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我和對面的黑境大軍陷入了僵局。數十步的距離，卻無人行動。在實力不分伯仲的情況下，任何破綻都將直接導致獵人與獵物身份的互換。
但拖得越久，于我反而有利。
所謂八卦訣，可在短時間爆發靈能，達到跨境界戰斗的目的，但相應的代價卻也相當致命。
乾訣，催動靈氣，從而使半分鐘內速度和力量大幅提升，代價時間結束速度力量大幅減弱。
兌訣，半分鐘內爆發靈能，增強靈訣，代價時間結束靈能清空且無法恢復。
離訣，暫時提升使用者一個大境界，代價每使用五秒鐘陷入僵直狀態。
震訣，半分鐘燃血，各屬性質變，代價重傷。
巽訣，可暫時突破人神的界限，代價瀕死。
坎訣，復活兩名靈武者，代價即死。
后兩訣，則屬于神祇的范疇。
前三訣境界越高，代價時長便越短；而中三訣代價甚至無法豁免。
故有戲稱“八卦一開，六親不愛。硬氣半分鐘，挨揍兩小時，挨完揍，全身傷，孟婆憋笑來送湯；腿一蹬，眼一閉，地府閻王直呼闊氣。”
…
一陣掌聲打破僵局，黑境大軍中走出一位男子，粗眉鳳眼，留著八字胡，扁框眼鏡，四十歲左右的樣子。
“小生屬實英勇，跨兩個大境界竟可宛如戰神，可惜今天你必要殞命于此。我猜，你現在處于僵直狀態。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還有什么遺言嗎？”
我微微蹙眉，八卦訣是師父自行開辟的靈訣，對方又怎會知曉？
“你認識我的師父張庚？”
對方遲疑了幾秒，輕刮兩下鼻子：“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將死之人，何必問那么多問題？受死。”說罷，便提刀奔來。
“八卦訣：震。”舉劍格擋，在八卦訣的加持下，卻落得下風，只堪堪與對方拉開距離。
足矣，本來這一仗，我也不打算贏。
瑞，桐，我來陪你們了…
我輕挑右眉道“你們能看到我的底牌，到陰曹地府也算可以吹噓一番。”執劍在空中舞了兩圈，劍刃劃過之處，空間竟隱約有虛化的趨勢。
“沉寂已久的亡靈啊，遵從神的召喚，獻上你們的魂魄。劍背為陰，劍鋒為陽，于這交替下，生靈涂炭。劍陰訣：死靈召喚”
毅然使用了劍陰訣，和劍陽訣相比，它攻勢強硬，招式蠻橫，威力更是數倍不止，其弊端也很明顯，輕則折壽，實力大減，重則反噬，灰飛煙滅。因此，劍陰訣被列為禁術，劍陽訣卻為神諭，說來倒也是諷刺。
那把僅僅泛著深紫色的靈武，帶來的威壓，卻不亞于黑境巔峰的靈武者。余下的靈武者交換眼神，便持靈武沖向我，畢竟如果任憑繼續吟唱，只怕黑境亦會殞落于此。
我嘲諷道“太慢了”聲音些許空靈，看似漫不經心的揮劍，威勢和速度卻連黑靈巔峰都只能堪堪相比。鬼魅般的身影，所到之處，伏尸遍地。瞬息之間，數百黑境便通通入了黃泉。依然佇立的，只剩下兩個人……
“嗯？你怎么還活著？”我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的男人，正是之前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竟沒有一處傷痕，淡然駐足在距我不過幾步遠的位置，微笑著，仿佛在他眼中，我的劍法只是徒有其表。
我輕挑劍眉，將靈能附在劍刃，向對方刺去，但咫尺距離，卻始終無法逾越。停下攻勢，這才注意到對方周圍空間竟有些扭曲。
我看向他，“二級神祇？不對，神祇是無法到達凡界的，黑境巔峰的障眼法罷了。”
男人沒有回復，手腕稍稍扭轉，無形的巨力便席卷而來，我下意識想躲，卻癱在地上，咳出心頭血，八卦訣和劍陰訣的雙重反噬讓我失去了操控自己身體的能力。
我被巨力掀飛，摔落在地。
“放棄吧，也許同境界甚至在人界你的確無敵，但末世不是只需要靈訣和一腔熱血便可以立足。爾虞我詐，弱肉強食，才是生存之道。今日，你必身殞于此。”
我聽到以后，狂笑道“那又怎樣，這么多黑境給我陪葬，九死而不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今天你殺我，明日又會有別人殺你，輪回罷了。”
我閉上雙眸，準備迎接宿命，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想殺他，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說好的同生共死你都忘了是吧，憑什么把我傳送走，隊長你說好的要保護我們三個的。”
“為啥…回來…破壞…最優解…”我緩緩睜開眼，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優解，最優解，滿腦子都是你的最優解，我是人，不是機器，我才不要管什么最優解。我只知道，瑞和桐戰死，我應該和隊長你戰斗到最后一刻，而不是為了什么最優解獨活。”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只剩下嗚咽。
中年男人實在看不下去了，輕咳兩聲，插嘴道“隨便你，我不介意多一具尸體。”他將靈武橫立，輕輕一點，寒氣便撲面而來，卻慢的出奇，仿佛為了折磨我們。
我掙扎著，卻無濟于事：“快…跑…”
可沐卻一步未動，只是擋在我前面。
這時，項鏈閃爍光芒，我的身體恢復了知覺。同時，腦海中浮現了八卦訣的巽訣和劍陰訣第三式。
來不及多想，提劍起身，拉走身前的沐。
她雙眸緊閉，睫毛微微顫抖，寒氣距她不過幾毫米，她卻一步未退。
真傻…
代價瀕死…管他呢。
“八卦訣：巽”
我將劍插在地上，閉上雙眸：“冥神阿迪斯啊，請與我締結生死契約，我愿以生命為籌碼，揮出最后一劍，那劍之所向，生靈覆滅。劍陰訣：弒神斬。”
長達幾十米的劍氣，直逼對方而去，避無可避，男人瞬間便被斬為兩截。
“下輩子，別惹不該惹……”話還沒說完，劍陰訣便開始反噬，我向后倒去，沒有想象中的冰冷。
艱難的轉動脖頸，劇痛深入骨髓，我看到了撐住自己的沐，她美眸中滿是淚水，雙肩聳動，好像在說些什么。
我強擠出一抹微笑，用盡最后的力氣，抬起痙攣的手，為她拭去淚水。至于她到底說了什么，我聽不到了，也不重要了。
眼前漸漸失了顏色。彩色到黑白，再到虛無。恍惚中，雙唇傳來一絲溫暖，有雨點落在臉上，是幻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