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碗瓢盆的交響曲每天都都在陳忠偉的飯館里演奏,趙鳳田炒出來的菜總是色香味俱全,從不大不小的飯館里飄出來,和小吃街其他店里的飯菜香味會晤,一起傳遍安城的十里八鄉。
九百二十五年,陳忠偉和自己的新婚妻子來到了安城小吃街,他們一起盤下了一個店鋪,既有客棧,又有飯館,生意一直很紅火。
九百二十六年臘月,他們的女兒陳瑞安出生了,但是陳忠偉的妻子因為難產去世了。
陳忠偉并沒有因此消沉,因為他的女兒還需要他。
此后他和瑞安相依為命,每逢佳節都會帶著瑞安去給她母親上墳。
陳瑞安也很爭氣,十二歲的時候就展現出了驚人的命士天賦,拜小吃街上的魏燕霞為師,修煉命力御水,魏燕霞的實力并不高,只有詢物境二階,但是也是安城小吃街上唯一一個能使用命術的人,多年來一直把瑞安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傾囊相授。
陳瑞安也很乖巧,從十二歲拜師以來,每天都刻苦修煉,從基本功的訓練到命術的使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絲毫沒有過懈怠,十七歲時就超越了魏燕霞達到了詢物境三階。
原本日子就會這樣雖然平淡,但是充滿溫馨和希望的過下去,卻沒想到這條與世無爭的小吃街被金羅宗盯上了。
九百四十四年秋,陳瑞安馬上就要成年了,那天她正待在魏燕霞家里商量加入宗門的事,全然不知外面發生了什么。
“小安啊,等你成年之后,我們就籌錢送你進宗門怎么樣?”
陳瑞安聽到后,說:“干娘,這可使不得啊!”
“嘖,你看你這孩子,整條街就出了你一個這么優秀的命士,大家都打心底里高興,你進了宗門不僅能給你的那群小弟小妹們做個好榜樣,要是遇到些許機緣發展好了將來還能給咱們小吃街做個靠山?!?
陳瑞安支支吾吾了半天說:“好吧,進了宗門之后我一定更刻苦的修煉,將來給小吃街培養更多的人才。”
“唉,你娘走的早,要是她能看到你這么優秀,一定會很開心的?!?
她們聊的正歡時,從院子里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哐哐哐…”
“來了來了,什么事兒???”
魏燕霞一開門,就看到了氣喘吁吁的小馬夯。
“是小夯啊,什么事兒啊,把你急成這樣?”
“霞姐,不好了,剛才金羅宗的人又來了,還把陳大哥給打了?!?
陳瑞安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從門外沖了出來。
“什么!”
魏燕霞和陳瑞安幾乎同時喊了出來,他們連忙趕了過去。
只可惜他們趕到時,陳忠偉已經斷氣了。
“爹!”
陳瑞安跪在冰冷的尸體旁撕心裂肺的哭著,周圍的人都默默的抹著眼淚。
金羅宗是正源宗創立的邪教組織里的成員,和正源宗是“盟友”,經常干些傷天害理的勾當。
他們一旦盯上什么東西,不管是金銀財寶,還是宗門秘術,絕不會輕易放手,用盡一切手段都要得到。
他們覬覦安城小吃街已久,想要“管轄”這里。
安城小吃街一直以來都是居民自治,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樣每天其樂融融的生活。
金羅宗看他們每天生意都很好就想盤下整條街來經營生意,結果不管威逼還是利誘居民們沒有一個人同意,他們就氣急敗壞的來到這里打砸搶。
本來小馬夯是想趕緊去通知魏燕霞和陳瑞安的。
但是當時陳忠偉說她們兩個在修煉,不能輕易打擾,就帶著人擋在了金羅宗的人前面和他們對峙。
金羅宗的人站出來個小頭目,說:“我們家宗主三番五次的派人來和你們商量,你們點個頭就是兩全其美的事兒,可是你們卻給臉不要臉,既然你們不要臉就不要怪我們不留情面了!”
陳忠偉說:“你放屁,你們分明就是想霸占這條小吃街,我們才不會輕易讓你們毀了這條街呢!”
在陳忠偉的帶領下,街坊鄰居都齊聲吶喊:“不同意,不同意……”
不料金羅宗的小頭目惱羞成怒,把陳忠偉拽過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直到陳忠偉斷了氣。
大家都被嚇得不敢動彈,趙鳳田那時更是把命術忘的一干二凈了,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那個小頭目看到了緊張的發抖的小馬夯,對他說:“麻煩通知魏燕霞一聲,這件事兒早晚都得成,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小頭目又喘了幾口粗氣,說:“我們走!”
金羅宗的一群人就像無事發生一樣溜之大吉了。
小馬夯看他們走遠,才急急忙忙的去通知了魏燕霞。
魏燕霞聽后強忍淚水安慰陳瑞安,說:“小安,你父親是為了咱們小吃街死的,是我們的英雄,也是我們無能,不能守護好我們的英雄?!?
陳瑞安抽泣的說:“不,干娘,不是大家的錯,要怪就怪金羅宗那群畜牲?!?
又過了幾日,大家都來給陳忠偉送葬,在陳忠偉的墳前,魏燕霞抱著哭泣的陳瑞安說:“哭吧,把淚水都哭干,以后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不要再流淚了?!?
陳瑞安說:“干娘,我一定要變得更強,為我爹報仇!”
陳瑞安擦干眼淚,站起身來說:“今天感謝大家來給我爹送葬,我也知道,大家一直在為我籌錢,今天我替我爹謝過大家,籌錢就不必了,天下的宗門要是都和金羅宗一般貨色,我不去也罷,靠自己,我一樣能變強!”
那天的葬禮辦得很隆重,雖然大家都沒什么血緣關系,更沒有什么“事先約好”,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停止營業來到了葬禮上,都很有默契的在心里為他們的英雄默哀。
葬禮結束后,魏燕霞和居民代表商量起了金羅宗的事。
“我們現在只有被他們宰割的份兒,眼下只有答應他們了,雖然只是緩兵之計?!?
其他代表也沒有意見,安城小吃街也就暫時被金羅宗“接管”了。
后來的幾個月小吃街還和以前一樣,只是每個月大家要給金羅宗交點“稅”。
反正只要錢到位了金羅宗就不會來找茬,他們只是群財迷心竅的、只知道霸凌弱小的土匪而已。
小吃街的居民們也并沒有就此妥協,他們早就私下成立了一個幫派,叫“眾民幫”。
眾民幫里的人雖然沒有強大的命力,但是都在練習馴獸術,掌握了馴獸的本領,也就能擁有抵抗霸凌的能力了。
安城有個禁地,叫春雨林,那里是軍部曾經重兵駐扎圍剿兇猛而又千奇百怪的野獸的地方,后來野獸被大量屠殺,危險程度降低,軍部才撤兵,只留下了一堵厚重的圍墻。
魏燕霞和幾個練習較好的街坊鄰居早就在那里馴養了好多只野獸了。
很快,其他居民也能熟練的掌握馴獸術,成為強大的馴獸師。
九百四十四年深冬時節,陳瑞安的成人禮是大家和她一起籌備的。
陳瑞安的生日和春節挨得很近,所以剛給瑞安過完生日沒多久,小吃街的街坊鄰居就陸陸續續的回老家過年了。
那個除夕夜,大街上格外熱鬧,外面鞭炮齊鳴,酒館里卻只有陳瑞安一個人在安靜的忙碌。
陳瑞安在飯館里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她一個人擺上了三副餐具,陳忠偉一副,瑞安的母親一副,陳瑞安自己一副。
“爸、媽,瑞安成年了,咱們又過年了?!保鸢才e著酒杯對著兩個空座子說。
敬完酒,她沒有再說話,平平靜靜的吃完了那頓年夜飯。
陳忠偉離世后,陳瑞安就接管了陳記私房菜館,趙鳳田在過年期間都沒有來到酒館上工,陳瑞安知道自己炒菜的手藝并不好,因此沒法開張。
雖說也沒到開業的時候,但陳瑞安心里也免不得非常無聊,受不了寂寞,大年初四她就開了業。
剛一開店門,就看到門外趴著個半死不活的流浪漢。
她差點嚇的暈了過去,用手試探試探他的呼吸,發現還活著,于是她就把流浪漢拖到了飯館里。
在飯館的地板上,陳瑞安喂了流浪漢幾口溫乎的粥飯,流浪漢漸漸的蘇醒過來。
“我這是在哪兒???”
“呦,你醒啦,你現在躺在我的飯館里?!?
“你是這家店的老板嗎,謝謝你救了我?!?
“你還挺有禮貌的,不像是個叫花子啊?!?
流浪漢長嘆一口氣,說:“不怕姑娘笑話,我姓林,原本是海城山林宗二少主,可后來家道中落,我才淪落到了這般田地。”
“這年頭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能湊合溫飽就已經算是過的不錯的了,看來你也是落魄的命士。”
“難道姑娘也是命士嗎,不瞞姑娘,我都快要把我所學的命術忘干凈了,還真沒察覺出來姑娘也是命士?!?
“唉,我也好久沒有修煉了?!标惾鸢惨贿呎f著,一邊給他拿了一個凳子,又盛了一碗粥。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流浪漢碗里的粥也喝完了。
流浪漢放下陶碗,站起身來鞠了一躬,說:“多謝姑娘搭救,我就先告辭了,不多給姑娘添麻煩了,日后我要是能東山再起,一定回來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我連名字都沒告訴過你,你怎么報答我?。俊?
“那……敢問……”
“我叫陳瑞安,以后叫我小安就行,你呢?”
“我叫林曉川,我們有緣再見。”
“要不,你留在這給我打雜怎么樣,我這里正好缺人手?!?
“可以……嗎?”
“那也得看你活干的怎么樣了?!?
“那我先試著干幾天?”
“好了,你先去洗個澡吧,我給你找兩件衣服穿?!?
林曉川住在了陳忠偉的房間,在酒館里干起了雜工。
一連干了好幾日,年也過完了,酒館里的客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初八這天,趙鳳田風風火火的提溜著各種各樣的食材來到了店里。
“小安,我回來了,過年好啊!”
結果從房間里出來的不是陳瑞安,而是林曉川,他懷里還抱著個大木盆,盆里有許多亂七八糟的衣服。
“你是哪位?”
“陳瑞安還沒睡醒,我是瑞安新招的雜工,您就是趙鳳田叔叔吧?!?
“沒錯,我也是這里的廚子,過年這段時間我沒來?!?
林曉川說:“過年這段時間不是很忙,我們能應付的了,一旦忙起來了還得靠您啊!”
說罷,林曉川就要去洗衣服。
“等等,你小子是命士?”
趙鳳田多年來的隱藏使他對命力的感知格外敏感,就算是林曉川一年多沒有釋放過命力,命力已經非常隱匿的情況下也能察覺出來。
不料趙鳳田剛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時,林曉川就坦誠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世,使他打消了疑慮。
“行了,先別洗衣服了,過來幫我干活吧,還有以后別叫我叔了,叫我大哥就行。”
趙鳳田把食材都塞給了林曉川,洗衣盆晾在了一邊。
又經過了一小會兒的忙碌,趙鳳田看出來林曉川是個勤勞而且干活不錯的小伙子。
“不錯啊曉川,我很看好你啊!”
“哈哈哈哈哈……”兩人齊聲歡笑。
“林曉川,你怎么還沒去洗衣服,又偷懶是吧!”陳瑞安一起床就看到了滿地狼藉的衣服。
“小安啊,別生氣,是我讓他先幫我干活的?!?
“田兒叔,過年好啊!”
又過了一段時間,小吃街又忙碌了起來,林曉川也和大家熟絡了,成為了小吃街里的一員。
九百四十五年二月初,趙鳳田一連好幾日都精神抖擻的,說是要給瑞安和曉川介紹個新朋友,叫李銘修。
“別急別急啊,山高路遠,翼舟票又貴的很,銘修估計買不起翼舟票,現在應該坐著馬車往咱們這兒趕呢?!?
面對陳瑞安一連幾日的盤問,趙鳳田最終也只能給出這么一個模糊的答案。
林曉川說:“信是前天寄來的,說明從鏡城到安城快馬加鞭要三日,那也就是說銘修也很快就要到了。”
陳瑞安說:“那得抓緊了,趕快備好酒菜,他可是探地境三階的命士啊,我得好好向他請教些問題?!?
趙鳳田說:“唉,你這丫頭,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也恰好是在他們三人正繁忙的時候,李銘修到了。
“請問,趙鳳田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