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柳看著還在不停說些什么的章邸,笑著問他:“那這次拿多少金子給粥鋪和學堂?”章邸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還是拿一半吧,等過一陣子朝廷收了新糧上來,我去向陛下說說把粥鋪分給下屬的州縣管……”薛柳有些驚訝,神情復雜的看著章邸:“夫君,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會說出這種話?那些百姓本來就沒地方去了,若是把粥鋪下放給州縣,他們如何活的下去?”
“我會去看的,每月不定時督察一次,放心吧,娘子。”
薛柳還想說什么,張口,卻說不出什么來,她再沒了見到那箱金子時的開心,聽到章邸叫她,還是同他一起把那些金子搬回屋內。
第二日,薛柳像往常一樣替他穿好朝服,待他上朝去,收拾了屋子,同章玥玩了一會兒又回到臥房,坐在桌子邊出神的望著那個箱子……“娘,午食吃什么?”章玥叫她,見她沒反應,又搖了搖她的手:“娘?”薛柳這才回過神來,“嗯?哦,娘這就去做。”說完到灶房擇菜,把杜仲今早去買的豬肉切好,兀地想到旱災那會兒,章邸去張大人家叫了幾個仆婦來幫忙做菜,自己悄悄嘀咕的話,又想起昨天章邸叫自己去買幾個丫鬟,也不皺著張臉了,嘴角甚至掛上笑,十分迅速的做好午飯,催著章玥和杜仲云西把飯吃完就上街去了。
傍晚,章邸回府,剛下馬車突然看見薛柳身后還站著兩個丫鬟,他怔了一下,又裝作沒有看見,繼續向府內走,薛柳忙過來拉住他:“夫君,看呀!這是我和玥兒今天買回來的丫鬟,”一邊說,一邊指向其中一個人“這是翠珠,原來叫二丫,他父親去世了,家中母親病重,我就把她買下了,多給了些銀子給他弟弟讓他把母親安頓好。”說完,又看向站在她旁邊的丫鬟“這是翠玉,年紀雖小,卻可以同玥兒做個伴,總好過送到花樓里,你說是嗎,夫君?”章邸微微點頭:“嗯,只要娘子喜歡就好,走吧,去用晚膳。”
薛柳點了點頭,走到大廳,薛柳讓云西叫章玥來吃飯,自己給章邸盛了一碗湯:“夫君,快來試試吧,這是翠玉做的”,接著又夾了一片肉夾到章邸的碗里:“這是翠珠做的。”章邸吃完點了點頭,薛柳接著說:“怎么樣,夫君?”
“很不錯。”
薛柳看著他,希望他再說些什么,章邸卻匆匆吃了飯放下碗筷:“娘子,我的公務還未處理完,你今日自己先歇息。”說完急匆匆的走了。
薛柳期待的眼神暗淡下來,吃了幾口飯,也沒了胃口,收拾碗筷準備拿去洗了,翠珠和翠玉急忙拿走她手里的碗:“夫人,我們來吧。”
薛柳點了點頭,懨懨地回了房間。之后的幾天章邸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歸,每每薛柳醒時人已經不在了,薛柳心中雖然郁悶,但也沒問什么,那些金子給粥鋪學堂送去一半和那天買過兩個丫鬟后再也沒動過。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章邸欣喜地從書房跑出來,一把將薛柳抱起來:“娘子我畫好了,我終于畫好了!!!”說著把一摞摞草紙展開給她看,薛柳也跟著笑起來:“這是什么呀,夫君?”“這是新的水渠圖,現在的水渠有問題,一些支流早就被堵塞了,如果不疏通重建,過不了幾年,肯定會有水患的,何況這次旱災也是因為西北地方沒有水,如果直接從這里引流,”一邊說,一邊指向圖里標注的一個紅點,那是李朝最大的河流——汴河的中游,恰好就在李朝的正中央順著河流的方向沿東流出了大陸,匯入了海洋,順著章邸手指的方向,他繼續說道:“只要由此挖出足夠寬,足夠深的溝,挖成后打通汴河,讓汴河改道,在枯水季加急在上游把堤壩修好,從此西北不會再缺水南方也不會再被洪澇所害。”說著又拿出一張圖紙:“來,娘子,你看,這是我的水壩圖,你快幫我看看。”薛柳瞧著他認真的模樣,仿佛又看到了曾經的那個章邸,她笑了笑,開始仔細看起圖來。
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點了點頭,心里為章邸的才能默默開心:“夫君,這個水渠若是修成了,那便是惠濟萬民的大事啊!待百姓緩過這一陣子,國庫富裕了,你可一定要向皇上諫言!!”
章邸高興得手舞足蹈,卷起圖紙,穿好衣服:“我現在就去,娘子,等我的好消息。”說完,就急匆匆地趕往皇宮。
“陛下,從旱災開始,臣就在想如何讓西北的旱災不再那么嚴重,思來想去,在神仙給出紅薯和玉米之前,除了挖水渠沒有別的辦法,于是臣同百姓一同挖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挖通了水渠,卻出不了水,南方的余糧也告罄,這才致使百姓流離失所,如今旱災解決了,臣心中卻實在放不下修水渠一事,”說著中中的磕完一個頭,又接著說:“神仙給的作物能保一時保不了一世,再遇災荒,倘若已經遇不到神仙,那時不僅百姓要受苦,我大李百年基業也將受損!臣已經擬好水渠圖,懇請陛下下旨,讓臣領工部眾人一同北上修筑水渠。”說完,將手中的圖紙舉過頭頂。
德順取走,遞到皇帝跟前,原本有些心動的皇帝看著手中的圖紙,嗤笑一聲:“愛卿是在同朕開玩笑嗎?”章邸抬起頭,恭敬地拱拱手:“陛下此事關乎社稷,臣豈敢兒戲!”皇帝又笑了:“倘若不是兒戲,章愛卿,這讓汴河改道這樣大工程的水渠,你是要現在修嗎?”章邸還沒意識到不對,只是鄭重的點頭:“是!”本來就因為章邸收了那一箱金子而不滿的皇帝此時更是怒火中燒,手上的圖紙被一把扔在地上,德順嚇得立馬跪下,章邸卻心疼的奔向被摔在地上的圖紙,皇帝氣不打一處來,對著章邸喝到:“給朕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