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在供銷社門口停下。

方回帶著葉文昌上了二樓，來到主任辦公室門口。

“愛民哥。”方回敲了一下門，直接推門就進去。

葉文昌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心中驚訝一下，也跟著進去了。

葛愛民正在看報紙，聽到方回的聲音頭也沒抬，從左手邊拿起中華，抽出一根扔給方回。

這才注意到不止方回一個人。

還是...熟人。

葛愛民斂起臉上的笑容，站起來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葉廠長也來了。”

葉文昌尷尬笑了笑，自打罐頭廠出問題，他來供銷社不下于十幾次，葛愛民早就煩他煩的不行。

他估摸著要不是方回在，自己應(yīng)該被罵出去了。

只是，這兩人是什么關(guān)系呢？

葛愛民真的會因為方回幫自己嗎？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葉文昌尬在原地。

方回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拿出火柴點上中華，笑瞇瞇道，“愛民哥，葉廠長是我?guī)н^來的。”

“哦？”葛愛民重新坐下來，指了指椅子，他以為葉文昌是通過各種關(guān)系找到的方回，依舊很冷淡，“坐吧，葉廠長。”

葉文昌搓搓手，坐了下來，像是上課的孩子，這節(jié)課上的還是最怕班主任的課程。

心中一嘆，果然，即使是方回也不行。

“愛民哥，葉廠長是我?guī)淼摹！狈交刂貜?fù)了一遍。

葛愛民這才明白過來，抽出一根中華扔給葉文昌，看向方回笑了笑，“你們倆怎么認(rèn)識的。”

葉文昌接過丟過來的中華，下意識看向方回。

“事情是這樣的。”方回只當(dāng)沒看到葉文昌的眼神，簡單說了經(jīng)過，當(dāng)聽到方回主動幫葉文昌賣罐頭，葛愛民深深看了一眼方回，不過并沒有問。

他相信方回做的每一件事情。

以前的事情也告訴他，別問，別想，不拖后腿就行。

方回肯定會回報他。

換作現(xiàn)代游戲中，方回就是妥妥的通天代。

別作妖，就能贏。

很明顯，葛愛民意識到方回對快要倒閉的罐頭廠感興趣，想插一手。

只是不知道方回帶著葉文昌來是借錢還是...借錢。

在他看來，重新盤活罐頭廠只有這一條路。

砸錢。

一時間，他有點為難，盤活罐頭廠需要不少錢，少說也得五千以上。

方回親自來了，不借吧，可能耽誤他的大事。

借吧，萬一年底查賬對不上，自己不得被擼下來。

要是五百就好了，葛愛民心里想著。

五百塊錢他自己就能補上。

看著葛愛民一會蹙眉，一會兒擰眉，一會兒砸吧嘴巴各種小動作，方回就猜到了他現(xiàn)在的想法。

也不啰嗦。

“愛民哥，我不是來借錢的。”方回淡笑。

“啊？那可真是太...”

“你這話說的，哥不是不借，是真的沒有啊。”

“供銷社確實賺錢，但是你看工人也很多，每個月都是一大筆開銷呢。”

“你不借錢，那你來干嘛？”葛愛民眉頭舒張，差不多算是喜上眉梢了。

“讓供銷社幫忙售賣水果罐頭。”

“就這？”葛愛民余光掃視葉文昌，心中緋腹，怪不得你當(dāng)廠長罐頭廠要倒閉，你要是來提這樣的要求，不借錢，他能不答應(yīng)？

這算什么事情？

“嗯。就這。”方回接著道，“另外三個鎮(zhèn)供銷社也請愛民哥打電話通知一下，明天上午就把水果罐頭送過去。“

“好說，這是小事。”葛愛民一口就答應(yīng)下來，“那價格多少錢一瓶？”

方回看向葉文昌。

“小回，你定吧。”

此時此刻，葉文昌完全把方回當(dāng)成了主心骨。別看他不大，說話和坐姿都有幾分不靠譜的味道，可事實證明，他不僅能幫罐頭廠續(xù)住一口氣，還和葛愛民稱兄道弟，一句話就能讓幾個供銷社賣罐頭，又續(xù)住了第二口氣。

至于能續(xù)住多久，葉文昌也不知道。

倒是剛才心中的疑惑早已經(jīng)無影無蹤。

他看方回的眼神中竟然帶著些許崇拜。

要是方回能夠讀懂，一定會雙手負(fù)后站的筆直，或許這就是他媽的該死的人格的魅力吧。

“一毛錢四瓶吧。”方回斟酌片刻道。

“嘶...”葉文昌倒吸一口涼氣，一毛錢三瓶都在虧本，更何況一毛錢四瓶，那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而且他覺得今天上午一毛錢三瓶賣的挺好的啊。

按照這個方法慢慢賣就是了。

方回也沒打算在這里解釋，問道，“葉廠長，沒什么問題吧。”

葉文昌黯然搖頭，“沒問題。”

確定好價格，葛愛民當(dāng)即開始打電話給另外三個供銷社，這種小事，別說葛愛民，就是方回過去，他們也會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幫忙賣個水果罐頭而已。

三人又聊了一些，不過大部分都是方回和葛愛民在聊天，時間差不多了，方回和葉文昌也就離開了。

出了供銷社，葉文昌好幾次想開口，又覺得不好意思開口。

“文昌哥，想問就問唄。”方回推著二八。

“小回，你知道罐頭廠這種情況，一毛錢三瓶就是在虧損，更別說一毛錢四瓶了。”

“現(xiàn)在還能有罐頭賣，不過是之前的存貨，這個售賣價格，即使罐頭全都賣光了，也沒辦法還清工人工資，就別提后面繼續(xù)生產(chǎn)水果罐頭了。”

“文昌哥，你不會真的靠幾個鎮(zhèn)子能讓罐頭廠賺錢吧？”

“你瞅瞅這路，你瞅瞅我身上穿的衣服，飯都吃不起，誰還想著吃罐頭？”

“我...”

“可是，廠里那批罐頭是最后的底牌了。”

“那你一定沒注意，你的底牌快要過期了。”方回聳聳肩，“上午幫你賣罐頭，我就發(fā)現(xiàn)了快的三個月，慢的半年左右，那批罐頭全都過期。”

“剛才一毛錢四瓶也是我臨時決定，現(xiàn)在只有想盡一切辦法把罐頭賣出去，回籠資金，才能生產(chǎn)新的罐頭。”

“生產(chǎn)新的罐頭...”葉文昌苦笑。

“沒事噠，車到山前必有路。”方回拍了拍葉文昌肩膀，“后續(xù)生產(chǎn)新的罐頭，就不是在鎮(zhèn)上賣了，是要賣到縣城里了。”

“不過前提是，你得等得起，手里沒錢你等個得兒。”

葉文昌沉默不語，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方回有辦法吧。

“呼...”葉文昌稍微松了口氣，只覺得在方回的幫助下，肩膀上如山的壓力輕松許多。

積壓的罐頭有了銷路，葉文昌松弛了不少，同時也反應(yīng)過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方回為什么無緣無故幫自己？

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

“小回，你，你為什么會幫我？”

“因為我善！”

葉文昌難的笑了一下，這話他自然不信的。

“其實也是有事相求的，我想要一條罐頭廠的水果生產(chǎn)線。”

“什么！你也要賣水果罐頭...”葉文昌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