盟主您說,當初老夫還以為他們從哪兒找來的騙子,如今得見,方知先祖目光之長遠了。”
蒙禹心內一動,脫口道:“云叔確定,能解救隱盟于水火之中的果真是此人?!”
云老沉吟片刻,道:“八九不離十了。”說完便見蒙禹有些愁眉不解起來,不由問道:“你可是想問云叔,為何今日非要帶著你闖到圣地中?”
他們在在盟中向來低調度日,遠離是非風波,就是為了保存實力,有朝一日能夠將隱盟掌握在手中。然而這次貿然闖入圣地,引起諸位尊老的警覺,勢必會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蒙禹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瞞不過云叔你的眼睛,禹兒猜測應當是與云叔外出尋回的那兩道魂魄有所關聯吧。”從那日云老將從外面帶回的兩道殘魂煉化后就對外面的來客生出了莫大的興趣。
云老頷首道:“那兩道殘魂中的一道便是那二人的兄長,另外一道是被他吞噬的修靈者。”這個修靈者正是被奪取生機的上官浩。
蒙禹道:“云叔可是在他們的記憶中覺察到這些客人的來路或者是蹤跡?”
云老頷首道:“其中不少都是與上官昀一行人有關系的。他身后的那兩個人絕非簡單的角色,他日如若遇上,禹兒定要謙卑恭謹些。”
蒙禹見云老這般囑托,心下雖有些詫異,但仍是十分遵從地說道:“果然與他們有關。”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調侃道:“即便有如此關聯,也不會讓云叔這般失態吧?!”
云老想到白天見到的那道身影,似乎又沉浸于往事之中,許久方道:“好孩子,今天闖入圣地的事情,的確是云叔魯莽了。至于原因,好像是許久之前的事了,久到連做自己都快不記得了。”
這么多年,他守著隱盟,也守著一代又一代的盟主,自然經歷許多的事情。那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數千年來都輾轉難安。今天見到故人,也許是震驚,也許是興奮,此刻的他只覺得想要找個傾訴的對象。
然而想想那些畫面,還未說出口,便已經覺得驚世駭俗。他總不能告訴蒙禹,自己因為在那人的幫助成了隱盟夭壽的異數,所以只能通過不停地更換身份才能守候在歷任盟主的身旁。
“云叔,禹兒知道您背負了很多,但是禹兒許諾,若有一天我能夠重掌隱盟,勢必會給云叔一個交代。”
看看蒙禹滿臉認真的模樣,云老忙將這股胸間翻騰不已的情緒死死地壓了下去,只化作一句輕嘆:“夜深了,早些休息吧,云叔不求別的,只愿隱盟能在你手中發揚光大。”
“是,禹兒謹記云叔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