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詭宴
一、朱門迎客
暮色如濃墨般浸染水城,蘇府的琉璃瓦在殘陽下流轉著奪目的金光,飛檐上的螭吻昂首向天,仿佛隨時要沖破天際。莫非掀開轎簾的瞬間,熱浪裹挾著龍涎香撲面而來,眼前朱漆廊柱上盤踞的金龍在暮色中張牙舞爪,鱗片間鑲嵌的夜明珠隨著光影明滅,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幽光。蘇煜川負手立在階前,玄色錦袍上的龍紋暗繡隨著呼吸若隱若現,金線勾勒的云紋從袍角蔓延至腰間,而那枚刻著烏蘇皇室鷹隼圖騰的玉玨,正懸在龍紋中央,金與黑的碰撞透著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王瑞蓮步輕移,鎏金步搖在發間叮咚作響,每一步都似踏著古老的韻律。素白玉簪折射的碎光恰好落在蘇煜川眉眼間,這位向來倨傲的三殿下竟微微瞇起眼,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像是深潭被投入石子,泛起轉瞬即逝的漣漪。“莫公子可讓本殿好等。“他的聲音裹著笑意,尾音卻冷得像淬了冰,指尖突然掠過王瑞鬢邊碎發,動作親昵得令人心驚,“聽聞此簪是莫公子親手所贈?“
空氣瞬間凝固。莫非尚未開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青石板被踏得咚咚作響。蘇御宸帶著七名玄甲衛大步踏入庭院,玄鐵護腕上的狼頭圖騰猙獰可怖,與兄長的龍紋形成針鋒相對之勢。他腰間玉如意的纏枝蓮紋雕刻得極為精細,竟與王瑞的鎏金步搖如出一轍,連花蕊處鑲嵌的紅寶石都透著相似的血色。“大哥近日收的物件倒是別致,“二殿下目光掃過玉簪,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不知可否讓在下一觀?“他抬手時,玄鐵護腕上的狼眼突然閃過幽藍光芒,與蘇煜川腰間玉玨的鷹隼圖騰隔空對峙,仿佛兩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二、席間鋒芒
琉璃宮燈次第亮起,燭火在精美的鏤空燈罩中搖曳,將宴會廳照得恍如白晝。蘇婉悅踩著金絲履款步而入,九鳳銜珠釵在鬢間流光溢彩,每只鳳凰口中都垂著一顆鴿血紅寶石,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宛如九道流動的火焰。她腰間碧玉禁步發出清脆聲響,竟與莫非左臂的閃電印記產生微妙共鳴,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甚至浮現出些許殘影——禁步上的紋路化作鎖鏈,纏繞在自己心臟之上。
“聽聞莫公子混沌道體可吞噬天地靈氣,“七公主指尖輕撫禁步,聲音甜膩得像摻了蜜,目光卻如毒蛇般纏繞在莫非擦拭玉簪的手上,“不知可愿與本宮切磋?“她說話時,九鳳釵上的寶石突然發出紅光,映得她的笑容愈發妖冶。話音未落,王瑞的軟劍已出鞘半寸,寒芒映得蘇婉悅的鳳釵愈發刺眼,鎏金血液順著劍柄流轉,在劍身凝成細密的紋路。
莫非按住劍柄,指尖燃起幽藍火焰。火苗跳躍間,桌案上投下王瑞側臉的剪影,堅毅的輪廓與七公主艷麗的面容形成鮮明對比。火焰在他掌心翻涌,隱隱勾勒出星圖的形狀。“七公主的碧玉禁步,倒是與家傳古玉同源。“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暗藏鋒芒,“只是這玉中怨氣,怕是要找個鎮物...“話未說完,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壓從四面八方涌來,蘇煜川與蘇御宸同時釋放出氣勢,在席間形成無形的旋渦。
“莫公子好眼力。“蘇御宸突然將佩劍橫在席間,劍柄處九連環發出清脆聲響,暗藏的機關若隱若現,碧玉鑲嵌的狼頭仿佛要擇人而噬,“這禁步原是家母所賜,與二哥那柄...“話未說完,蘇煜川已掀開青瓷盞,茶湯表面赫然映出莫非左臂的閃電印記,隨著熱氣蒸騰,印記在茶湯中扭曲變形,宛如一條掙扎的巨蟒。
“聽聞此印遇強則強,“三殿下指尖劃過杯沿,茶水突然沸騰,升起的水霧在空中凝成蛇形,“今日倒要討教。“他說話時,腰間玉玨的鷹隼圖騰竟發出淡淡的金光,與莫非的閃電印記遙遙呼應。
三、暗潮交鋒
子時更鼓驚破夜色,更夫的梆子聲在寂靜的水城回蕩,驚起一陣寒鴉。莫非借更衣之機將王瑞拉進屏風后,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被抽走,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聲。他指尖金光暴漲,在墻上映出蘇御宸佩劍的機關圖:“二殿下的劍穗里藏著噬魂釘,需用混沌之力灼燒三息方能破除。“金光勾勒出的劍穗中,細密的釘影若隱若現,透著詭異的黑霧。
王瑞的鎏金血液突然在手腕暴走,順著手臂蜿蜒而上,化作星圖投射在地面。星圖中,二十八宿的位置與蘇府的建筑布局完全重合,而西南角第三根梁柱處,赫然有一個閃爍著紅光的標記。“西南角第三根梁柱有天機閣的鎖龍釘。“她的聲音帶著顫抖,鎏金血液在地面匯聚成鎖鏈形狀,“這是要將整個蘇府變成牢籠...“
話音未落,蘇煜川的笑聲從廊柱后傳來,陰鷙的目光死死釘在莫非后背的印記上:“王姑娘倒是機敏。“隨著聲音,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逼近,空氣中彌漫著龍涎香與鐵銹混合的氣味。突然,蘇婉悅的九鳳釵射出金絲,精準絞碎蘇御宸暗藏的噬魂釘。金絲在空中劃過,發出刺耳的尖嘯,仿佛是某種古老神獸的嘶吼。
七公主指尖撫過莫非衣襟上的灼痕,茉莉香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莫公子這混沌道體,倒是比那些腌臜手段干凈。“她湊近耳語,吐氣如蘭,“父王說...天命之人當飲過七公主的洗手水。“說話間,她鬢間的九鳳釵突然發出異響,鳳凰的眼珠竟開始轉動,泛著幽綠的光芒。
四、公主垂青
宴散時分,月光已爬上屋檐,將蘇府的影子拉得很長。蘇煜川將鎏金請柬塞進莫非掌心,請柬邊緣刻著精致的云紋,入手卻異常冰冷。“子時三刻,觀星臺。“他說完便轉身離去,玄色錦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一只展翅的巨鳥。
莫非打開請柬,背面的血色小篆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子時三刻,觀星臺。王瑞的鎏金血液突然滲入青柬,竟在表面凝成星圖——正是烏蘇皇陵缺失的那塊風水陣。星圖中,星辰的位置與白天蘇婉悅的碧玉禁步紋路一一對應,而中心的紅點,正指向莫非所在之處。
“殿下對王姑娘的在意,倒是比家傳的龍紋玉玨更纏人。“蘇御宸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佩劍橫在兩人之間,劍柄處九連環碰撞出清脆聲響,暗藏的碧玉狼頭泛著幽光,“不過七公主更中意莫公子呢。“他說話時,目光在莫非和王瑞之間來回掃視,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
回府的馬車里,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王瑞將臉埋進掌心,發間的玉簪和鎏金步搖相互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莫非的指尖凝出金光,在她后頸繪出鎖魂釘陣圖:“三殿下埋在你發簪里的噬魂釘,需用我的混沌之力鎮壓三日。“金光所過之處,王瑞后頸浮現出細密的紋路,與鎖魂釘的形狀如出一轍。
車簾被夜風吹起時,蘇婉悅的九鳳釵正掛在車轅上。九只玉鳳眼中淌下血淚,在青石板上凝成八個血字:雙生劫起,星落歸墟。血淚字跡很快被夜風吹散,只留下淡淡的腥氣,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水城的夜依舊寧靜,只有蘇府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靜靜地等待著子時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