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吞下那截瑩白根莖時,想的只是老廟祝被毒藤刺穿的手掌。七竅流血的老頭躺在香灰堆里狂笑,嘴角溢出的血泡炸開腥甜氣息:“你以為九轉玄黃參三百年才成熟?它要吸夠九種修士精血!“
灼燒感從胃部炸開,陳長安踉蹌著撞翻供桌。斷裂的神像頭顱滾到腳邊,他恍惚看見泥塑的嘴角在蠕動。這并非正殿供奉的土地公,而是尊三眼八臂的異神——中間豎瞳裂開細縫,淌出的金紅血絲竟與他嘴角垂落的血線一模一樣。
“呃啊!“
陳長安撕開衣襟,發現胸口浮現出樹根狀的金紋。破廟梁柱突然劇烈搖晃,瓦片如雨墜落。他在滿地狼藉中摸到修士冰冷的右手,那半截毒藤不知何時已扎根在其腕脈,開出妖異的墨色花朵。
老廟祝的尸體突然抽搐著站起,桃木杖尖端燃起碧火:“晚了...都晚了...“嘶啞的嗓音混雜著重音,仿佛有無數人在同時開口。陳長安抄起香爐砸過去,銅器穿透虛影的剎那,他看清老者背后浮現的透明觸須——那些觸須連接著每具神像的殘軀。
劇痛讓視線開始分裂,陳長安跪倒在地,發現自己的血液在青磚上蜿蜒成符。當第一滴金紅血液滲入地縫時,整座破廟的地基傳來雷鳴般的脈動。八臂神像的殘存手掌突然結印,暗紅色光芒籠罩供桌區域。
山門外傳來飛劍破空聲,陳長安掙扎著拽動修士尸體。觸到玉牌的瞬間,某種冰涼氣息順著手臂竄向心口,正在體內肆虐的藥力突然轉向。他看見自己皮膚下凸起的血管形成奇異回路,像老藥農講述的參須脈絡圖。
“在這里!“
女子的清喝震得窗紙粉碎,陳長安用盡最后力氣將尸體推進供桌下的暗道。青玉牌粘在掌心發出幽光,暗道石板在光芒中浮現出星圖紋路。當他跌入黑暗時,瞥見追擊者踏著碧玉葫蘆懸停廟前——那人的道袍繡著與修士相同的玄天宗云紋,但腰間卻系著海族特有的鮫綃腰帶。
暗道階梯散發腐殖土氣息,陳長安的夜視能力突然增強。他能看清石縫間菌絲蠕動的軌跡,甚至能聽見頭頂三丈外飛劍插入梁柱的震顫。血液中的金紋已蔓延至太陽穴,每次心跳都伴隨古老的吟唱聲。
黑暗盡頭是堵青銅墻,修士的尸體突然懸浮而起。陳長安看著尸身胸口的血洞長出瑩白根須,與懷中殘參產生共鳴。當金紅血液滴上青銅墻面時,蝕刻的遠古戰場圖景活了——他看到八臂神像率領的靈族正在將某種發光晶體埋入山岳,而人族修士在云層上投下鎖鏈。
“原來這就是九轉玄黃參...“陳長安在眩暈中苦笑。墻面的靈族祭祀場景里,所謂天地靈藥分明是神像豎瞳滴落的血珠所化。他背靠青銅墻滑坐在地,發現丹田處凝結的冰霜氣旋中心,有一點金芒正在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