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凡的意識像被撕裂了一般，視野被幽藍光芒充斥，周圍的一切仿佛被抽離。他想反抗，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被無形的力場禁錮，動彈不得。

那道幽藍的光影帶著一種詭異的生命力，在空中翻轉蠕動，最終凝聚成一個人形輪廓。

沈凡瞪大眼睛，那形體漸漸變得清晰，竟然……是他自己。

“這不可能！”沈凡喃喃自語，內心掀起滔天巨浪。他試圖挪動腳步，但四肢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比。

鏡像沈凡注視著他，面無表情。光影構成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冷漠到極點的笑容。

“承認吧，”鏡像開口，聲音與沈凡一模一樣，卻多了一份機械的質感，“你不過是在走一條必然失敗的路。”

沈凡的瞳孔驟縮，他努力平復狂跳的心臟，試探著開口：“你是誰？”

“我是你。更確切地說，我是你在未來的投影。”鏡像緩緩靠近，幽藍的光芒如波浪般擴散開來，裹住了沈凡的身體，“你不該接觸這些技術，你不該喚醒系統。”

沈凡強忍住心中的恐懼，冷笑一聲：“你既然來自未來，應該知道，我從不聽別人說‘不該’。”

鏡像微微抬起頭，目光中透出一絲輕蔑：“你還在抗拒，但你其實已經明白了。系統的每一步操作，都在撕裂因果鏈條。你以為自己在推動科技進步，但實際上，你在加速未來的崩塌。”

沈凡冷哼：“崩塌？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未來會更好嗎？從你身上，我看不到任何進步的跡象。”

鏡像沒有回答，而是抬起手，指向實驗室四周。裂隙的灰白波紋已完全吞噬了墻壁，實驗設備在波紋的侵蝕下變得脆弱如紙片，隨時可能坍塌。

“這是你走上這條路的第一步，”鏡像低聲說，“而這樣的裂隙會越來越多，直到整個現實世界不堪重負，徹底崩塌。”

沈凡的額頭滲出冷汗。他的理智告訴他，這一切很可能是真的，但心中的倔強卻讓他不愿退縮：“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我只需要修復這些裂隙。”

鏡像輕笑了一聲，笑容中帶著一種幾乎讓人絕望的悲哀：“修復？你連今天這條裂隙都無法掌控，又拿什么去修復未來？”

這句話如同一根刺狠狠扎進沈凡的心底。他努力想說些什么，卻發現所有的反駁都顯得蒼白無力。

“系統給你提供了技術，給了你超越常人的智慧和工具，但它從未告訴你這些技術的代價是什么。”鏡像緩緩后退，語氣冰冷得像是寒冬的刀鋒，“因為它知道，你一旦開始，就不可能停下來。沈凡，你注定是一枚棋子，一枚被注定要失敗的棋子。”

“住口！”沈凡終于爆發，他掙脫了那種禁錮感，抬手抓向鏡像的虛影。但指尖穿過光芒，什么都沒有觸碰到。

鏡像漸漸變得模糊，聲音也變得遙遠：“這一切都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讓你認清自己。記住，我會一直在裂隙中等待你……”

幽藍的光影徹底消散，裂隙中猛然噴涌出一道刺眼的光束，沈凡被沖擊力掀翻在地，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沈凡醒來時，實驗室已經恢復了平靜。裂隙不知何時消失了，設備殘骸靜靜躺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的氣味。

他撐著身體坐起，掃了一眼四周，發現冷卻腔的外殼已經完全破裂，內部的核心物質不知所蹤。

“系統，”沈凡低聲問，“剛剛發生了什么？”

【裂隙事件結束。核心物質進入不穩定狀態，已被空間撕裂。】

“核心物質撕裂？”沈凡皺眉，“那東西的能量等級遠超目前的物理理論，怎么可能就這樣消失？”

【裂隙效應不可逆，核心物質的消失是必然結果。】

“……又是必然。”沈凡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諷刺，“你除了告訴我什么是‘必然’，還能提供點別的信息嗎？”

系統沉默了幾秒鐘，隨后緩緩回答：

【宿主當前已進入未來干預的第一階段。裂隙事件的頻率將逐步增加。】

沈凡聞言一愣，眼中涌上一抹不安：“你的意思是，這種事情還會發生？”

【是的。裂隙的出現與技術干預直接相關。】

沈凡捏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他看著實驗室一片狼藉的景象，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未來的自己”所說的話。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

沈凡咬牙站起，抬頭望向實驗室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他的雙眼透出一種堅定又復雜的光芒。

“無論如何，這條路我已經走上了。”

“系統，下一步的藍圖，給我。”

實驗室重新安靜下來，仿佛剛剛的一切從未發生。但沈凡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破損的儀器、殘骸散發的焦糊氣味，都像一記記警鐘，提醒他剛剛經歷的瘋狂現實。

他走到已經破裂的冷卻腔前，低頭仔細觀察殘留的痕跡。核心物質——那枚被系統稱為“引力子晶核”的神秘物質，已經徹底消失，只剩下一道淺淺的能量波紋。沈凡伸手觸碰那片波紋，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仿佛觸碰到了什么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系統，”沈凡沉聲問道，“引力子晶核是被裂隙吞噬，還是被你抹除了？”

【引力子晶核在裂隙中被分解。當前技術環境不足以完全控制此類高維物質。】

沈凡皺眉：“你一開始為什么不提醒？還是說，你故意讓我失控？”

【宿主選擇激活實驗，系統無干預權限。】

沈凡冷笑一聲：“無干預權限？我看你樂得讓我試錯，然后用這些數據去優化你的邏輯吧。”

系統沒有回答，只留下冷冰冰的沉默。沈凡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他知道，憤怒毫無意義，與系統對抗只會浪費時間。他必須冷靜下來。

沈凡在殘骸中找到了一塊未被完全摧毀的能量采集模塊。他將它拆開，仔細檢查內部的回路。燒焦的痕跡表明，模塊在裂隙出現時經歷了巨大的能量沖擊，但內部的存儲芯片似乎完好無損。

他將芯片插入實驗室的一臺備用分析儀，屏幕上立刻彈出了數據流。

“居然記錄下來了……”沈凡喃喃道，視線緊緊盯著屏幕上的波形圖。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高維能量模式，每個波峰都夾雜著復雜的空間扭曲現象，像是某種異常生命體的脈搏。

【宿主已獲得裂隙能量波形的初步數據。建議建立模擬模型。】

“模擬模型？”沈凡挑眉，“裂隙波形的復雜度遠超我們已知的數學框架，我拿什么建模？”

【系統已為宿主生成高維空間計算補丁，當前可通過超維幾何算法重構能量場模型。】

沈凡盯著屏幕幾秒，忍不住冷笑：“你還真是早有準備。”

他并未多言，而是迅速開始搭建模型。系統所提供的算法讓他得以繞過傳統的物理限制，直接將數據投射到虛擬的高維空間中。投影結果在屏幕上逐漸顯現，像是一張不斷扭曲變形的蜘蛛網，中心是一團深邃的黑色旋渦。

“這就是裂隙的核心？”沈凡低聲道，目光中多了一絲凝重。

【裂隙是空間維度崩塌的表現，其核心為高維物質交互點，具備不穩定性。】

“交互點……”沈凡喃喃重復。他隱約意識到，這可能是某種高維生命體入侵的通道，而不僅僅是自然現象。但這一猜測太過驚人，他一時無法接受。

他敲了敲桌面，沉思片刻后開始下一步實驗。

沈凡從儲存室中提取了剩余的材料：一塊相對完好的量子光學晶體、兩根超導電流管，以及幾瓶尚未使用的等離子液態金屬。他迅速設計了一套簡易裝置，試圖模擬裂隙的微觀環境。

“如果能重現裂隙的形成過程，說不定可以找到抑制它的方法……”他自言自語道，將晶體小心嵌入光學腔的中央，確保它與能量回路緊密連接。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激活系統輔助，而是用傳統方法測試。他知道，依賴系統會讓他越來越難以掌控局面，甚至無法分辨哪些是自己的能力，哪些是系統強加給他的結果。

隨著最后一根超導管被連接到電流模塊，裝置緩緩啟動。空氣中響起了輕微的嗡鳴聲，晶體開始發出微弱的白光。沈凡屏住呼吸，調整等離子金屬的輸入比例，同時監控能量流的變化曲線。

突然，光腔中央產生了一道微小的裂隙，宛如一條細線。

光腔中央的裂隙僅有發絲般細小，卻散發出一種不可忽視的壓迫感。沈凡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著裂隙。那不是普通的光線折射，而是一種超越常規物理規則的空間扭曲，仿佛在向四周散發某種難以名狀的威脅。

“居然真的形成了……”沈凡低聲呢喃。他右手握著能量調節器，指尖微微顫抖，額頭沁出冷汗。他清楚，這裂隙的穩定性無法用現有理論解釋，一個小小的偏差就可能引發不可逆的災難。

光學晶體表面逐漸浮現出一道道細微的裂紋，晶體的結構正在承受巨大的壓力。沈凡迅速調整等離子金屬的輸入頻率，同時切換超導電流的輸出模式，試圖減緩裂隙的擴大速度。

【警告：空間裂隙已進入臨界點。】

系統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帶著機械般的冷漠。

“臨界點？”沈凡咬緊牙關，心中隱隱涌出一絲焦慮。他知道，所謂的臨界點意味著這裂隙已經具備足夠的能量波動，一旦失控，整個實驗室甚至整個區域都有可能被吞噬。

他猛地拉開一旁的控制臺，將一枚特制的抑制芯片插入其中。這芯片是他早先開發的，用來穩定高能量場的干涉設備，但從未在裂隙實驗中使用過。

“系統，把抑制芯片的波動頻率與裂隙能量進行實時匹配。”

【指令已接受，正在進行能量同步……同步完成。】

控制臺的屏幕閃爍了幾下，一組復雜的波形迅速匹配裂隙的波動曲線，逐漸平穩下來。沈凡松了口氣，但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平靜。

在裂隙穩定的幾秒間隙中，沈凡快速檢查裝置的狀態。他發現，晶體的裂紋已蔓延至整個表面，若不更換晶體，裝置隨時可能失效。

但此刻他已無暇顧及這些，他必須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提取裂隙的深層數據。

“系統，啟動高維數據捕捉裝置，把所有能探測到的波動記錄下來。”

【捕捉裝置已啟動，當前進度：20%……45%……】

屏幕上的數據流瘋狂涌動，復雜的符號和圖表不斷刷新。沈凡盯著那些數據，眉頭越皺越緊。他很快意識到，這些數據中隱藏著某種規律，但它們顯然超出了他的認知范疇。

忽然，一陣尖銳的蜂鳴聲從控制臺傳來，刺破了實驗室的寂靜。

【警告：晶體能量過載，裝置即將失穩！】

“該死！”沈凡快速切斷了等離子金屬的輸入，但裂隙并未因此縮小，反而在失去能量來源后變得更加不穩定，像一張無法控制的巨口，試圖撕裂周圍的空間。

裂隙中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聲，伴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引力。沈凡的手臂被強大的吸力拉扯，身體幾乎傾斜。他咬緊牙關，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操作臺，試圖保持平衡。

“系統！”沈凡怒吼，“你就看著我被吸進去嗎？！”

【建議宿主立即終止實驗，強制關閉裂隙。】

“強制關閉？！”沈凡的目光掃向屏幕上的數據進度，捕捉裝置的完成度剛到82%。他咬牙權衡了幾秒，眼中閃過一抹瘋狂，“不到最后一刻，我絕不停止！”

沈凡強行壓下內心的恐懼，快速調整抑制芯片的參數，將晶體最后的殘余能量強行注入裂隙。裂隙邊緣的波動開始劇烈扭曲，仿佛要將整個實驗裝置吞噬殆盡。

就在此時，屏幕上的數據完成度跳到了100%。

“成功了！”沈凡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但還未等他徹底松一口氣，裂隙突然炸裂開來，涌出一道灼目的光芒，將整個實驗室籠罩其中。

光芒中傳來低沉的轟鳴聲，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嘶吼。沈凡被震飛數米，重重摔在地上，口中溢出一絲鮮血。他強撐著身體坐起，抬眼看向那道光芒——一雙泛著幽藍色光澤的眼睛，正從裂隙中緩緩浮現。

他的呼吸停滯了。

那是一雙不屬于人類的眼睛，冷漠、空洞，卻帶著一種凌駕于所有生物之上的威嚴。

“你是誰？！”沈凡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

裂隙中的聲音低沉而古老，如同跨越時空的囈語：

“吾乃觀察者……被宿主之舉喚醒。爾之科技，將成為毀滅之鑰……”

觀察者的聲音像是一道錘擊，直擊沈凡的心神。他勉強穩住心緒，試圖與系統取得聯系。

“系統，這到底是什么？！”

【未知高維生命體。建議宿主立即撤離，以避免不可控后果。】

“撤離？”沈凡苦笑，“現在才說這個，不覺得太遲了嗎？”

觀察者的身影逐漸清晰，裂隙的邊緣瘋狂扭曲，空間波動如浪潮般向四周擴散，仿佛隨時可能吞噬整個實驗室。

沈凡握緊拳頭，腦海中無數念頭瘋狂閃過。他意識到，他已經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