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道號稱燕大三劍客，朦朧詩派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雖然《春暖花開》里沒有反思內容，更像是對平靜生活的渴望。

但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還是能道出他們這代人的迷惘。

“你寫的？”

他終于正視陳凱格，提出邀請：“有沒有興趣加入……”

北道他們是有個小團體的。

正規渠道拿不到期刊的發行權，這些人偷偷印刷，再分發到熱愛詩歌的大學生以及其他行業的人。

北道覺得陳凱格是可造之材，想要他和自己并肩奮斗。

得到重視的感覺真不錯！

陳凱格心里高興。

北道是他曾經崇拜的人，現在和自己平等交往。

放到以前，他欣然答應。

但高衛華讓陳凱格對詩歌的神圣感有所減弱，他再無加入其中的渴望。

再說自家知自家事，沒有寫詩的本事，還是別去丟人現眼。

“抱歉！”

陳凱格沖北道擺擺手：“這首詩不是我寫的，是華戲叫高衛華隨口創作。”

“我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念出來給大家聽聽。”

……

“再見！”

不等北道反應過來，他立即走掉。

高衛華？

北道暗暗記下名字。

隨口創作？

這個人真厲害，改天去華戲問問，是否愿意加入我們！

陳凱格根本不會想到。

北道他們這些人對詩歌是真的愛，沒往冒名頂替那方面去想。

他想借北道打擊高衛華，其實是給后者拉臂助。

當然對高衛華而言，也沒想著跟北道有關系。

他此時正和英答等人逛燕大校園。

燕大就是燕大，除去未名湖，還有很多風景秀麗的地方，磚磚瓦瓦都有歷史印記。

英答善于解說，再有高玉竹補充，高衛華他們聽得津津有味。

姜聞也沒有閑著，中間休息時，特地提到《放映員》劇本的內容。

和電影人有關？

英答很感興趣。

他父親英若成是人藝的，最近上面有意向調去入仕，工作也和影視有關。

兒替父解憂！

雖然英若成沒有什么困難，卻不耽誤英答想著錦上添花。

“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私下對姜聞道：“高衛華拍攝電影，是想從港島引資吧？”

“是的！”

姜聞也不隱瞞，摟住英答的肩膀：“哥們會是男主角，你一定幫忙啊！”

“我家老頭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

英答沒好氣道：“我最多搭個話，還是要高衛華能說服他。”

“我懂！”

姜聞點點頭，表示理解。

他知道英若成是怎樣的人，否則如何能模仿并且冒充對方給英答打電話？

想起中學時的荒誕，姜聞裂開嘴笑了。

“你啊！”

英答猜到他想什么，狠狠捶姜聞一拳：“真想狠狠揍你！”

“嘿嘿！”

姜聞摸摸頭。

他來燕大的目的達成，回去跟呂理萍交流意見，兩人只能等著。

畢竟英若成入仕的消息，在他們這些燕京有關系的人里面，不是什么秘密。

進相關部門工作，有個適應期。

再好的劇本，也要往后排。

他們暗暗期盼，高衛華卻沒打算偃旗息鼓。

燕大回來一周，他這天喊上姜聞：“那天遇到田莊莊，說要我們去燕影玩。”

“我感覺他是挑釁，從‘凱子兄’的高高在上就能看出來。”

“我們該不該去？畢竟華戲和燕影向來不對付。”

……

“華哥！”

姜聞瞪視高衛華：“當我還是剛認識時好騙嗎？”

“你去燕影有事吧？沒必要跟我玩激將法。”

他撇撇嘴：“咱們倆的關系夠鐵，你提一句就行！”

好嘛！

姜聞猜出高衛華有目的。

也就是高衛華，遭揭穿也不臉紅，笑呵呵道：“你說到這個份兒上，咱哥倆當然要闖闖龍潭虎穴！”

朝巴！

姜聞私下學朱晽，暗罵高衛華。

明明是他想要自己陪著，轉瞬就變成高衛華是陪客，真會顛倒黑白。

不過姜聞也好奇高衛華去燕影做什么，不再糾結誰主導：“什么時候？”

“現在！”

高衛華理所當然道：“下面沒有課，朱晽今天不宜外出。”

混蛋！

女朋友休息，就想起兄弟來，有異性沒人性！

姜聞心里嘀咕著，放下手里的課本：“行啊！”

兩人出宿舍，坐公交直奔燕影學院。

“大爺！”

高衛華先到燕影傳達室，問的很直接：“我是攝影系張一謀同學的親戚，麻煩您能查查他住哪個宿舍嗎？”

“哪個年級？”

“78級！”

“2號樓！”

傳達室的老大爺很熱心，告訴他們如何走。

“田莊莊是導演系的吧？”

路上姜聞提出疑問：“你去攝影系做什么？張一謀又是誰？”

“哦！”

他恍然醒悟：“《放映員》缺少攝影師。”

“咱們華戲也有攝影專業。”

姜聞迷惑不解：“學兄學姐還熟悉，何必到燕影來。”

“我那天看到張一謀，感覺他眼睛里有光。”

高衛華信口胡謅：“咱們都是有追求的人，自然要找志同道合者。”

“這樣嗎？”

姜聞仔細回憶那天的情景，喃喃自語：“除去陳凱格、田莊莊，剩下那些人貌似都不善交談啊！”

“普通話都不標準，應該是陜省的？”

……

不愧是模仿高手，他在語言方面的天賦遠超普通人。

哪怕沒有關注張一謀他們，依舊能在腦海里記住這些人的特征。

“你當時想著完成呂黎萍的任務，哪里會留意細節。”

高衛華沒好氣道：“以后有事就告訴我，沒必要背后搞小動作。”

他提醒姜聞，別跟呂黎萍走得太近。

呂黎萍這個人性子復雜，高衛華不想她過多參與自己這邊的事情。

但她是朱晽的舍友，平時也照顧同學，高衛華找不到借口疏遠，借此機會讓姜聞警醒。

“知道！”

姜聞聽出高衛華話里的意思。

知道什么，兩個男人不說，心知肚明！

“誰找我？”

到男生宿舍樓，宿管科老大爺通知上面，是張一謀下來接的。

“是你？！”

看到高衛華，他就是一愣：“田莊莊……”

張一謀以為高衛華找錯人。

“我找你的！”

高衛華目光灼灼，盯住張一謀：“我寫個劇本，想請你做攝影師。”

他說明來意。

“抱歉！”

張一謀面有難色：“我答應田莊莊，要參與他的電影。”

“那你喊下顧常衛？”

高衛華退而求其次。

“他是我的助手。”

張一謀訕訕回應。

唉！

田莊莊真好命！

高衛華暗暗感慨，心道我找個攝影師就這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