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肖吟和魏然準時到了約定好的地點。
魏然伸手指了下辦公室:“師姐,就是這間,今天上午我和梁醫生約好了,他今天有病人,所以就定在了他辦公室?!?
魏然透過玻璃往里面看了看,小聲說了句:
“里面有人?!?
肖吟就跟在他后面,一步一步地往辦公室的方向挪,平常的她,就算是穿著高跟鞋也比今天走的快得多。
肖吟靠在門邊上,透過玻璃向里面望去,陽光還是那么偏袒他,得體而不染一絲塵埃的白大褂,正經的黑框眼鏡,還有……一笑起來就深陷的梨渦,就算它不在朝向自己,她也能想象到梁銘那張好看的,笑意盈盈的臉,那是多少次出現在她記憶里的一張臉啊。
“不對,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醫生對所有病人肯定都是關懷備至體貼入微的,是肖吟你自己沒拎清罷了,是你貪心了。”肖吟內心突然開始掙扎,過往的回憶一一涌上心頭,開始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轟擊著她的心臟。
她突然感覺很難過,也很難受。
陽光雖然溫暖,但它會平等的灑向每一個人,不會為誰停留的,不是嗎?
肖吟低下頭去,胸口像是捅著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剌在心臟邊緣,不致命,但會有密密麻麻的痛感持續著,折磨著。
魏然也跟著彎了腰
“師姐,我中午吃飯的時候給你發的資料,你看了嗎?”
肖吟沒說話,輕輕點點頭。
她記得資料上的所有內容。
梁銘,26歲,畢業于清江大學。
父母為985211雙一流大學教師
祖父任清江商會第一任會長,曾參加對越自衛反擊戰,身負戰功。
家中有個妹妹,梁梓雯,清江中學高中部高二在讀學生
家境殷實。
有權有勢。
下面還緊跟著梁銘的名片。
魏然湊上來:“師姐,這上面是我查的資料,這個是梁醫生的vx?!?
(個人名片:晚楓)
“老土…”
每一次看他的vx名和這個充滿班味的醫生頭像她就忍不住要吐槽,不過,她似乎忘了,當年這微信名,是她給他起的。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加回他的wx時,一條微信申請彈了出來。
(晚楓申請添加你為好友)
肖吟嘴角彎了彎。
那是兩個人第一次牽手。
家門口的小巷肖吟走了無數遍,但這今天卻格外的不安。路燈昏鴉鴉的,反而給周圍鍍了一層詭譎。果然從拐角垃圾桶旁的陰影里竄出一個醉漢。
“去,不去,去,不去…”在梁銘內心做了一萬次選擇后,他還是決定離開,他腦子很亂,沒了往日的清明,可就在聽到肖吟的叫聲后他立馬跑了回去。
“梁銘你腦子怎么想的讓一個女孩子自己走夜路…”
“梁銘你在猶豫什么…”
”梁銘…”
跑回去的路上梁銘罵了自己無數遍直到看到肖吟被一個拎著酒瓶的大漢拖拽,從來以理智著稱的人第一次沒了理智。
“你怎么在這…”
“嘶…我我剛好路過?!绷恒憶]忍住疼得叫出聲來。
“你不是從來不打人嗎?”肖吟換了個棉球,輕輕擦去梁銘臉上的血。
“我這不是看你…肖吟你以后不能自己走夜路了。”
看到梁銘突然板起的臉肖吟忍不住笑了。
“我不自己走還能跟誰?”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梁銘不是傻子,聽出了她的意思,但卻沒有說出她想要的答案。
他不確定。
空氣里彌漫著血腥味,嗆得肖吟眼角濕潤。
“梁銘你喜歡黑天嗎?”
梁銘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么問,但還是說了
“我喜歡,夜晚能讓人冷靜,沉穩,我喜歡在夜晚思考?!?
“梁銘,我害怕黑天。剛才那個人是我爸。我父母經商離異,從小沒有人管我,我母親酗酒,父親狂暴,每到晚上他都會時不時的摸著路過來,要把我帶走,所以我害怕黑夜?!?
“黑夜與白天不同路,梁銘?!?
“不是我還是不理解,你怎么就選了個她來采訪,梁銘我跟你說話,你抱著手機干什么!”
江渡滿臉問號用中指骨節敲了敲桌子。梁銘皺了皺眉頭,連個眼神都懶得分他。
“海歸,記者,長的好看……我算明白了,她是你前女友吧?!”
“不…是”
梁銘臉色沉了沉,連聲音都冷了。
“我說梁銘,你知不知道你有個特點?!?
“什么?”梁銘挑了挑眉毛。
“你的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撒起謊來特明顯?!?
梁銘一腳踹在桌子對面江渡的膝蓋上。
江渡腿一軟,右手撐出桌子,左手揉著膝蓋,繼續嘟嘟囔囔著:
“怪不得你老師讓你去青林市你不去,全場那么多的記者只挑她…你小子分明是另有所圖??!你還惦記著人家呀?人家當年為什么跟你分手?”
“她不是我前女友。”梁銘終于把腦袋從手機屏幕前抬起來,一字一頓:“我們當年差一點在一起,但是,是我親手把這火苗,摁,滅,了?!?
看著他難看的臉,江渡閉了嘴。他和梁銘認識了這么多年,非常清楚梁銘對男女之事沒什么興趣,不然以他的顏值和家庭背景,想談戀愛早就談了,但江渡知道,梁銘在學生時期,確實有一個喜歡的人。
他拍了拍梁銘的肩膀,故作深沉的點了點頭。
“梁哥,感情這事,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我可以給你支招?!?
梁銘懷疑的看了看他。江渡是他最好的兄弟,雖然是個富二代,整天沾花惹草,一進酒吧就變成花蝴蝶,但該說不說,他的商業敏感度非常高,之前江氏壓馮氏公司一頭他功不可沒,而且這么多年相處下來,人傻些但本性純良。
梁銘深深吐了一口氣,一臉懷疑:“你真能成?”
江渡滿臉堆笑:“包在我身上?!?
“Can you give
me one last kiss……”
肖吟放下手中的無糖汽水接起電話。
“吟寶你回國怎么都不跟我說,我都沒去接你??!”
“哎呦我這不也是一落地就趕到酒店來了,沒來得及嘛,我忙完手頭的事情就過去找你?!?
“你知道我多想你嗎,我不管,你明天可得跟我出去吃飯!”
“好~不過我上午可能有個備采。”
“誰呀?”
“梁銘。”
“什么?是你那個……”
“嗯。”
“哎不是,你……”
肖吟知道就她風風火火的性格指不定要說出什么驚人的話來,趕在她前面搶了先去。
“我知道,我也沒想到是他,但這次只是工作,only work OK?”
“肖吟,你可別重蹈覆轍……”
“嗯?!?
后面又說了些關心話就掛了,關掉通話頁面,屏幕上還躺著“晚楓”的好友申請。
“咳咳…”一到冬天就咳嗽的毛病肖吟這輩子估計都治不好了。但這次咳的太疼了,眼淚竟然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吱嘎”一聲,門被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