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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感覺

記者會結束后,輿論風向迅速轉變。

那家母嬰雜志被迫撤下照片并公開道歉,多位明星父母發聲支持李怡和范彬彬的立場,#尊重星二代隱私#成為熱門話題。

回到公寓,小星在嬰兒床里睡得正香。

李怡輕輕搖晃著搖籃,哼唱著新寫的搖籃曲。

范彬彬靠在門框上看著這一幕,突然說:“我想好怎么演《歸途》的女主角了。”

“嗯?”

李怡抬頭。

“就是這種感覺。”

范彬彬的眼中閃爍著專業的光芒,“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與對藝術的熱愛之間的拉扯...這種矛盾與平衡,我現在完全懂了。”

李怡會心一笑:“看來小星不僅給了我們家庭,還給了我們創作靈感。”

夜深了,兩人并肩站在嬰兒床邊,看著小星在夢中無意識地揮舞著小手。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為這個小小的三口之家鍍上一層柔和的銀光。

“李怡,”

范彬彬輕聲說,“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不久時,你說想成為什么樣的音樂人嗎?”

李怡思考了一會兒:“我說想寫出能打動人心的歌。”

“你現在做到了。”

范彬彬靠在他肩上,“《生命之光》比任何榜單冠軍都更能打動人心。”

李怡摟緊她的肩膀:“那是因為我有了你們。你和小星給了我真正的生命之光。”

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夜空。

小星在睡夢中露出甜甜的微笑,仿佛也做了一個關于星星的美夢。

《歸途》開機第一天,片場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范彬彬站在化妝鏡前,手指不自覺地揪著戲服下擺——一件寬松的亞麻連衣裙,本該完美遮掩她尚未完全恢復的身材,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自信。

“范老師,再補一下妝。”

化妝師小心翼翼地說,“您眼下有點暗沉...”

范彬彬勉強笑了笑。

連續三晚每隔兩小時哺乳一次,黑眼圈怎么可能不深?

她透過鏡子看向角落的嬰兒車,李怡正彎腰給小星換尿布,動作已經比一個月前熟練多了。

“彬彬,五分鐘后開拍第一場!”

場記的聲音傳來。

范彬彬深吸一口氣,走向片場中央。

這是一場簡單的過場戲——女主角產后抑郁,獨自在鋼琴前發呆。

沒有臺詞,全靠眼神和肢體語言。

“Action!”

范彬彬坐在道具鋼琴前,手指懸在琴鍵上方。

按照劇本,她應該表現出對音樂既渴望又恐懼的矛盾心理。

但當她低頭看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在戲服下若隱若現,一陣突如其來的羞恥感淹沒了她——這不是演技,是真實的難堪。

“Cut!”

林嘉導演皺眉走過來,“彬彬,你太緊繃了。角色是懷念舞臺,不是嫌棄自己。”

范彬彬的耳根燒了起來:“抱歉,再來一次。”

第二次,第三次...范彬彬始終找不到狀態。

片場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工作人員交換著疑惑的眼神——這還是那個一條過的影后嗎?

“休息十分鐘!”

林嘉終于宣布。

范彬彬逃也似地回到房車。

李怡正在溫母乳,見她進來,關切地問:“不順利?”

“我演不好...”

范彬彬的聲音帶著哭腔,“看著鋼琴就想到放棄的巡演,摸到肚子就想到走形的身材...我根本分不清是在演角色還是我自己!”

李怡想擁抱她,卻被輕輕推開:“別,戲服不能皺。”

他只好遞上保溫杯:“喝點水,你嘴唇都干了。”

小星突然哭起來,李怡手忙腳亂地去抱她:“應該是餓了。”

范彬彬解開戲服前襟,接過女兒。

哺乳的疼痛讓她微微皺眉,但看到小星滿足的小臉,又忍不住微笑。

這個瞬間被推門進來的林嘉撞個正著。

“抱歉打擾。”

林嘉的目光在范彬彬哺乳的畫面上停留了一秒,“彬彬,我想和你聊聊角色。”

范彬彬下意識側身,李怡立刻拿起外套為她遮擋。

林嘉卻出人意料地坐了下來:“不用避諱,這正是我想談的——母性的真實。”

她翻開劇本:

“原版女主是因傷放棄演奏的鋼琴家,但看到你剛才的樣子...我想修改設定。”

林嘉的眼睛亮了起來,“如果她是因為生育而暫停事業,在育兒與藝術間掙扎,會不會更有力量?”

范彬彬愣住了:“你是說...把我的真實經歷寫進角色?”

“正是。”

林嘉興奮地說,“那種撕裂感、自我懷疑、對孩子的愛和對藝術的渴望...你剛才在鋼琴前的表現,已經完美呈現了這種矛盾。”

李怡輕聲插話:“但這會不會太...私人?”

“藝術本就源于生活。”

林嘉看向范彬彬,“當然,決定權在你。”

范彬彬低頭看著懷中的小星,女兒正用小手無意識地抓著她的衣襟。

那種本能的依賴,讓她心頭一熱:“我接受。但有個條件——不能過度美化,要展現真實的狼狽與掙扎。”

林嘉笑著點頭:“這正是我想要的。”

修改后的劇本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范彬彬表演的枷鎖。

接下來幾天的拍攝異常順利,她將哺乳的疲憊、身材的焦慮、對事業的渴望全部傾注到角色中,表演真實得令人心碎。

然而,這種高強度的工作節奏很快帶來了副作用。

第五天凌晨三點,范彬彬被一通緊急電話叫醒——小星高燒39度。

醫院急診室里,李怡抱著哭鬧不止的小星來回踱步,范彬彬則在一旁焦急地翻看育兒手冊。

“都怪我...”

李怡的聲音沙啞,“昨天沖泡奶粉時沒注意水溫...”

范彬彬想安慰他,卻忍不住指責:“我說過要用70度的水!”

“我用了溫度計!誰知道會...”

李怡突然剎住,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是我的錯。”

醫生診斷是普通病毒感染,開了退燒藥。

回片場的路上,三人精疲力竭地擠在后座,小星終于退燒睡著,范彬彬和李怡卻各懷心事。

第二天拍攝的是全片高潮戲——女主角在育兒與演出間崩潰,在雨中狂奔。

范彬彬只睡了兩個小時,眼睛紅腫,卻要表現出極致的脆弱與堅強。

“Action!”

人造雨傾盆而下,范彬彬赤腳奔跑在泥濘的路上,戲服濕透貼在身上。

一遍,兩遍,三遍...林嘉始終不滿意。

“再來一次!情緒還不夠崩潰!”

第七遍時,范彬彬的體力已經透支。

她跪倒在泥水中,突然失控大喊:“我做不到!我不是超級女英雄!我要照顧孩子!我要睡覺!”

片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表演,只有李怡知道,這是真實的崩潰。

林嘉卻驚喜地喊:“Cut!完美!就是這種狀態!”

范彬彬在雨中痛哭失聲,李怡沖過去用毯子裹住她,卻被一把推開:

“你滿意了?看到我這個樣子...是不是證明你當'全職爸爸'比我強?”

李怡呆立在原地,任由雨水打在臉上。

他知道這不是范彬彬的本意,只是疲憊與壓力下的口不擇言,但話里的刺依然扎得人生疼。

當晚,小星再次發燒。

兩人在醫院守到凌晨,誰也沒開口說話。

直到護士說孩子需要留院觀察,范彬彬才突然崩潰:“停拍吧...我做不到兼顧...”

李怡握住她顫抖的手:“不,你能做到。我們都只是...還在學習。”

范彬彬抬起淚眼:“可我今天那樣說你...”

“我沖奶粉失誤害小星生病是事實。”

李怡苦笑,“當父母哪有不出錯的?”

護士走過來通知可以去病房了。

走廊上,范彬彬突然停下腳步,眼神變得恍惚:“等等...就是這種感覺...”

“什么感覺?”

李怡困惑地問。

范彬彬沒有回答,而是慢慢沿著走廊走去,腳步由沉重變得輕盈,肩膀從佝僂到舒展,最后停在窗前。

月光透過玻璃灑在她身上,她轉身的瞬間,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那是一個女人在絕望中找到希望的神情。

值班醫生、夜班護士、甚至其他病人家屬都不自覺地停下腳步,被這突如其來的“表演”震撼。

李怡恍然大悟——范彬彬找到了角色的靈魂。

不是單純的崩潰,而是在崩潰邊緣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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