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李怡帶著完成的小樣來到錄音棚。

讓他意外的是，不僅導演孫樹培和音樂總監林海在，瓊瑤也早早到場等候。

“聽說你已經完成了？”

瓊瑤難得地露出期待表情。

李怡點點頭，將CD遞給錄音師。

就在這時，林海突然開口：

“瓊瑤老師，我覺得我們應該先檢查一下編曲質量。”

“新人作品常常存在技術問題。”

瓊瑤微微皺眉，李怡可是寫出《相約一九九八》大熱歌曲的，這怎么能算新人？

但林海是寶島老人了，瓊瑤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林海接過CD，走向控制臺，背對著眾人操作了一會兒，然后按下播放鍵。

音樂響起，李怡卻立刻察覺到不對勁——這根本不是他精心制作的版本！

音質粗糙，和聲混亂，連主旋律都跑調了！

“這...”

李怡震驚地看向林海，后者臉上帶著假惺惺的遺憾。

“瓊瑤老師，很遺憾，這完全達不到專業水準?！?

林海搖頭嘆息：

“我建議還是由專業團隊來完成片尾曲創作。”

瓊瑤也滿是狐疑：

“李怡，是不是搞錯了？還是你飄了？”

李怡眉頭緊皺：

“不對，這不是我的原版！我帶來的小樣不是這樣的！”

“年輕人，承認失敗也是一種成長。”

林海語重心長地說，手卻悄悄將一張CD塞進口袋。

就在李怡被質疑時，錄音棚的門突然被推開，范彬彬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

“等等！我有話要說！”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范彬彬。

范彬彬徑直走到林海面前：

“林老師，能把你的口袋里的東西拿出來嗎？”

林海臉色驟變：“你...你在說什么？”

“我親眼看到你調換了李怡的CD。”

范彬彬的聲音清晰而堅定：

“就在十分鐘前，我在走廊盡頭看到了整個過程?！?

錄音棚里一片死寂。

瓊瑤的目光如刀般射向林海：“是真的嗎？”

林海額頭滲出冷汗：

“瓊瑤老師，您別聽一個小演員胡說...”

“拿出來?！?

瓊瑤的聲音冷得像冰。

她可以容忍港臺藝人傲慢，卻不能允許陷害。

尤其在李怡充分證明自己的才華后。

瓊瑤聽說了，百代和索尼都想簽約李怡。

要不是被李怡拒絕了，其實瓊瑤也想簽約李怡。

眾目睽睽下。

林海不情愿地掏出那張真正的CD，真相大白。

瓊瑤聽完李怡的原版，臉上表情由怒轉喜：

“這才是我要的感覺！”

“既有古典的韻味，又有現代的情感表達！“

她轉向面如土色的林海：

“你被調離這個項目了?，F在，立刻離開我的視線?！?

林?；伊锪锏刈吆螅浺襞锢锏臍夥疹D時輕松起來。

孫樹培拍拍李怡的肩膀：“好小子，差點就被坑了。多虧了彬彬??！”

范彬彬沖李怡眨眨眼，兩人相視一笑。

瓊瑤將這一切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李怡，”

瓊瑤突然說：“《還珠》會先在寶島上映，大陸觀眾想聽你的歌還要等幾個月呢?！?

“不過，《蒼天有淚》下周開始錄制配樂，我希望你能參與?！?

“這部劇會率先在大陸上映！”

李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蒼天有淚》？那不是您的...”

“心血之作，沒錯。”

瓊瑤難得地露出微笑：

“我一直在尋找能打破傳統配樂模式的新鮮血液。”

“你的《雨蝶》證明了你具備這種能力?！?

離開錄音棚，李怡和范彬彬并肩走在夕陽下的街道上。

金色的陽光為一切鍍上了溫暖的色彩。

“謝謝你。”

李怡輕聲說，“如果不是你...”

“咱們之間不說這些。”

范彬彬笑著打斷李怡：

“不過你得請我吃大餐，我可是冒著得罪音樂總監的風險救了你！”

李怡突然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范彬彬：

“不只是大餐...我想請你唱《雨蝶》。”

范彬彬驚訝地瞪大眼睛：

“我？我不是專業歌手??！”

“但你是最理解這首歌靈魂的人?！?

李怡誠懇地說：

“昨晚在雨中，你的演唱給了我最后的關鍵靈感?！?

范彬彬的臉頰泛起紅暈，在夕陽下格外動人：

“那...那我試試？不過如果瓊瑤老師不同意...”

“她會同意的?！?

李怡信心滿滿：

“因為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唱這首關于'兩只雨蝶'的歌了?！?

“而且，你是本來就是瓊瑤公司的藝人?！?

“捧紅你，對她也有利！”

兩人繼續向前走。

影子在夕陽下越拉越長，最后交融在一起，就像那兩只在雨中并肩飛翔的蝴蝶。

《蒼天有淚》的配樂會議室比李怡想象的還要豪華。

深棕色的實木長桌，真皮座椅，墻上掛著精致的電視劇海報，角落里甚至擺著一架三角鋼琴。

李怡站在門口，手指不自覺地整理著新買的襯衫領口——這是他特意為今天準備的。

“你就是李怡？”

一個略帶沙啞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李怡轉身，呼吸為之一滯。

站在李怡面前的正是《蒼天有淚》的女主角蔣勤勤。

她比電視上還要美，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一雙杏眼含著淡淡的笑意。

只不過，現在她藝名水靈。

人如其名，長得很水靈！

“蔣...小姐好！”

李怡笑嘻嘻的問好。

蔣勤勤輕輕笑了：

“你好，瓊瑤阿姨說你很有才華。”

說著，她向會議室里示意：

“陳總監在里面等你了。“

李怡笑呵呵的點頭，跟著蔣勤勤走進會議室。

長桌盡頭坐著一個約莫五十歲的男人，梳著一絲不茍的背頭，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銳利如鷹。

李怡立刻認出這就是業內赫赫有名的音樂總監陳偉，曾為多部經典影視作品配樂。

“瓊瑤推薦的那個小朋友？”

“呵呵，我很喜歡你的《相約一九九八》。”

陳偉甚至沒有站起來，只是抬了抬下巴：

“坐吧?！?

會議室里還有七八個人，都是配樂組的核心成員。

李怡笑著坐在給他留的最末位，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刺在他身上。

“你給《還珠格格》寫的那幾首都還不錯?！?

陳偉語氣中帶著明顯不服：

“不過我們《蒼天有淚》是正劇，風格完全不同。”

李怡剛要回答，會議室門又被推開，朱茵和焦恩俊并肩走了進來。

李怡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這兩位可是當紅一線明星！

“陳總監，我們來看看新配樂?！?

朱茵的聲音清脆悅耳，她好奇地看了李怡一眼：

“這位是？”

“新來的作曲，瓊瑤老師特別推薦?！?

陳偉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會議開始后，陳偉播放了幾段已經完成的配樂，并講解了整體音樂風格構想。

李怡時不時點頭。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陳偉這個音樂總監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好了。”

陳偉突然轉向李怡：

“都說你很有天賦。不如現場展示一下？”

說著，他推過來一份劇本：

“這是一場很重要的戲，女主角雨鳳得知家破人亡后的崩潰了。”

“給你半小時，寫個主旋律出來?！?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

這分明是刁難——即使是資深作曲人，也需要時間醞釀情感、構思旋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怡身上，等待李怡的反應。

李怡嘴角上揚，心中暗罵，又是這種無聊的場景！

李怡未做反對，而是接過了劇本，仔細研究起來。

蔣勤勤飾演的雨鳳跪在雨中痛哭的場景描述得極為動人，那種絕望與無助幾乎要從紙面上溢出來。

“我可以借用一下鋼琴嗎？”

李怡輕聲問。

陳偉挑了挑眉，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李怡走到角落的三角鋼琴前坐下，閉上眼睛，試圖進入角色情感。

突然，李怡想起范彬彬——想起那天在雨中她為保護蝴蝶而露出的心疼表情，想起她在錄音棚挺身而出時的堅定眼神......

手指自然而然地落在琴鍵上，一段凄美而富有張力的旋律流淌而出。

起初是輕柔的雨滴般的音符，漸漸轉為洶涌的情感浪潮，最后又歸于一種帶著淚光的寧靜。

整個過程中，李怡完全沉浸在創作中，甚至忘記了這是在被刁難。

最后一個音符余韻未消，會議室里已經響起掌聲。

李怡這才回過神，發現不僅是蔣勤勤和朱茵，連一向嚴肅的陳偉也露出驚訝表情。

“有意思?！?

陳偉推了推眼鏡：

“雖然技法上還有些青澀，但情感表達很到位。你是怎么想到的？”

李怡如實回答：

“我想起了一個朋友...她在雨中保護蝴蝶的樣子?！?

蔣勤勤若有所思地看了李怡一眼：“你很擅長捕捉女性情感?！?

就這樣，李怡勉強通過了陳偉的“入學考試”，被分配負責幾場情感戲的配樂。

會議結束后，蔣勤勤悄悄塞給李怡一張紙條：

“有空可以來片場看看，對你的創作有幫助?！?

接下來的兩周，李怡往返于《蒼天有淚》和音樂工作室之間。

白天觀摩拍攝，晚上熬夜創作。

雖然累，但李怡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實。

《蒼天有淚》的配樂工作比李怡想象的更具挑戰性。

好在陳偉在最初的刁難后，也開始認可李怡的才華，甚至親自指導李怡一些高級作曲技巧。

這比林海那個腦殘聰明多了。

與此同時，《還珠格格》已經在寶島開播。

誰也沒想到這部原本不被瓊瑤看好的劇會一夜爆紅。

尤其是趙股神飾演的小燕子，幾乎成了全民偶像。

黑紫薇也收獲大量粉絲。

就連飾演金鎖的范彬彬，因為演唱片尾曲《雨蝶》的緣故，小火了一把。

可把那丫頭高興壞了。

李怡雖然沒跟著去寶島宣傳，范彬彬卻去了寶島。

一去就是半個多月。

李怡還有些寂寞難耐呢。

這天深夜，李怡正在修改一段配樂，手機突然響起。

來電顯示是范彬彬。

“喂？這么晚了還沒休息？”

李怡接起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李怡...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范彬彬的聲音斷斷續續，明顯哭過。

“發生什么事了？你在哪？”

李怡立刻放下筆，抓起外套。

“公寓...公司給我安排的公寓...樓下全是記者，我連門都不敢出...”

范彬彬抽泣著：

“今天經紀人告訴我，公司要重新簽合同，分成比例提高了三倍，還說這是'行業規矩'...”

李怡的心揪了起來，知道公司是要吸血，安慰道：“別急，我馬上過去。”

“別！”

范彬彬急忙阻止：“記者認識你了，報紙上已經有我們的...緋聞了...”

李怡這才想起，前幾天確實有篇娛樂報道提到“金鎖的神秘音樂人男友”，還配了一張他們在餐館吃飯的模糊照片。

“那怎么辦？你一個人...”

“我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范彬彬的聲音軟軟的，帶著前所未有的脆弱：

“突然所有人都認識我了，可我卻感覺更孤獨了...”

李怡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李怡輕聲說：

“記得我們曾在湖邊聊天的那個晚上嗎？”

“你說演員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把歡笑和感動帶給觀眾。”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千千萬萬的觀眾都在因為你的表演而笑，而感動?！?

李怡繼續說：

“這難道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嗎？至于公司那邊...要不要問問瓊瑤老師的意見？”

“瓊瑤老師...”

范彬彬似乎想到了什么：

“對了，她一直很照顧我...只是認為我演不來女主，不過怡哥，謝謝你?！?

“咱們之間不說這些?！?

李怡微笑著說，重復著范彬彬曾對他說過的話。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范彬彬的情緒明顯好轉。

掛斷電話后，李怡卻久久無法入睡。

突然。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范彬彬發來的短信：

“睡了沒？”

“我剛想起明天是你生日！”

“雖然不能當面慶祝，但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

“晚安，壽星！“

李怡看著手機屏幕，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李怡沒想到范彬彬會記得他的生日——他自己都快忘了。

第二天一早，李怡剛到《蒼天有淚》片場，就被蔣勤勤的助理叫住了。

“李老師，勤勤姐請你過去一下?！?

李怡跟著助理來到蔣勤勤的化妝間。

讓李怡意外的是，不僅蔣勤勤在，瓊瑤也坐在那里，正優雅地品著茶。

“瓊瑤老師？蔣小姐？”

李怡有些狐疑地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