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抉擇

汪芙蕖這樣的人，內心還是非常虛榮的，渴望被人吹捧，但對于眾人的吹捧，又不會刻意的表露出真實的想法，反而是滿不在乎的狀態。

顧紹元身為魔都的包打聽，平日里沒少跟汪芙蕖這樣的漢奸打交道。

之所以會有漢奸的出現，說白了就是虛榮心和貪婪的欲望在作怪。

如果沒有戰爭，這些人平日里根本不會有人在乎，只不過是最普通的人群而已。

但他們的內心之中，又不甘于平凡，總是希望能夠凌駕于他人之上，成為所謂的人中龍鳳。

可惜自身實力受限，很多人窮極一生，也根本達不到高人一等的程度，甚至連優秀的門檻都夠不上。

但戰爭的出現，卻讓大家找到了一條捷徑，那就是當漢奸！

哪怕說漢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侵略者的一條狗。

可是在面對自己人的時候，這群人確實能有高人一等的資本。

就這樣，很多人選擇加入了漢奸的隊伍，并且對此趨之若鶩。

汪芙蕖便是其中的代表！

人性的貪婪和虛榮，在他的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面對這樣的人，顧紹元還是有一些相處之道的。

他十分清楚對方愿意聽什么，想聽什么，并且總能恰到好處地用對方喜歡的方式表達出來。

在他刻意的討好之下，汪芙蕖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

雖然汪芙蕖依舊習慣性地擺著自己的架子，處處顯示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但顧紹元能感覺到，對方對他并不反感。

這一點對于顧紹元而言，至關重要！

只有得到汪芙蕖的認可，他才能在今天這場宴會中，一直跟在汪芙蕖的身邊，成為他的貼身翻譯。

要知道，翻譯雖然是提前分配好的，但如果有人對分配的翻譯不滿意，完全可以做出臨時替換。

得到汪芙蕖的認可后，顧紹元便緊緊跟在他身邊，主動且熟練地充當起了翻譯的職責。

汪芙蕖手持酒杯，滿臉堆笑地與眾多日本軍官一一打招呼。

不得不說，單從人脈方面來看，汪芙蕖的人脈確實廣泛得驚人。

而且眾人在看到他時，臉上的笑容并非表面的敷衍，而是帶著幾分真誠，真的像是把他當成了朋友。對于其中的緣由，顧紹元心里如同明鏡一般。

汪芙蕖當漢奸這些年，仗著侵略者的權勢，沒少干仗勢欺人的勾當。

但凡被他盯上的買賣，他總會不擇手段地用各種方式將其據為己有。

而最終賺取的豐厚酬勞，有一半都進了這些日本高官的口袋。

如此看來，汪芙蕖在某種程度上，確實算得上是他們的搖錢樹。

對待這樣一棵能給自己帶來源源不斷財富的搖錢樹，這些日本高官們相應的態度，自然不可能太差。

與在場的日本高官打完招呼之后，汪芙蕖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神色間多了幾分謹慎，更是認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

“拿兩杯酒，跟上我！”

他語氣急促地對著顧紹元吩咐了一句，便邁著大步徑直走向了樓梯口。

顧紹元絲毫沒有耽擱，迅速伸手拿了兩杯酒，緊緊跟在了他的身后。

此時的樓梯口位置，有專門的日本士兵把守著，他們神情冷峻，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但當看到是汪芙蕖走來時，這些士兵直接選擇了放行。

就這樣，顧紹元跟著汪芙蕖，快步來到了二樓。

來到二樓的一個包廂前，汪芙蕖停下腳步，先是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后才輕輕敲響了包廂的門。

得到里面傳來的回應之后，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身后的顧紹元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隨后快步走了進去。

顧紹元心領神會，一步也不敢落下，緊緊地跟在他身后。

此時坐在包廂里面的，正是王天風讓顧紹元調查的松本良正。

自從穿越過來后，顧紹元的學習能力和記憶力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松本良正的照片，他早已反復觀看，爛熟于心，眼前的這個人，絕對不會有錯。

汪芙蕖滿臉堆笑，露出一副討好的神情，看向了松本良正，主動熱情地打起了招呼：“松本先生您好，歡迎您來魔都，我是魔都財政司副司長汪芙蕖，謝謝您能邀請我來參加這次的宴會，我一定盡心竭力，爭取早日幫助大日本帝國建立大東亞共榮！”

顧紹元神情專注，如實將汪芙蕖的話進行了翻譯，同時動作嫻熟地將準備好的兩杯酒，遞交給了汪芙蕖。

后者滿臉殷勤地將第一杯遞給了松本良正，隨后拿起了第二杯。

松本良正對于汪芙蕖的示好，表現得并不是很感興趣，只是出于禮貌，象征性地碰了碰杯，然后輕輕地抿了一小口。

汪芙蕖對此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反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帶著幾分諂媚再度開口說道：“松本先生，宴會結束后，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邀請松本先生去我家里坐一坐？鄙人不才，喜歡收錄一些名人字畫，可惜鑒賞能力一般，早就聽聞松本先生對華夏字畫頗有研究，還希望松本先生能夠光臨寒舍，品鑒一二！”

松本良正之前的態度確實有些不冷不熱，可在顧紹元翻譯完汪芙蕖后續的這番話后，他的表情瞬間發生了變化。

原本平淡的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驚喜，整個人的情緒也由之前的冷淡一下子變成了熱情。

“納尼？”

“汪桑竟然還收錄了名人字畫？實不相瞞，我對于華夏文化確實有所研究，特別是名人字畫，更是覺得它們是不可多得的藝術瑰寶，如果真能讓我觀看一二，那絕對是我的榮幸了！”

“松本先生說的哪里話，正所謂寶劍酬壯士，名畫贈知音，這些字畫放在我那里，就是一些普通的擺設，但如果到了松本先生的手中，一定能夠發揮出它們該有的價值！”

汪芙蕖話里話外的暗示格外明顯，這次邀請松本良正，可不單單只是簡單的品鑒，背后的深意不言而喻。

松本良正也是個老謀深算的人精，瞬間就明白了汪芙蕖的真實用意，臉上立刻浮現出滿意的笑容，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吆西，汪桑不愧是大日本帝國的好朋友，我喜歡跟你這樣的人相處！不過我覺得品鑒字畫，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今天可能走不開，等到明天上午，待我沐浴更衣，再去品鑒也不遲！”

“沒問題，那我就提前準備好字畫，靜候松本先生的大駕光臨了！”

汪芙蕖滿臉欣喜，仿佛達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雙方聊得十分愉快，汪芙蕖眼瞅著目的已經達成，看向顧紹元這個臨時翻譯也越發的順眼。

出了房間，汪芙蕖直截了當地說道：“紹元，翻譯的不錯，明天上午繼續給我當翻譯吧，放心，相應的酬勞少不了你的！”

顧紹元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汪司長說的哪里話，能為您效勞，已經是我最大的榮幸了，哪里還用什么酬勞呀~”

“話雖如此，但該給你的你就拿著就是了！”

見汪芙蕖的態度很是強勢，顧紹元也不再推脫，爽快地應承了下來。

同一時間，他在心中開始默默消化著剛剛所得到的信息。

明天松本良正會去汪芙蕖家，這對于軍統而言，很可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刺殺機會。

可是當前這件事情，只有松本良正、汪芙蕖以及他自己知道。

一旦松本良正的行蹤泄露，那他肯定會成為最大的懷疑對象。

就算沒有確鑿的證據，以日本人的行事風格，顧紹元怕是多半也會淪為替罪羊。

如今該如何抉擇，還真的是一件令人頭疼不已的事情。

是冒著巨大的風險將這個消息傳遞給軍統，還是選擇明哲保身，對這件事守口如瓶呢？

顧紹元的內心陷入了深深的掙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