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子越是京都極為出彩的少年郎，因為趙侯爺的爵位是世襲，所以人們總是習慣性的稱他為趙小侯爺。

顧惜也與他相處了五年，知道他為人不壞，只是耳根子軟。脾性卻頗為固執，趙家與朝廷的關系錯綜復雜，這趙子越不是個好人選，可與她而言沒有區別。

“錦兒，宮外的那些人可有什么消息傳回來？”錦兒搖了搖頭，顧惜在宮外培養了一些自己的人，專門收集那些大臣和皇族的消息。那些人上一世她到死都沒有派上用場。

她有時候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或者說她想做什么。她好像掉入了深淵，放棄了掙扎，又不由自主的想呼吸，當真是矛盾至極。

“到及笄禮還有些日子，錦兒，傳消息給沈知硯，讓他回來吧！”說完便不理會錦兒回了寢殿。

若是和上一世一樣，今年十月便是她和趙子越的大婚。她此一生沒什么后悔的，因為本身她對很多事便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可唯獨沈知硯的死她是介懷的，就為了這不多的一點點介懷，顧惜想她還是可以改變的。

沈知硯回來的那天下起了大雨，他依舊穿著一身黑衣，渾身濕透了也沒有去換身干凈衣服，就這么出現在了顧惜面前。

顧惜看著面前的沈知硯，她本以為心情會很復雜，可出奇的竟很平靜，就像在看一個老朋友，好像他說他想多活一些，想護著她久一些的話就發生的昨天。她一直覺得他生的不錯，但過于嚴肅，如今看著濕漉漉的沈知硯倒平添了幾分滑稽。

“怎么這樣就過來了，下去換身衣服吧！”顧惜笑著說道。

她很少笑，但笑起來很好看，沈知硯心里想著，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的開口“公主召臣回來有要事？”

顧惜擺了擺手說道“無甚要事，先換了衣服過來我再與你細說。”

沈知硯彎了彎腰便退了出去，等再進來的時候已經和剛才判若兩人。顧惜看著還是一身黑衣的沈知硯問道“本宮是缺你俸祿了？怎的只有清一色的衣服？”

沈知硯知道她是調侃也沒有回話，顧惜嘆了口氣，這沈知硯看著恭敬其實最是膽大，整個公主府也就只有他敢不回她的話。

顧惜清了清嗓子開口“你本是正五品儀衛正，這些年跟在我身邊倒也無所謂，只是不日我便要成親了，你再跟著我于理不合，想來我的夫婿也是介意的…”

沈知硯眼神動了動，隨即皺起了眉頭，又聽到顧惜接著說道“皇城司是個好去處，日后你可大展拳腳！”

“臣不去！”沈知硯說著跪在顧惜面前。

果然與上一世一樣，他還是拒絕了，可這一世她不會再留他在身邊了。

“本宮的命令豈是你能違抗的，你的官帖本宮已經送到皇城司了，既然你回來了明日便過去報道吧！”顧惜說完便打算離開。

她甚至沒有和上一世一樣問問他為何不去，他說的什么來著，他說臣不喜官場的爾虞我詐，也做不來這為官為臣的繁文縟節，殿下便讓臣只做您的護衛吧……

那時她尊重每個人的選擇，可有些選擇是走不到結局的。

“那便等殿下出嫁之時臣再去任職，可好？”沈知硯的聲音帶著懇求，顧惜轉過身來看著跪在那里的沈知硯，人有時總是這般固執，可若連這番固執都沒有了，他還是沈知硯嗎？

“好…”

彼時她還不明白他這樣一個人為何什么都不求只為了能跟著她的身邊，可經此一事她有何不明白的，他還年少，怕是不知何時對她生出了情絲。

情這種東西最是害人，到頭來還不是不得好死的下場，若是他知道上一世的結局，不知會不會后悔？

“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春日宴了，知硯今年也去吧，不過不是以我護衛的身份，是以沈大人的身份，看看可有心儀的姑娘…”顧惜語氣輕柔的開口。

聽到這話沈知硯低下頭沉沉的應了一聲便退下了。他回頭看了看依舊站在那里的顧惜，眼神之中閃過糾結和痛苦，只一瞬間便被壓了下去。

他知道她的孤獨與妥協，他也情愿護她一輩子，可是她不愿。

他還記得那個滿是笑容，明媚驕縱的公主，那時寧妃娘娘還活著，她還是這南夏最受寵的公主，那時為了這個最受寵的女兒，先帝讓她選一名有品階的侍衛護她左右。

她一眼便選中了他，人人都道他可憐，跟著公主沒有任何前途可言，可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慶幸能被她選中。

“沈大人，公主請人來給您量尺寸，給您做幾件新衣！”錦兒帶著人過去給他量尺寸。

他此一生，不求名也不逐利，只想在她的身邊護她周全，如今竟也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