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液態白銀從窗欞間傾瀉而下，盛景旻的指尖在真絲睡袍上攥出猙獰的褶皺。他盯著三樓那扇透出暖黃光暈的雕花木門，喉結重重滾動——那里正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水晶酒柜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二十年的人生里他第一次嘗到后悔的滋味。當啜泣聲轉為壓抑的嗚咽，他抓起冰桶里的香檳，仰頭灌下大半瓶。氣泡刺痛喉管的瞬間，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個雨夜，一一蜷縮在他懷里時也是這樣發抖。

“叮——“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私人偵探發來的加密文件。照片里穿棒球服的男生正在幫一一撿畫具，年輕的手指曖昧地擦過她瑩白的手腕。盛景旻的瞳孔驟然收縮，玻璃瓶在掌心炸開，鮮血混著酒液滴落在波斯地毯上。

他赤腳踩過滿地狼藉，沿著旋轉樓梯來到三樓。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成猙獰的怪物，覆蓋住門縫里漏出的光。屋內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還有少女帶著鼻音的哼唱——她在收拾行李。

這個認知讓盛景旻渾身血液凍結。當他踹開虛掩的房門時，正看見一一踮著腳夠衣柜頂層的行李箱。她穿著珍珠白的睡裙，腰肢在月光下彎成驚心動魄的弧度，腳踝處還系著他去年送的鉆石腳鏈。

“要去哪？“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一一驚惶轉身，行李箱“砰“地砸在地上。她看著步步逼近的盛景旻，突然發現哥哥的眼神和當年撕碎她舊玩偶時一模一樣。潮濕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被他腕間淋漓的鮮血刺痛了眼睛。

“你受傷了！“她本能地撲過去，卻被他掐著腰按在梳妝臺上。水晶首飾盒翻倒在地，珍珠項鏈蛇一般纏住她的小腿。

盛景旻的拇指重重碾過她哭腫的眼皮：“回答我。“

“我沒有...“一一疼得吸氣，“只是想整理換季衣服...“

這個答案讓盛景旻更加焦躁。他扯開她睡衣的蝴蝶結，露出鎖骨下方那顆朱砂痣——十年前他親手給她點的守宮砂。當看到那抹殷紅依舊完好，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喘息。

“哥哥...“一一被他反常的舉動嚇壞了，“你喝醉了...“

“醉？“盛景旻低笑出聲，沾血的食指按在她唇上，“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他突然扯下領帶蒙住她的眼睛，“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一一在黑暗中發抖：“我的生日...“

“不。“盛景旻咬住她發燙的耳垂，“是我們相遇的第十年。“

絲綢領帶吸飽了淚水，盛景旻的吻落在她顫抖的脖頸。當他摸到那個玫瑰胎記時，突然想起上個月拍賣會上的古董項圈——鑲嵌著1314顆碎鉆的鎖鏈，此刻正鎖在他的保險柜里。

“明天開始在家學習。“他解開領帶，看著少女蒙著水霧的眼睛，“我會請最好的私教。“

一一猛地抓住他染血的衣袖：“為什么？我做錯什么了？“

“你沒錯。“盛景旻撫摸著她的發頂，眼神溫柔得令人膽寒，“是那些盯著你看的蒼蠅太多了。“他舔去她眼角的淚珠，“我的玫瑰，還是養在溫室最安全。“

當房門重新關上，一一癱坐在滿室月光里。她摸到梳妝臺下黏膩的血跡，突然發現哥哥的瘋狂早已滲透進這座城堡的每個縫隙。窗外的藍花楹在夜風中搖晃，像無數只即將破繭的毒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