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壓力過大,劉子聞這幾天睡得并不好,而且,就算是睡著的時候,也會被噩夢困擾。那些夢大多和之前的事情有關,最多夢見的,還是那黑暗的異度空間,遠處的樓房在不斷的崩塌,大地也開始龜裂。就在自己即將被吞沒的時候,他總會醒來。
看著那黑夜中的房間,他常常會看見,那個黑衣女人就站在墻角,用那雙空洞的雙眼看著自己。然而,當他打開燈的時候,卻發現,那只是墻壁上的一塊人形水漬。但劉子聞永遠都忘不了那恐怖的場景,仿佛,那個身影就是真實存在的。
以至于到了后來,每次天快黑的時候,劉子聞就會莫名的恐懼,他開始害怕睡覺,生怕看見什么不該看見的東西。但他更害怕的,還是再一次進入異度空間,那段時間,他的心情無比的混亂,甚至有些時候會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語。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的心理有問題,于是,在那一天下午,他只身一人前往城市的另一端,他要去見自己的心理醫生。在此之前,他們并沒有任何的聯系,他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要不是小玲妹妹的介紹,劉子聞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認識那個人。
那是市郊的一處小診所,據說,那名醫師曾給小玲妹妹做過治療,效果是相當的不錯。可對此,劉子聞并不抱太大的希望,畢竟,那個人只是個醫師。會有那么一刻,劉子聞會覺得,還不如去找一個神父,懺悔自己的過去。
可他還是去了,畢竟那是一種不好的感受,會間接影響自己的情緒。當他站在診所門口的時候,他還在想,那會是一個怎樣的人,說不定和別人一樣,將自己視為一個瘋子,甚至直接將自己推給別人。
但開門的瞬間,那個中年女人坐在窗前,正仰著頭看著外面的街景,一抹陽光打在她的臉上,空調吹著暖風,那樣子讓劉子聞平靜。女人溫柔的轉過頭,對著劉子聞微笑。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自從畢業之后,他很少和母親聯系,幾乎也不與異性接觸。
他走進去的時候,還是覺得緊張,但醫生還是禮貌的讓他坐下。坐在她對面的時候,劉子聞還是很不舒服,他不喜歡坐在陰影之中,這很容易讓他想到過去的事情。但他還是坐下,局促的看著周遭的一切。
“講講你的故事吧。”醫生輕松地說道。這讓劉子聞更不舒服,過往哪里有那么的輕松,明明是那么的真實,卻無從說起。
“沒什么故事,只是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劉子聞不想隱瞞,但又不能說那些太離譜的事情,那是他最脆弱的一刻。
“你應該知道,這不屬于我的業務范圍。我應該……”醫生并沒有顯露出什么不快,但她明顯的緊張了,這不屬于情緒問題。
“求你了,別把我推給別人。”就連劉子聞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祈求一個陌生人,好像是他們已經認識很多年似的。
“我能感覺到你有所顧慮,但你應該知道,那些都是不存在的。”和劉子聞想的一樣,也許自己根本就不應該來找醫生。
“抱歉,我得走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劉子聞突然冷靜下來。他知道,無論自己和別人怎么說,都不可能被理解。
當他走出去的時候,感覺一切都變得好一些,自己必須做些什么,才能改變這件事情。他應該立刻動身,再一次前往遙遠的皇后鎮,雖然,他現在還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但他已經被困住了,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就在那一天的傍晚,劉子聞在網上買了一張第二天的飛機票,回到家里,天空已經完全的暗淡下來。他沒有時間休息,而是立刻開始收拾行李,當塵埃落定之時,他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地板發呆。
也許,自己應該和認識的人道別。那一瞬,他想到了很多,也許這是他人生的最后時刻,大概率是有去無回了。于是在那天晚上,他聯系了小玲的妹妹,并約她一個小時之后在咖啡店見面。
其實在那一晚,他提前了半個小時就到了咖啡店,坐在窗邊,劉子聞默默的等待著,此刻,他面無表情,就像是隨時都將直面自己的死亡。服務生忙完一天的工作,傷感的看著劉子聞,就連她也知道,即將發生什么大事。
但她卻不敢上前,和劉子聞說一些煽情的話,她好害怕,這是他們之間最后一次聊天。劉子聞也注意到了她的異樣,于是,他走到了吧臺邊,又點了一大杯的咖啡。當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劉子聞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不會回來了。”劉子聞第一次和別人說那么傷感的話,好像是自己真的無能為力。
“無論你要去哪里,我都會等你。”她那么說著。按理說,接下來就應該進入流程,劉子聞應該說一些感人的話,或是問她要聯系方式,可是他卻沒有。
“這一次,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劉子聞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他繼續喝著咖啡,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臉上失落的表情。
劉子聞默默的回到了窗邊,看著窗外的街景,路燈一盞盞的亮起,小玲的妹妹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她一眼就看見了劉子聞,他還是那個樣子,臉上沒有一點歲月的痕跡,只有少數人能讀懂他內心的滄桑。
“你是要走了嗎?”她緊張地看著劉子聞的眼睛,那雙眼睛是那么的深邃,且布滿了血絲,就像是剛剛哭過似的。
“是,我就是來和你道別的。”劉子聞鼓足勇氣說出了這么一句話,可是,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卻再一次改變了他的人生。
“我和你一起去!機票已經買好了!”她的話讓劉子聞渾身顫抖,就像是宿命一般,所有的事情,都在朝著最壞的結局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