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戴森陰影

第二章引力波的回聲

（2098年12月8日戴森環·曙光城）

王文杰仍未恢復理智。意識斷斷續續，他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條條模糊的軌跡，指尖與冷冽的玻璃屏幕之間的距離仿佛是某種無法跨越的鴻溝。每一秒的推算都令他焦躁不安，而那條不容忽視的倒計時還在無情地推進著。

“王文杰，王文杰，回答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他混沌的思緒。他猛地一震，抬起頭，卻看到眼前的全息屏幕正顯示出葉晚的面孔。她那一向冷靜的臉龐，此刻顯得異常蒼白，眼睛里滿是未曾掩飾的恐懼。

“文杰，聽到我說話了嗎？”葉晚的聲音里帶著急切，仿佛在等待一場救贖。

王文杰的腦海一片空白，視網膜投影依然在閃爍著各類數據波動，然而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數據，也不是科學模型，而是葉晚發出的那條信息——“去找蘇璃...”

“你看到那個信號了嗎？”王文杰終于開口，他的聲音沙啞，幾乎聽不清楚，“那不可能是自然現象。”

葉晚的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她并不急于回應，而是輕輕操作了一下面前的虛擬控制臺，投影中的銀河系全息圖再次被調出。

銀心黑洞的輪廓依舊在數據流中清晰可見，吸積盤旁的異常頻段仍未消失。然而這次，葉晚做出了一項更為大膽的操作——她將視線鎖定在黑洞旁邊的一個特殊區域，那里的引力波模式似乎并不屬于黑洞本身的活動范疇。

“文杰，這不只是黑洞的問題。”她的聲音愈加低沉，帶有一種幾乎不敢相信的氣息，“我回溯了這些信號，它們不像任何我們見過的自然波動。它們像是...刻意被設計的。”

“設計？”王文杰皺起眉頭，他的意識開始逐漸清醒，仿佛被那股壓迫感逼迫著。確實，早在一小時之前，他就已經發現了那種不對勁的波動——它的頻率與他所知的任何天文現象都不同，甚至比霍金輻射的變化還要復雜。

葉晚的虛擬投影緩緩后退，接著她調出了某個隱藏的數據層，顯示了一組加密的量子計算結果。那組數據出現在王文杰眼前，如同謎團中的一條鎖鏈，帶著讓人不安的節奏。

“這些波動并非單純的引力波。它們所代表的，或許是一種我們無法想象的...意識形態。”葉晚的聲音越來越沉，“我懷疑，這就是‘宏文明’的痕跡。”

“宏文明？”王文杰的眼睛微微睜大，他意識到事情遠遠不止他最初的預測。宏文明，那個幾乎被遺忘的超維文明，竟然在銀河系的深處留下了蹤跡。

王文杰從控制臺上站起身，步伐急促而有力。他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在他四周凝聚。隨著他的思維回轉，他意識到，他必須去見一個人——蘇璃。

葉晚的投影模糊了一下，似乎察覺到王文杰的決定：“你真的要去找她？”

“是的。”王文杰沒有回頭，他的語氣堅決，“這個問題的答案，蘇璃能給我。”

離開觀測臺后，王文杰一路走向戴森環的核心區。這里的氣氛完全不同于外面節慶的歡樂和喧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幾乎讓人窒息的緊張感。

戴森環是人類目前最先進的能源采集站，位于太陽表面上空數百萬公里的地方，環繞著整個恒星。每一塊超固態材料構建的骨架都承載著極致的精密與穩定，而核心區的控制中心更是宇宙中最為重要的節點之一。在這里，蘇璃正專注于超弦引擎的調試，那個被王文杰認為可能是解決當前危機的關鍵。

他的步伐加快了幾分，直到他來到蘇璃的實驗室門前。房門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的面龐。

蘇璃正在桌旁忙碌，看到他進來時，她微微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來找我？”

“是的。”王文杰走近一步，他沒有時間多言，“我們有麻煩了。”

蘇璃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工具。“我知道。你看過葉晚發來的數據了嗎？”

“是的。”王文杰點頭，他的語氣急促，“你是否能幫我確認這些引力波的來源？它們可能來自宏文明。”

蘇璃沉默了一會兒，隨后她拉開面前的一組全息屏幕，里面展示著最新的引力波頻譜圖。這一瞬間，王文杰的心臟猛然跳動了幾下。

“這些波動確實不是自然現象。”蘇璃冷靜地說道，“它們的模式與‘宏文明’的特征相符。”

“你確定？”王文杰問，聲音有些急促。

“如果這真的是宏文明的信號，那么我們已經陷入了一個無法避免的局面。”蘇璃的臉色變得嚴峻，“他們正在監視我們，甚至可能已經知道我們的一切。”

王文杰深吸一口氣，目光盯向蘇璃，最終開口道：“如果是這樣，我們就必須與他們對話，找到與六盟文明對抗的辦法。”

蘇璃沒有立刻回應，她的目光沉靜，卻充滿了深深的憂慮。在這片冷靜與危險并存的空間中，她明白了一個真理——無論他們選擇怎樣的道路，未來都將不可逆轉。

本章科學注釋（供讀者理解關鍵設定）

1.引力波：由大質量物體加速運動產生的時空波動，曾由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預言。

2.宏文明：該文明存在于銀河系中心黑洞的吸積盤附近，其特殊的存在形式為意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