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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多時,少年便拿來了一張桌子,放于床上。又端來了兩碗米湯、三盤菜與一盤肉,還夾帶著兩雙筷子。
那盤子和碗都是明亮的陶瓷,上面有著華麗的裝飾,就連筷子也是一種名貴的木材做成的,手感上乘,鑲著金邊。
它們上面還嵌著各種寶石,美麗異常,一眼價格不菲。
起初卿念認為如此金貴的碗定然有沒吃過的山珍海味。
但是當卿念再抬眼看向盤中時,微笑的表情瞬間凝固。只見幾塊普通的獸肉和山上的野菜雜亂地擺在餐盤中。
這盤里的菜與碗里的米飯十分平常,就好似這碗是偷來的。用人做比喻就是一個富豪住在茅草屋里給人的感覺。
這前后的反差讓卿念的期待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失落感。
然而這些看似是普通到有些寒酸的菜,但實際上其中盛有仙草與靈獸肉,都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大補之物,有價無市。且其香氣四溢,令人大有食欲。
少年伸手將一雙華麗的筷子遞了過去,又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卿念見狀緩緩接過筷子,嘆了口氣,用能用的右手開始吃起來。
然而卿念剛夾起一塊肉放進嘴里,頓時雙眼放光。只因那肉鮮嫩多汁,肥而不膩,味道極佳。
咽下去時感覺疲憊感一掃而空,氣血充盈,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卿念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看了看慢條斯理細細品味的云昭,自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少年見其狼吞虎咽,笑著輕輕搖搖頭:“你慢點吃,現在腸胃還沒好,受不了這么沉重的負擔。”
“主要是做的太好吃了,你手藝真好。”卿念不停地咽下了一口又一口,“這些都是靈草靈獸肉,全是上好的東西,不吃完就浪費了。”
少年見勸其不動,便隨便吃了一點就離去了。
反觀卿念,她直到胃開始疼了才停止進食。
不久少年過來收拾碗筷,卿念見狀也要幫忙。
少年擺了擺手道:“你先養養吧,就剩一只手能動了。這些事情交給我就好了。等你傷好了,我讓你補償一下,然后就送你出去。”
卿念歪頭想了想,認為說的有理:“到時候我要是出去了,我可以讓你……飛黃騰達。”說到最后時卿念聲音小了起來。
那少年見狀嘴角微微上揚,似是笑了笑:“真的嗎?”
但是剛說完卿念眼神便暗淡下來。是啊,她真的能嗎?父親已經不是她認識的父親了,現在的父親是別人假冒的。而自己也被追殺,沒有錢,沒有人際,她一無所有。
想到這,卿念便不再吵著下地。閉上眼睛,默默在床上運用內力修復自身。而那少年見狀挑挑眉,也不發話,默默的去溪邊刷碗。
但是沒過多久,卿念偷偷睜開眼,看見不遠處的少年在靈泉的下游洗碗,忍不住問道:“對了,你救了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卿念,你呢?”
少年明顯愣了一下,隨后繼續洗碗,頭也不抬地說:“卿念嗎……是個好名字。”
卿念嘟起嘴:“謝謝夸獎,但是你呢?我該如何稱呼你?”
少年手中動作停了停,思考了一下說:“名字嗎,我記得我當初好像是被叫做安。后來拜入師父門下,現在便姓云名昭。”
“云昭嗎,這名字也不錯啊,那我稱呼你為昭算了,如何?”見少年沒有搭話。卿念便當他默認了。
自從知道了名字,卿念便開始自來熟:“昭,你的師父什么樣啊?”“嗯……她是一個很愛笑的人,比較強,很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長得很漂亮。”
卿念聽后又問:“那么你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啊?”云昭伸了個懶腰,說:“因為無聊,不喜歡太熱鬧的環境,想自己一個人生活。不喜歡被人打擾。”
卿念聽過點點頭,只是覺得有點怪,但是說不上來哪里怪。于是又問:“那么你有兄弟姐妹嗎?”
少年剛剛把碗洗好,打了個哈欠回答說:“大抵是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的。”
“父母呢?哎呀,”卿念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失言,捂住了嘴巴,又急忙解釋到,“抱歉,我話有點直……但我絕對沒有惡意。”
云昭轉過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她。過了一會說道:“我好似沒有父母吧,硬說的話就是云家的那兩位。男的叫云傀,正房叫云笙,有一個偏房好像叫云霞。”
卿念聽后有些不理解,便開玩笑說:“為什么你沒有父母呢?難道你是神仙下凡?”
云昭揉了揉眼睛,點了點頭,去洗了洗手,打掃了一下屋子:“你可以這么理解。”便不再說話。
卿念見狀有些不滿便也不發話。兩人各做各的,場面倒也和睦。
“剛剛的吃的真是好東西,這么快我的內力便恢復了,甚至身體似乎也變得更加輕盈了。”卿念想著,因為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骨頭正在慢慢被修復,甚至感覺比原來還要結實。
卿念便把骨折夾板卸了下去,因為她現在骨頭都好了,只差感受不到的內臟了。
……
過了一些時辰,卿念突然想起來什么,四處在床上翻找起來。云昭見了問:“你在找什么?”
卿念焦急地回答:“你看見一個黑色筆記本了嗎?大概這么大。”說著還用手筆畫了一下,“那個是我父親的東西,你有在我摔下來的地方看見嗎?”
云昭搖搖頭:“我當時沒注意,雪太大了。要不是那條小蛇過去,就連我也無法發現你的所在地。”
卿念頭上開始冒出冷汗,“小蛇嗎……”,右手扶額,搖搖頭,便要下地,走向洞口:“我要去找找,要是那個沒了我就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只見那洞口歪狂風呼嘯,大雪紛飛,但是洞穴像被隔絕了一樣,聽不見任何外界聲音,外面的雪花也落不進來,如同兩個世界。
云昭把已經洗好的碗放入柜子中,冷冷地看著,起初并沒有要幫助的意思。
但是當云昭見其忍痛穿上鞋下地走了幾步,大概是內臟疼痛的更加厲害了,四肢像灌鉛一樣沉重。還不到到洞口,卿念氣血上涌,頭腦發昏,便支撐不住向后栽去。
倒下之時,云昭及時在身后扶住了她,嘆息著說:“真是不聽勸啊,命都不要了。”
說著將自己的雪貂毛披風給卿念披上。卿念迷迷糊糊地回答:“那是我父親給我的……我最重要的東西……不能丟……”
云昭嘆口氣:“可惜了,挺好看一小姑娘,有腦子卻不用。”說著云昭拿出一個藥丸“張嘴。”
卿念聽話地照做了,云昭把藥丸喂到了卿念嘴里:“直接吞下去,這個藥丸能在危機時刻幫助你,以防你再傷痛復發從而陷入危險。”
呆卿念吞下去后,云昭又喚出一個木頭輪椅,將卿念抱了上去:“我推著你去就好了,省的你這么痛苦。”
“謝,謝謝。”卿念連忙道謝,云昭擺擺手:“想謝就先欠著吧,反正你還欠我兩條命,但是你要明白,一會在外面,你必須聽我的,不能有任何借口或者心思,否則你我都可能死在那里。”
卿念迷迷糊糊地應付著算是同意了,但是顯然是不信有危險,所以沒放在心上。
云昭見其表情猜出了大概,卻也沒說什么,只是默默想著:“等一會出事了就該老實了。”說罷便推著卿念朝風雪中走去。
……
不多時,卿念也漸漸清醒了過來。而兩人也已經來到了不久前卿念墜下的地方,和卿念一起找起來。
但是找了半天卻沒有找到,卿念有些著急,轉頭問云昭:“你確定是這里嗎?會不會我們找錯地方了?”
云昭搖了搖頭,抹了抹地上的一塊雪,露出了地上的血跡:“這是你剛掉下來時捂化的,血是留下的。”
又指了指一旁的雪堆,里面有一個傘把,“那是我扔的,特意使其凍上作為記號的,不會出錯。因此找不著只有兩種可能。”
“兩種?這么多?”“對,”云昭說:“第一,由于巖壁光滑,沒有任何遮擋物,不可能被掛在上面,所以筆記可能沒有和你落在同一個地方,可能在下墜途中被風吹遠了。”
卿念聽后略顯絕望起來,因為那樣范圍太廣了,崖底這么大,找到的機會太渺茫了。
云昭說著撿起那竹傘,抖了抖上面的雪,“其二,是因為你筆記被某些東西撿走了。當然,兩者的前提都是你的筆記要足夠結實,不會散頁。”
“等等,某些東西?”
卿念打起了精神,私下張望著:“什么東西?難道是那條蟒蛇?還是別的妖獸?”
云昭將傘撐開罩在自己頭上,遮住了部分下落的雪花:“都不是,要是那些還好說了,威脅一下或者揍一頓就好了。但估計是一些崖底的居民,它們十分沒腦子。”
“這里還有居民?”云昭不理會卿念驚訝的表情,只是點點頭。
“那……”,不等卿念再次說話。云昭像是感應到了什么,扭頭大喊一聲“當心!”不等說完,卿念也聽見了一陣劃破空氣的聲音。
當她轉過頭朝后方看去的瞬間,就在她完全做不出反應時,只見一把銀白色的箭矢飛快地破空劃過,猛地刺向卿念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