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墨蘭的司機早早就在門口等著了，方回拿著剩下的海蜇罐頭，上車去莫斯利酒店給權貴們做招牌菜。

經過一天報紙和電視的發酵，莫斯利酒店名聲更響了。

這次的比試和往年不同。

第一次出現亞洲面孔，并且獲得第一名。

其次，獲得第一名的招牌菜并不是米國人引以為傲的牛排，是涼拌海蜇。

這兩個消息隨意一條放出去都是王炸。

莫斯利酒店預訂電話被打爆，打不通電話的更是直接驅車來酒店要吃涼拌海蜇。

原本莫斯利酒店今天的招牌菜是想免費贈送的，能在第一天吃上的都是名流貴族中的名流貴族。

但是。

涼拌海蜇實在太過火爆，除去極個別地位極高的，剩下的人不得不取消。

因為一旦傳出去得不償失。

怎么著，他們是名流貴族我們就不是，看不起我們？

墨蘭親自出面，站在莫斯利酒店光可鑒人的大廳內，挺著肥胖的肚子，絡腮胡子根根冒著喜氣，“各位，莫斯利酒店為了公平公正的原則，今天這頓招牌菜試吃不會收取一分錢費用。”

“各位在米國都是知名人物，誰今天吃不到心里難免都會遺憾，所以，非常簡單的一個道理。”

“先來后到。”

墨蘭當場公布了今天涼拌海蜇的預定先后順序，包括打電話和親自找酒店負責人預約的時間，絲毫不差。

時間上對得上，很多人便也沒有疑惑，只能可惜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方回已經在后廚把涼拌海蜇絲做好，讓人端上去。

自己則是事了拂衣去，賺足名與利。

楊前軍家飯店。

方回與楊前軍相對而坐，桌上擺滿了楊爸的拿手菜，宮保雞丁，辣子雞、小炒肉...

方回抽著大前門，鼻孔噴出兩道淡淡的青煙。

楊前軍臉頰有兩坨坨紅，他喝酒上臉，舉起手里的瓷碗，“小回，哥敬你。”

“我楊前軍敢說這樣的一句話，在唐人街這片混的人，無論好與不好，沒一個能讓我心服口服的。”

“唯獨你，才二十來歲，膽量，見識、魄力、能力...”楊前軍瞇了瞇眼睛，心里能想到的詞都磕巴了出來，“我，我只服你！”

“真，真的，老太太過馬路我都不服，服你！”

方回笑著和楊前軍碰了一下，“你要是真覺得我身上有你能學習的地方，你就學著。”

他眼神復雜，扭頭看向外面充滿國味的煙火氣，“在外頭，需要互幫互助，自己人不要欺負自己人。”

“他媽的，這樣子沒啥意思。”

即將回國，方回也算是給楊前軍鋪好了接下來的路，唯一擔憂的就是楊前軍會出現短暫的迷失，萬一坑害了國人就違背了方回的初衷。

“你，你放心。”楊前軍重重拍著胸膛，發出清脆的聲響，就像是一個人鏗鏘的諾言，“我，楊前軍能走多遠，一是你鋪了路，二看我自己本事。”

“但是，不管我走多遠，只要這條路上有國人，我不幫他就是狗娘養的。”

屋子里炒菜的老楊顛鍋的動作一滯，恨不得沖出去把鍋扣楊前軍頭上。

你才狗娘養的，你全家都狗娘養的。

劉芬也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遞上來新的菜臉上又變成溫柔寵溺的笑，她輕輕把魚香四溢的酸菜魚放在桌子上，“小回，你放心，前軍絕不敢做出對不起同胞的事情。”

“他要是敢，我就一頭撞死在唐人街的街頭上。”

“劉姨言重了。”方回笑了笑，“我就是提醒一下前軍哥，他的人品我相信。”

劉芬點點頭，燦爛一笑，“哎。”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中午飯吃到三點鐘，方回還是要告辭，楊前軍一家三口站在餐館門口，劉芬拉著方回的手，眼眶通紅舍不得。

“叔，姨，我走了。”

“這就走了啊，孩子。”

“我媳婦還在家等我呢。”

劉芬低頭抹淚，“別忘了回來看看姨，到時候帶上你媳婦和孩子一起，我給孩子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老楊則是拍了拍方回的肩膀，對著他重重的點頭。

很多時候，男人與男人之間表達很簡單，一根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

全然知曉。

“前軍，送送方回。”老楊踢了一下楊前軍的小腿肚。

楊前軍打了一個酒嗝，摟著方回的肩膀，“走。”

方回沒有急著回去，在米國商場采購了不少洋玩意，香水，口紅、裙子。睡衣等等。

當然，也沒忘記給沈微帶全英文的泰戈爾詩集以及世界名著。

在米國打電話回去，沈微問的最多就是方回在米國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什么時候回來。

有幾次，她還欲言又止，冒出了一個字眼。

方回當然猜到沈微的想法，只不過怕花錢，就壓在心里沒開口。

大包小包拎了不少，方回直接打車，上車前，他抽出口袋里的大前門，扔了一根給楊前軍，自己也點上一根，瞄了眼煙盒內的大前門，還剩下六根。

他直接塞給了楊前軍手里，“拿著抽吧，回國會按時給你寄，和海蜇罐頭一起。”

逛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此時楊前軍體內酒精散了大半，他笑瞇瞇接過塞進口袋，“這就走啦。”

“墨蘭不是說讓你留下來，帶你沿著米國海岸線旅游的，吃海鮮，泡金發妹子。”

方回一抬嘴角，“都說國外的月亮很圓，一點都不假。”

“什么意思？”

“我腳下這片土地是米國，國內對我而言就是國外了，懂了吧。”

楊前軍明白國內國外的意思，可是他不懂國外的月亮很圓這件事。

“不懂沒關系啦，你還會有更多不懂的事情。”

楊前軍：...

fuck！

一根煙抽完，方回算是正式結束了這趟米國之行，完美的畫上了一個句號。

丟掉煙頭，用運動鞋狠狠碾碎。

楊前軍很有眼色，主動幫方回拉開車門，方回坐了進去。

就在楊前軍快要關門的一剎那，方回用右手撐住車門，抬頭看著楊前軍，“老楊，很懂事情不懂沒關系的，真的。”

“但是，你要記住我說的這句話。”

“什么？”楊前軍異常嚴肅。

方回右側劍眉挑了挑，平靜開口，“屠龍少年，可不能成為惡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