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在雨中穿行,濕透的飛魚服緊貼在身上。他繞過大街,專挑小巷,時不時回頭張望。東廠的番子們還在后面窮追不舍,火把的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
轉過一個彎,他閃身躲進一處門洞。這是禮部侍郎徐光啟的府邸后門。陸錚記得,徐大人最近在研究一種叫“望遠鏡“的西洋器物,常常熬夜。
他輕輕叩了叩門環,三長兩短。這是錦衣衛內部的暗號。
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蒼老的臉:“陸千戶?這么晚了......“
“福伯,“陸錚壓低聲音,“我有急事求見徐大人。“
老管家猶豫了一下,還是讓開了門。陸錚閃身而入,順手關上了門。遠處傳來番子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陸千戶深夜造訪,可是出了什么事?“徐光啟的聲音從書房傳來。他披著外袍,手里還拿著一本《幾何原本》,顯然還沒睡。
陸錚顧不上客套,直接掏出那張畫著神秘符號的紙:“徐大人,您見多識廣,可認得這個符號?“
徐光啟接過紙,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快步走到書案前,點燃了更多的蠟燭:“這是......天機圖?“
“天機圖?“陸錚心頭一跳。
徐光啟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古籍,快速翻動著:“這是《天工開物》中的記載,相傳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密圖,用來......“他突然停住了,抬頭看向陸錚,“陸千戶,這圖你是從何處得來?“
陸錚簡單說了楊繼盛的死和今晚的遭遇。徐光啟聽完,臉色變得凝重:“此事非同小可。這符號不僅是白蓮教的印記,更與一個古老的秘密有關......“
他走到墻邊,推開一幅山水畫,露出后面的暗格。取出一卷發黃的絹帛:“這是我祖父留下的手札,上面記載著一些關于'大明龍圖'的傳說。“
陸錚湊近細看,絹帛上畫著四個奇怪的符號,其中一個正是楊繼盛留下的那個。
“相傳太祖皇帝留下四塊龍圖令,“徐光啟指著絹帛解釋,“分別藏在四個地方。集齊四塊令牌,就能找到'大明龍圖',那里面藏著......“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異響。陸錚猛地轉身,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正中徐光啟手中的絹帛!
“小心!“陸錚撲倒徐光啟,第二支弩箭擦著他的肩膀飛過,釘在了書架上。
外面傳來打斗聲,老管家的聲音響起:“有刺客!“
陸錚拔出繡春刀,護在徐光啟身前。書房的門被撞開,三個黑衣人沖了進來。他們的招式狠辣,顯然不是普通刺客。
陸錚以一敵三,漸漸不支。就在這時,徐光啟突然喊道:“陸千戶,接住!“他拋來一個銅制的圓筒。
陸錚接住圓筒,發現上面有個機關。他按下機關,圓筒突然伸長,變成了一根銅棍。棍身上刻滿了奇怪的符號,在燭光下泛著幽光。
“這是......“陸錚驚訝地發現,這些符號竟然和龍圖令上的符號一模一樣!
銅棍在手,陸錚的招式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他仿佛無師自通了一套棍法,將三個刺客逼得節節敗退。
最后一個刺客見勢不妙,擲出一把暗器,趁機跳窗而逃。陸錚正要追趕,徐光啟攔住了他:“別追了,他們是有備而來。“
陸錚這才發現,自己的肩膀已經被鮮血染紅。徐光啟取來金創藥,一邊為他包扎一邊說:“這根銅棍是我祖父留下的,據說是開啟龍圖的關鍵之一。現在看來,傳言不虛。“
“徐大人,“陸錚忍著痛問,“您剛才說'大明龍圖'里藏著什么?“
徐光啟正要回答,突然臉色一變:“不好!“他快步走到書案前,發現那卷絹帛已經被弩箭射穿,上面的符號正在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消失!
“這是......“陸錚也驚呆了。
“是'隱墨',“徐光啟解釋道,“一種特殊的墨水,遇熱就會消失。“他指著蠟燭,“剛才的弩箭上有磷粉,點燃了絹帛......“
話音未落,外面又傳來嘈雜的腳步聲。老管家慌張地跑進來:“老爺,東廠的人來了,說是要搜查刺客!“
陸錚和徐光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東廠的人來得太快了,就像是......早就等在外面一樣。
“陸千戶,“徐光啟快速說道,“你必須立刻離開。帶著這根銅棍,去秦淮河畔的'醉仙樓'找一個叫柳如是的歌伎,她知道一些......“
話未說完,前院已經傳來東廠番子的喝令聲。陸錚知道不能再耽擱,他朝徐光啟深深一揖,轉身從后窗躍出。
雨還在下,陸錚在屋頂間穿梭,腦海中回響著徐光啟的話。柳如是,醉仙樓......他記得那是個有名的風月場所,一個歌伎怎么會知道龍圖的秘密?
突然,他聽到身后傳來破空之聲。一支弩箭擦著他的耳朵飛過,釘在前面的瓦片上。陸錚回頭,看到幾個黑影正在追趕。
他加快腳步,卻發現自己正被逼向一處死胡同。前面是高大的院墻,后面是追兵,下面是巡邏的官兵......
就在這時,旁邊一扇窗戶突然打開,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來:“快進來!“
陸錚來不及多想,翻身而入。他剛落地,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借著微弱的燈光,他看清了救他的人——一個身著素衣的少女,眉目如畫,正含笑看著他。
“陸千戶,“少女輕聲說,“我等你很久了。“
陸錚一驚:“你是......“
“柳如是,“少女微微一笑,“徐大人應該跟你提過我。“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柳如是卻從容不迫。她走到墻邊,按下一個機關,墻壁緩緩移開,露出一條暗道。
“跟我來,“她轉身走進暗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知道'大明龍圖'的全部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