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這個門...”方回鼻孔噴出兩條淡淡青煙，“我就不走唄。”

他又不是憨批。

一個打十個。

鐵棍只是震懾作用。

當然，提前是他們不先動手。

作為知法守法的好青年，不危及性命的情況下，他是不會自衛反擊的。并且看這幫‘孩子’，有一種想笑的感覺，只想說一句他媽的年輕真好。

只是他奇怪，上午李威還敢在罐頭廠內鬧事，怎么下午帶了三十來人，反而不進來了。

要知道，年輕人一旦上頭了那是真上頭。

下手沒輕沒重的。

不管是在地上打架還是在床上打架。

背后有人？

方回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而且肯定不是李剛，李剛要是知道和罐頭廠發生矛盾，肯定會請中間人牽線搭橋。

罐頭廠再小也掛著公家名頭呢。

那會是誰？

又有誰想對付他？

方回腦子里仔仔細細過了一遍，他也沒得罪人啊。

片刻后，他心里一動，難不成是縣里的罐頭廠？

以前兩家沒有競爭關系，或者說，鎮子上一個小罐頭廠不入縣罐頭廠的法眼。

如今不一樣了，全縣大大小小供銷社，國營飯店等都來采購水果罐頭，相當一部分人還買不到，但是又不敢用縣罐頭廠假裝，因為兩者味道不一樣。

方家鎮罐頭廠一下子占據主要的消費市場。

那邊急眼不是沒有可能。

李威是回到縣城搖人，然后被他們剛好知曉...

方回在心里推演了一遍，概率很大。

他一一掃過人群中，“還真謹慎啊。”

“廢物，連大門都不敢出。”李威開始嘴炮，想要故意激怒方回。

“你看你這窮酸樣，騎的起二八嗎？戴的起海鷗么？”

“兄弟，要不跟我們混吧，吃香的喝辣的。”

“是啊，大家年齡都差不多大，我們罩著你。”

一幫人開始各種言語，有唱紅臉，唱黑臉的。

方回覺得有趣，進傳達室拿出一張椅子，坐在上面，翹起二郎腿，抽煙。

夕陽西下，野紅色的光芒照耀大地，方回小麥色的皮膚上也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紫金色彩，煙頭在熱風中忽明忽暗。

“你們不回家吃飯？”方回問。

沒人搭理他。

他也不覺得尷尬，又道，“你們爸媽不喊你們回家吃飯嗎？”

“喂，李威你爸你剛喊你回家吃飯了。”

方回是想回家的，沈微還在家等著呢。

遲遲不回去，她會擔心。

就在方回想怎么出去的時候，對面三十幾號人做出了驚人的舉動，饒是方回也直跳腳。

李威竟然站在門口撒尿...

腥黃色的尿液濺在地上，挖出一個小水坑，冒著一簇簇白色的泡泡，小水坑蓄滿之后，尿液又向凹處流動。

“尼瑪的，你有沒有公德心！”

“沒有。”李威笑的得意，抖了兩下，有幾滴濺手上，他隨意在褲子上擦了擦。

“不僅我沒有，他們也沒有。”

“嗯，我的確也沒有，就喜歡鉆寡婦被窩。”劉亮笑的賤兮兮，脫褲子撒尿。

第二個，第三個...

三十個人對著門口撒尿，那個尿騷味叫一個沖，尿氣熏天也不為過。

方回的臉黑了下來。

他是罐頭廠副廠長，在罐頭廠門口尿尿就是打他的臉。

“你們...”

忽然，方回身后響起了一道驚顫的聲音，原來是葉文昌從廠房內出來了。

廠房門只是被鐵棍橫著，拉動大門有縫隙，還是小葉子的手伸出去，一點一點把鐵棍撥掉的。

出來之后，葉文昌就讓妻子帶著小葉子藏好，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別出來。

看著一地的污穢和直沖腦門的味道，葉文昌瞬間紅了眼眶。

這個罐頭廠付出了他無數的心血。

即使在最窮開不出工資，廠里只剩下幾個人，葉文昌和妻子依舊把罐頭廠里里外外打掃干凈，沒有雜草叢生。

他沖了過去。

因為距離門口比較近，方回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葉文昌已經與這幫小年輕扭打在一起。

“媽的。”方回知道糟了，他不能看著葉文昌挨打。

畢竟葉文昌這個時候跟瘋狗一樣，見人就咬，萬一哪個小年輕被打重了，發起火來，就不妙。

他們可以受傷，葉文昌不行。

所以，只能打的更重了。

“嘿，忒。”他吐了一口吐沫在手心，拎著鐵棍也沖了進去。

打都打了。

他得更狠點，更兇點。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咱今天也來玩個不要命吧。

此刻，葉文昌正被七八個人圍住，摁在地上打，拳打腳踢。

他則是抱住一個人的腿，死咬住不放。

“梆！”

鐵棍與肉體結結實實的撞擊聲。

緊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方回也不管砸到哪里，又抬手揮棍，反正不會砸到友商就是。

這一刻，他猛的像是一個戰神，所過之處沒有一人能撐住，鐵棍被方回甩出砸斷江河湖海的氣勢。

方回砸開了圍毆葉文昌的那些人。

葉文昌仰面躺在地上，半瞇著眼睛，嘴角和鼻子早已經流血，一縷血紅色的夕陽落在他身上。

很是凄涼。

“小，小回。”他低聲道，“我，我要死了，替我照顧好你嫂子和侄女。”

方回笑了笑，彎腰扶起葉文昌，“文昌哥，好日子才剛開始啊，你怎么會死呢。”

一圈人，李威站在最前面，攔住方回回罐頭廠的路，他抖著腿，“出來容易，回去可就難了。”

“你以為是回你的出生地？”方回罵了一句。

不過他們聽不懂，只知道方回現在很生氣。

李威剛想上前，步子頓了一下，想起今天上午被方回一腳踢個半死，“想回罐頭廠？”

“我提三個要求，答應了就讓你們回去。”

“第一，你們倆要跪下對我道歉。”

“第二，跪著，從尿上面回去。”

“第三，明天的罐頭，我一人包了，五分錢一瓶。”

方回嘴角邪挑，對著李威招手，“你過來，到我耳邊再說一次。”

李威被方回眼中冰冷的目光盯的打了一個寒顫，不僅沒有往前，還朝后退了兩步，生怕方回突然暴起傷他。

“那你們倆就別想回去！”

“亮子，帶兄弟們上。”

劉亮看了一眼李威，李威怒罵，“慫個球，他就一根棍子一只手，不是他娘的三頭六臂！”

劉亮上前，帶來的小年輕也紛紛上前，逼近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