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霍譽。
我父親和母親都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外公在醫(yī)學(xué)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名望極大。父親又是整個霍家產(chǎn)業(yè)的繼承人。
所有人都說我是天之驕子。
從小到大,圍在我身邊的人很多,但是我清楚,所有人都不是真心待我。
父母教我做人要講誠信,因此我曾以最大的誠意對待別人,卻被毫不留情的踐踏。
自那以后,我眼中的每一個人不分年齡身份皆是表里不一的形象。因此我漸漸封閉內(nèi)心,沉默寡言,對所有人和事都不抱有期待。
直到予光出現(xiàn),如同狡猾的日光一般,勢不可擋的在我封閉的內(nèi)心撬開一處縫隙,那般突兀又流暢的淌了進來。
予光小時候很外向,她對于一切感興趣的事物都格外熱烈。
拉著我玩各式各樣我不感興趣的東西,在人多的宴會上總能及時找到我?guī)е液蛣e人聊天。
心情低落時只要她出現(xiàn),一切陰霾都自然而然消散。
在我心中她的確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但在她心里,我卻是可有可無的朋友罷了。
意識到自己喜歡予光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不再甘心就此放下,只希望她眼中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予光的光,普照每一個人。
她天生就是熱烈的,我不是特殊的那個,她身邊朋友很多,而我,不過是被她父母囑托后順帶捎上的那一個。
我曾問她,為什么要主動過來和我做朋友。
她回答說,看我總是自己一個人站在遠處,覺得我很孤單
她熱愛生命,喜歡旅行,這世界沒有任何人能讓她為之停留。
她自己要求出國學(xué)習(xí),白家支持她的一切想法,她和我說,對她來說遇到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是珍貴的,但是這些并不足矣讓她放慢腳步。她要追求自己的理想,我們每一個人都會不斷的經(jīng)歷,不斷的接觸新的人。
予光說的沒錯。
我遇到了宋知也。
和她在一起后我喚她知知,雖然這是當時她請求我這般稱呼,但她不知道的是我也很喜歡這般叫她。
好似由此我們之間的距離就更近了一步。
對于知知,我從一開始便抱有歉意。
我們的初見并不算美好,在我與她的感情中可以算得上是不堪。
我無法否認予光在我心中的分量,這并不是我簡單的一句我已經(jīng)完全放下她就可以應(yīng)付過去的。
說來也很可笑,我和知知的初見源自于我喝酒后對予光的想念。
思念一個人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就是明明可以故作平靜的去做所有事,看書,澆花,練字,內(nèi)心的浪花卻時不時的翻涌。
腦海中控制不住的閃現(xiàn)當初和她在一起時的場景,一顰一笑,一言一語。那種感受不是清晰的鈍痛,而是涓涓細流般累積到近乎沒頂?shù)乃岢?
那日生日宴,我多喝了幾杯酒。
初次喝酒,有些不勝酒力,耳目并不清晰的以為看到了予光,心中的想念和不甘促使我走上前將她攬入懷中。
我就這般誤打誤撞的見到了知知。
因為這樣不是很體面的初見,我無法不嚴謹一點對待我和知知的感情。
知知其實是一個很敏感的人,第一次見面之后我們又遇見過幾次,剛開始我表現(xiàn)的太過冷淡,她眼中的情緒很明顯低落了下來。
我不知道是趨于什么心理,可能當真是她和予光長得太像,我竟不忍心看她那副模樣。
對于她的接近,我一直都是默認的。
越接觸越會發(fā)現(xiàn)知知和予光其實并不是很像。
她們的性格完全不同,予光像火一樣熱烈,知知則更像水一般,給人的關(guān)懷如涓涓細流。
漸漸我習(xí)慣了這種陪伴,除了偶爾聽到予光的名字或者看到和她相關(guān)的事物還是會心跳慢半拍,平日里幾乎不再想起她。
我也說不清是不是已經(jīng)忘了予光,但我始終脫離不了那個只要她出現(xiàn)仍舊會被影響的模式。
在這種狀態(tài)下,我很難敞開心扉去嘗試著接受知知。
我怕這樣的不負責(zé)任會傷害到她。
所以我經(jīng)常會嚴肅的回答知知,我忘不了白予光。
我很后悔在某一個不是很清醒的夜晚發(fā)自內(nèi)心的和知知說,如果沒有白予光,我也許會愛上
后悔在于,這樣說似乎給了她希望,讓她不顧一切的選擇陪伴我。
時間可以幫助我放下,但所消耗的知知的時間換給她的未必是值得的回報。
漸漸地我不確定我是否值得她這樣拿時間去賭。
知知身邊有一個很特殊的朋友,謝晴揚。
她們是兒時的朋友,感情深厚,知知對謝晴揚我想只是親人和朋友關(guān)系。
但謝晴揚喜歡知知,這點我能感覺到。
知知始終認為謝晴揚喜歡的是予光,但是怎么可能呢?這件事他很早便否認了。
謝晴揚對知知的感情我毫不懷疑,但我不想將知知推向他,原因只有一個,知知喜歡的是我。
在無數(shù)次的考慮這段關(guān)系之后,我終于有了一個答案,白予光只能是過去,而知知,我可以用我的未來陪著她一起等一個美好的結(jié)果。
除了知知,我大概也不會再習(xí)慣和任何人一起度過這漫長的一生,所以為什么不能給她一個承諾呢。
想清楚后我和她說,我們在一起吧。
我會全心全意和她在一起。
那段時間我們過的很開心,雖然和真正的情侶之間還是有著差距,但我們彼此也都很享受互相陪伴的感覺。
唯有那么一兩次,知知滿懷期待的問我,有沒有對她動心。
我沉默了,沉默了一次又一次。
我也看不清自己的內(nèi)心,對于知知,其實并沒有那么清晰而熱烈的心動。
我們之間的熱度又消了下去,加上那段時間各自都很忙碌,待在一起的時間少的可憐。
知知的母親在大學(xué)臨近畢業(yè)的時候意外去世了,我拋下手頭的工作過去陪她。
我知道,除了我現(xiàn)在知知身邊空無一人。
我將精神十分低迷的她擁入懷中,向她承諾我會永遠陪著她。
大學(xué)畢業(yè)后,知知選擇和我待在一個城市。
我們的感情狀態(tài)很穩(wěn)定,無需特別經(jīng)營,我們都很了解彼此,像戀人更像是朋友。
可好景不長,很快這樣的狀態(tài)又一次被打破。
我父親知道了我和知知的關(guān)系,他非常憤怒。
當初報考醫(yī)學(xué)就已經(jīng)違背了他想讓我經(jīng)商的意愿,如今的知知更是不能被他所接受。
知知不想讓我和家里人鬧得太難看,提出了分手。
我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慌。
心慌的幾乎伸出去的手都在發(fā)抖,我不敢問她,究竟是因為我父親還是因為對我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
我向她保證,我父親也不能阻礙我們。
但是知知還是離開了。
我發(fā)的每條消息都石沉大海,想要開車去找她,卻因為她說的如果我去找她她就會切斷我的一切聯(lián)系方式。
那段時間我連實習(xí)都開始懈怠,這種狀態(tài)不適合再待在醫(yī)院。
我到家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頹廢度日。
我無聲的靠著消耗自己來抵抗父親,最終母親終于受不住也開始和父親有了間隙。
我的堅持是有意義的,父親退步了。
而我能想到的唯一讓她回來的方式就是向她求婚。
我的妻子從來都該是知知。
這點這些年我從未動搖過。
還好知知仍舊是愛我的,我們攜手踏入了婚姻殿堂。
婚后我和知知說,我想帶她去很多地方。
其實已經(jīng)到了這個時候,是愛還是習(xí)慣已經(jīng)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會有她一個妻子,滿心滿眼都是她,而白予光,早便和我無關(guān)。
沒多久謝晴揚自殺的消息傳回國內(nèi),知知再一次受到嚴重打擊,那陣子幾乎每天她都在控制不住的痛哭。
我理解她和謝晴揚感情極深,但是次數(shù)多了我不免也會多想。
但是知知的狀況容不得我的不信任。
隨著時間的流逝,知知漸漸平復(fù)了下來,但是整個人都開始沉默寡言。
我知道這其中也有我的原因,我向來不是一個好的伴侶。
突然有一天,我晚上叫了予光的名字。
這件事再一次讓她有了強烈的不安全感,哪怕我去盡力想一個合理的解釋,知知都很難再發(fā)自內(nèi)心的相信我。
漸漸地,我自己的信念也被動搖,所有的解釋都蒼白無力。
后來白予光回國
從她回國的那天起,我從來沒有想過和她見面。
白家給她介紹了相親對象,而我那天正好在她們吃飯的餐廳附近談工作。
予光的相親對象家世不差,為人自我蠻橫,不知什么緣由起了沖突,我便過去幫她解圍。
再見到予光的時候我終于長舒一口氣。
我可以肯定,我已經(jīng)完全放下了對她的執(zhí)念。
我沒有顧慮太多,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坐下和予光敘舊。
予光是公眾人物,而我也會時不時活躍在大眾眼前。
但是我想回去就和知知報備,提前解釋好,回避反而證明有鬼。
但是巧合總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出現(xiàn)。
我想不明白為什么知知會出現(xiàn)在這,忙站起身追出去。
可我晚了一步。
看到她倒在血泊中,我仿佛心臟驟停,全身的血液開始倒流,我撲過去抱著她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但知知生命的流逝并沒有因此停止...
后來,我重生了。
臨死前我強烈的祈求上天再給我一次重新見到知知的機會。
我原以為是上天應(yīng)了我的愿望。
天不遂人愿。
雖然再一次見到了知知,但是這一世的知知不再愛我。
從醒來開始,我便開始籌劃著和知知第一次見面。
我想給知知留一個完美的印象。
但是我走遍后花園,整個宴會都繞了一圈,一直等到宴會散席都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知知沒有來。
我在猜想,是否知知也重生了,刻意避開了這次見面。
那日在醫(yī)務(wù)室門口遇到知知是我意料之外的,但是知知見到我如同陌生人一般,我全當她不記得上一世,想要伸手扶她,被她避如蛇蝎。
謝晴揚跑過來十分焦急的背過她進了醫(yī)務(wù)室。
我差不多能夠肯定,知知應(yīng)當和我一樣,這是上一世的她。
原本重生回來的狂喜轉(zhuǎn)變?yōu)閺娏业臒o措和不安。
直到那天知知向我承認,她的確是重生回來的。
但她已經(jīng)不再想要和我有瓜葛。
怎么可以這般如此?我心有不甘。
知知說,前世和我在一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我們之間一開始就是錯的。
再之后,她見到我便遠離,她的身邊始終有謝晴揚的影子。
不知什么時候起,我發(fā)現(xiàn)她看謝晴揚的眼神變了。
那是我最熟悉的眼神啊
知知她,怎么可以這般殘忍。
上一世知知遷就我和我去了同一個城市,這一世權(quán)當還給她,我放棄了醫(yī)學(xué),決定從了父親的意愿,在知知報考院校所在的城市讀商學(xué)。
畢業(yè)聚會,我們將a市最大的酒吧包了下來,請了全年級的同學(xué)都過來參加。
我主動去了知知所在的那桌和她們一起游戲。
前一天晚上我喝了一些酒,在瀏覽器大肆搜索怎么追回心愛之人,滿屏詞條都忘了刪。
同桌的一個二世祖當著所有人的面將我的詞條爆了出來,全桌起哄,我忐忑的望向知知,得到的只是她平靜的回應(yīng)。
她早已不在意我是否愛她。
當知知因為游戲單手碰過謝晴揚的臉溫柔吻上的那一刻,我的理智終于潰不成軍,維持著最后一絲體面起身離開了這里。
再之后,知知毫無懸念的和謝晴揚在一起了。
我清楚,她并不是為了氣我,或是故意報復(fù)我,而是她真的愛謝晴揚。
知知和我說,她上一世便對謝晴揚動過心,原因是她從未和我說過的,她的身世。
上一世她認為她的身世是她得到不公待遇的源頭,她將此看作一個污點。她從不肯和我說,一是怕我會因此介懷,二是她想擺脫過去,自信且有向往的活著。
她把話說得十分浪漫。
她說:
霍譽,對于前世的那個我來說,你就是我的向往。
可是都過去了,如今我已不再愛你。
我放手讓她離去,我用了很長時間說服自己,
知知,我的妻子早已死在前世的那場車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