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電子商務相關的書？”

李木問。

男人抬頭，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打量著李木：“自己做網站？”

“你怎么知道？”

“來我這的只有兩種人——買考研政治的和搞編程的。”

男人站起身，從最底層書架抽出一本厚書：

“《B光ilding Scalable Web Sites》，絕版了，我這是最后一本。”

書價120元，相當于李木一周的伙食費。

李木咬咬牙買了。

男人在找零時突然問：“哪個學校的？”

“華清，下學期入學。”

“哦？”

男人挑了挑眉：

“計院的？”

“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

男人突然笑了，從柜臺下又拿出一本書塞給李木：

“送你的。《黑客與畫家》，作者是電子工程轉編程的。”

他又遞過一張名片：

“有空來聽我的講座，華清東區每周三晚。”

名片上印著：“王江，知春書店創始人，前華清電子工程系副教授”。

李木牙酸，又一個高手啊這是！

抱著兩本厚書回到出租屋。

直到第五日的晚上，李木才終于搭建起了金鱗商城的測試環境。

當第一個產品頁面成功加載時，窗外中關村的霓虹燈已經亮成一片海洋。

李木打開窗戶，夜風吹散滿屋。

心曠神怡。

遠處，華清園的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那里將是他的下一個戰場。

李木打開QQ，鬼使神差的給吳萍發了條消息：

“老師，網站初步完成了，謝謝您的支持。”

吳萍竟然在線，很快回復一個笑臉：

“看來張野的技術還行啊！”

“他當年也是佼佼者，去年那事之后一直心情失落......”

李木有心跟吳萍加深師生感情，便打字聊天：

“張哥技術水平很厲害的！謝謝老師的推薦！”

吳萍再次回復：

“跟我就不用客氣啦，有張野在，你那個網站短期來看應該不會出問題了。”

“對了，你要是不忙可以來趟學校，雖然還沒正式開學，但提前熟悉下校園環境也是好的。”

“好的老師，改天我就過去！”

“嗯......”

李木跟吳萍聊的很放松。

并約定好去華清的拜訪時間。

仿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李木志得意滿！

時間過得很快，然而災難也來的猝不及防。

這天李木正在忙碌。

QQ消息提示音在安靜的房間里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李木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從一堆網站代碼中抬起頭來。

顯示器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已是凌晨一點十七分。

“這么晚了，誰會找我？”

李木嘟囔著點開那個閃爍的企鵝圖標。

是顧清發來的消息。

李木頓時精神了幾分，坐直了身子。

“木頭，睡了嗎？”

——這是顧清新給李木起的昵稱，也是李木的網名。

李木快速敲擊鍵盤：

“還沒，在調整網站架構。清姐怎么這么晚還不睡？深圳現在應該也很晚了吧。”

消息剛發出去，顧清就回復了，似乎一直在屏幕那頭等著。

“有點事想跟你說，但又不知道合不合適......”

李木眉頭微皺，顧清很少這么吞吞吐吐：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聊天窗口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持續了好一會兒，才彈出一條長消息。

“最近深圳有些奇怪的傳言，說是醫院接收了一些奇怪的病例，高燒不退，呼吸困難。”

“二月剛過的時候就在互聯網上傳開了，雖然帖子總是被刪，但通過論壇、聊天室和QQ傳播，還是很多人知道了。”

“現在大家都有點慌，但又不知道具體怎么回事。”

李木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手指突然有些僵硬。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么——非典！

那個曾經席卷全國，帶走無數生命的可怕疫情，竟然已經開始了！

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戴口罩的日子、每天量體溫、被封控的小區、那些再也見不到的人......

李木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必須謹慎處理這件事，既不能顯得未卜先知得太明顯，又必須讓顧清足夠重視。

“清姐，你詳細說說，到底是什么情況？”

李木故意問道，給自己爭取思考的時間。

顧清的消息很快回復過來：

“就是有些人突然發高燒，干咳，去醫院也查不出具體原因。”

“據說最早是在佛山發現的，現在廣州和深圳都有了。”

“傳言說是一種新型傳染病，很厲害。”

“不過官方還沒發布任何消息，所以很多人也不當回事。”

李木閉上眼睛，03年非典的前奏確實如此。

由于當時信息傳播不如后來發達，疫情初起時并沒有引起足夠重視，直到后來大規模爆發才采取強硬措施。

他記得最初連口罩都不是強制性的，去網吧不戴口罩也不會被拒絕進入。

但這一次，李木絕不會讓歷史重演，尤其是不會讓顧清受到傷害。

“清姐，你聽我說。”

李木打字的速度快了許多：

“這很可能是一種新型病毒，傳播性強而且危險。”

“你必須重視起來！”

“不僅僅你自己，咱們工廠的所有員工都要高度重視！”

“一旦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回家隔離！”

顧清回了個疑惑的表情：

“沒那么嚴重吧？現在街上沒人戴口罩，大家還是該干嘛干嘛。”

李木幾乎能想象出顧清此刻不以為然的表情。

李木心急如焚，直接打電話。

鈴聲響了好幾下，顧清才接起來。

顧清似乎心情還不錯，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干嘛這么正式啊，木頭老板？”

李木沒心情開玩笑，表情嚴肅：

“清姐，我不是在開玩笑。你必須重視這件事。”

顧清見李木如此嚴肅，也收起了笑容：

“你怎么這么緊張？燕京也有這種情況嗎？”

“燕京現在還沒有，但這種病毒傳播很快，估計用不了多久。”

李木向前傾身，仿佛這樣能離話筒那頭的顧清更近一些：

“你答應我，從明天開始，出門必須戴口罩，勤洗手，隨身帶酒精消毒液。”

顧清眨了眨眼：

“沒必要吧？現在深圳沒人這樣......”

“有必要！”

李木打斷她，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

“清姐，你信我一次，這次情況真的很嚴重。”

“我收到一些內部消息，這種病毒比想象中危險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