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立軍眉眼一冷，仔細想了想，方回一直說是給供銷社做事而已。

也沒聽說他傍上哪位大人物。

再說了，趙威不是說自己在供銷社是號人物嘛，除了一個叫什么葛主任的，他排第三。

自打上次吃了虧，韓立軍還是汲取教訓的，說話之前知道思考了。

他冷嘲，“怎么，供銷社你家開的？”

“立軍啊，就因為不是我家開的，我才問一問的啊。”方回道。

“你一車子海鮮，我一車子海鮮，鎮供銷社能吃下不？”

韓立軍，韓立柱和陳小三都是一愣，原本還以為方回會放什么大話威脅他們，沒成想竟然這樣問。

哼哼，知道他們不好惹了是吧？

“你得吃不吃得下我不知道，反正我的肯定能吃下。”韓立軍冷哼一聲，一鞭子狠狠抽在驢屁股上，疼的毛驢直叫喚。

方回摸摸大黑驢，塞給它幾片菜葉子，“大黑，你看你多幸福。”

“既沒有996，也沒有剝削。”

大黑驢好似聽懂了方回的話，邁開四蹄，緊緊跟隨韓立軍后面。

“嗯啊。”

“嗯啊。”

大黑驢叫聲高亢。

剛出村頭的路比較狹窄，大黑驢拉的貨物比較少，只有兩百斤。

韓立軍的驢拉了足有七八百斤，第一次就拉那么多，顯然不適應，走的很慢，大黑驢著急，一直‘嗯啊’‘嗯啊’叫喚，還對著跟在后面幫忙推車的韓立柱和陳小三吐口水。

陳小三心底害怕方回，敢怒不敢言。

韓立柱忍不住了，“方回，你能不能管管你的驢！”

“你跟一頭畜生計較什么？”方回悠哉道。

“它朝我吐口水！”

“你要是覺得吃虧，你也可以朝它吐啊。”

韓立柱：...

“嗯啊。”

“嗯啊。”

大黑驢撒歡，對著韓立柱后腦勺又是一陣口水攻擊。

過了前面窄路，是一條相對寬敞的土路，大黑驢瞬間彎道超車，追上了韓立軍牽著的驢，兩頭驢并肩而行。

大黑驢朝著韓立軍的驢吐口水。

韓立軍的驢委屈叫了兩聲。

大黑驢得意洋洋，嘴角扯到耳朵根，加快步伐，尾巴快要超過身旁的雜毛驢，忽然屁股一扭，對著雜毛驢放了一個臭屁。

雜毛驢直接嘔吐起來。

韓立軍陰沉沉看著方回越拉越遠的背影，聲音怨毒，“方回，你他媽給老子等著。”

“看你這條螞蚱能蹦跶幾天！”

一個小時后。

方回坐在葛愛民辦公室內抽煙，把今天的數字報上去。

葛愛民頓了頓，“你說的是錢還是斤？”

“當然是...斤了。”方回吞云吐霧，在葛愛民這里，他很放松，完全沒有局促。

倒不是葛愛民多么平易近人，而是方回見慣了大風大浪，就是當著高官面，一樣放松。

葛愛民推開窗戶，把手伸到外面，感受了一下風力，“昨晚和今天都沒風啊，難道沒有大退潮？”

“退了。”

“抓光了？”

“也不是。”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葛愛民不解，方回給他百分之二十的回扣，最近一個星期每天純利潤都在250塊左右，也就是說自己坐在辦公室內。

除去一天差不多一塊錢的工資，還有額外五十塊錢收入。

一天都快趕上他兩個月工資了。

說不關注，是假的。

一聽方回說今早只有那么點，他比方回還急。

“愛民哥，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方回走到葛愛民身旁，與他一起站著，看向窗外。

“什么？”

“金錢不會憑空增長，只會轉移。”方回十分裝逼說道。

“轉移？”

方回一指樓下剛來到的韓立柱三人，甘秀云正皺著眉頭不知道說什么，韓立軍一臉諂媚笑，甘秀云還是搖頭。

韓立柱離開，看走向是進了供銷社，沒一會兒他身后跟著一個男人出來了。

正是趙威。

趙威笑著和甘秀云說話，甘秀云瞪了他一眼，還是讓韓立軍抬著土龍青蟹下來過稱。

“他們...”葛愛民好似猜到了什么。

“他們是方家村的，和我有過節。那個男人應該叫趙威，你們供銷社的，他老丈人是我們方家一村的。”

“哦，原來是這樣。”葛愛民明白了事情經過，眼神陰冷，“我今天就斷了他們財路！”

“別啊，愛民哥。”方回淡定道，“得讓他們傷筋動骨才行。”

“方家村的村民見我賺錢，有想法的不止他們，但是現在只有他們跳出來，也剛好，殺雞儆猴，有他們獻祭，方家村村民會徹底沒了這個想法，省去不少小麻煩。”

葛愛民意外看了一眼方回，沒想到他能夠想到那么深。

“那你想怎么做？”葛愛民有點心疼，一天可是少賺一個多月工資呢。

“愛民哥，他們青蟹收購價是一毛錢一斤，比我多五分錢，也就是說他們青蟹是不賺錢的。”

“其次，他們土龍和海參收購價是二毛五分錢，供銷社給他的收購價可以是三毛，讓他們賺，又賺的很少，只能賺辛苦錢。”

“稍微嚴格點，死掉半死不活的都不要，又去掉一部分。”

“但只要能賺到錢，又能打擊我，所以他們肯定會一直收，不僅會收，還會擴大規模收。”

“當某一天數量達到一個很龐大的數字，可以用各種理由拒收，那個時候...”

兩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幸災樂禍。

災難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就不是災難。

葛愛民去會計室交待了一下。

等到三人牽著毛驢離去，方回也離開了。

傍晚時分，方家五村村民結束了一天的勞作，一波一波人朝著韓立軍家趕來。

韓立軍和韓立柱早就在門口等著了，一人倚著一邊門框，叼著大前門，手里拿著厚厚毛票，眼睛斜睨趕來的身上臟兮兮的村民。

一輩子吃不起三個菜的東西，韓立軍心里嘟囔了一句。

“排隊啊，都別擠，給老子排隊，一個個來領錢。”

“陳小三，本子拿出來。”

“方大寶，三毛。”

“陳二毛，四毛。”

......

半個小時后，韓立軍把村民的錢全都發完了，迫不及待關上門，數剩下的零錢。

三個人很激動，今天少說賺十塊吧！

數完之后。

我擦你媽！

忙活了大半天，一共賺了一塊八！

韓立軍眼神不善看向陳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