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幫忙報警嗎？那邊的小妹妹。”右眼角下綴淚痣的棕發少女叼著未點燃的女士香煙款步近前。

你不滿「小妹妹」這個稱呼，但不算討厭右淚痣，因而沒搭話也沒嗆聲，只半死不活地散發著怨氣。

六眼倒是模仿起小女孩的語氣回話了，甜蜜蜜的嗓音令在場二人泛起一陣惡寒：“哇啊！是好心的路人大姐姐！非常感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啦，這是我的新朋友哦，我們正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呢！！”

如果夏油在大概會很郁悶吧，五條那家伙這不是會好好使用敬語和稱謂說話嘛…家入硝子兩手插兜淡淡想道。

「朋友」，陌生且特別的詞匯。你不由得轉頭瞥了眼肆無忌憚隨口敲定關系的人——是個自說自話腦回路清奇的麻煩精。呵，那看來走霉運被他纏上的都可以充作他的朋友了。

那么你呢？

親手斬斷了過去，連同過去的所有，職場關系也簡單到一目了然。無用的輔助監督多數時候僅僅是個監視你的司機而已，空洞貧乏到五年過去你從他身上只學到了如何不痛不癢地咒罵以及埋怨世間的一切…真是失敗啊。

真是失敗啊，如出一轍的，空洞貧乏的你。

負面情緒宛如久不見日的苔蘚攀附骨隙，由內而外侵蝕你初生的靈魂。你浸泡在潰爛里，浸泡在腐壞中，虹膜正長出苔衣的紋路。

“咔嚓”。

你踩碎了六眼的圓片墨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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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五條，你綁來的新朋友生氣了耶。”家入硝子一臉「想看戲但小命要緊你好自為之我先撤了」的表情，巧的是相似的幸災樂禍今天上午剛從五條悟臉上掠過。

“沒有吧？貞子醬頭發都糊臉上了看不清踩錯也情有可原……硝子你溜得也太快了，我還沒介紹新朋友呢！”五條悟的喊聲驟停，一只手揪住他的襯衣領下拉，力道之大扯崩了兩枚扣子。

他對上了一片漆黑順直的發，陰森又平靜的話語自其后傳來：“來打架吧，六眼。你打死我，或者我打死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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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字脫口，負面情緒即刻暫停對理智的吞噬，似落潮般退回深處，這還得歸功于你八歲那年立下的束縛。

反應過來自己到底作出什么奇怪發言后，你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不愿承認自己簡簡單單就被六眼莫名其妙未經允許的貼近激怒了。

這真的很沒面子。

“咦？硝子說你生氣了，是真的嗎？看不出來誒。”

“我、沒、生、氣。”你下意識強調，將信將疑地揪著他的領子審視那張無害純潔的面孔——非嘲諷非挑釁。你怎么記得傳聞中六眼是個狂妄自大性格惡劣的混蛋來著？

興許大功率「六眼」燒壞了他的一部分腦功能區也說不定。

你彈手將對方揮遠了些，“別靠太近，我可不想觀賞你的鼻毛。”

“難道不是貞子醬太矮的錯嗎？一想到怨靈錄像帶里收容的貞子也是個小矮子就無法感到恐懼了呢！”五條悟理直氣壯地反駁，首次單憑肉眼仔細觀察一個人。

眼前人滿身疑點，但這都不重要，他只是好奇爛橘子培養出來的“冷血殺器”是不是和爛橘子一樣爛而已。

傳言里，五條悟是打破了咒力平衡的災厄源頭，更是狂妄冷漠缺失人性的怪物——咒術師竊竊私語如此猜忌，詛咒師論壇相關辱罵帖常年占據榜一。

傳言里，你是喪心病狂的冷血殺器，更是個性古怪孤僻偶有失控風險的高層走狗——咒術師輕蔑嗤鼻，詛咒師論壇則諱莫如深。

早在對視以前，你與五條悟就隔著流言蜚語遙遙相望過，然而傲慢和偏見將你們愈推愈遠，直至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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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業寫完沒？功課預習了？你很閑嗎？趕緊放手，我可沒空陪大齡兒童扮家家酒。”你耐心有限，六眼長篇大論的廢話再聽不下去了，見他沒有松開的意思，索性直接無視彼此交握的雙手大步往女生宿舍走去。

某人擺出奮力拔河的姿態，卻毫無懸念地被你拖行：“貞子醬真沒禮貌，踩壞了我的墨鏡都不賠償的說！”

“去找高層打報告吧，他們會從我的工資卡里劃錢給你這個敲詐勒索犯的。”

……

你不是話多的人，但也不可能忍氣吞聲，于是你們拌了一路的嘴，直至你一腳踹闔寢室門。

六眼從你身后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啊咧，像是死人居住的處所呢，貞子醬果然很貞子！”

“別兜彎子了，有什么問題快問，我很忙的。”你打斷他又要發散到天南海北去的話題。

湛藍的眼睛眨了眨：“果然，你也能發現無處不在的視線。”

寢室的布置十分簡陋，一眼望去似乎僅添置了遮光窗簾和床上用品，光線昏暗，仿佛野獸休憩專用的巢穴。

“竊聽器屬于爛橘子，天元是中立派，”六眼陳述著問詢，語氣輕快得像在念童謠，“爛橘子早年封鎖了你的信息是為了培養你來制衡我，不過嘛…”

他洋洋得意，高昂起驕傲的、勝利者的頭顱，“貞子醬你，現在并不討厭我，對吧？”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們可以開打了…有哪棟樓想要重建的嗎？”你需向高層表明態度，暫且穩住那群臭老頭，否則工作量又得劇增——你已經許久未曾睡個好覺了。

“食堂！”擲地有聲。

“那種地方就算重建了也是一樣糟糕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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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動山搖過后，五條悟罵罵咧咧一人承擔了來自夜蛾老師的愛の教育，并單方面和夏油杰成立受害者互助聯盟大吐苦水。

他回到宿舍，回到Jump漫畫游戲機DVD影碟機光盤汽水零食的懷抱中去，想不通怎么會有人自愿住進墳墓里。

從抽屜里的一排特制墨鏡中隨便挑了副扔到床頭柜上，五條悟哼著小曲摸出口袋內樸素的純黑箭形編織手環。

觸及手環的剎那，紛雜信息自動退出腦海甚至禮貌地關上了門。

白發少年新奇地把玩著新鮮出爐的手環：由頭發編織而成，僅保留了毛干部分，無法鑒定DNA。

是在女生宿舍那會兒編的吧。

對咒力的掌控精密細致到了可怕的地步呢。

……

唔，有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