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李剛跪倒在地，眼淚從眼角滑落，他跪著走到葛愛民跟前，抱住他的大腿，“愛民，愛民，我求求你?！?

“我一共就兩個兒子啊...”

“嗚嗚嗚...”

“你說怎么樣都行，就是不能讓他進去啊，進去一輩子就沒了。”

打縣供銷社主任的臉，單憑這一項罪名，李威就得進去十年以上。

還得加上聚眾鬧事，打罐頭廠廠長，毆打小孩等等，真就是一輩子。

葛愛民不為所動。

“咚咚咚...”李剛痛哭流涕，腦門咚咚咚用力在地上磕，十分可憐。

“愛民啊，求求你了。”

“你李叔年齡大了，這輩子只剩下最后一個心愿，就是親眼看著李威結婚生子?！?

“他...不能進去啊?！?

葛愛民心煩，一腳踢開李剛。

李剛又轉頭，用膝蓋走到秦牧跟前，“小牧，求你，你跟愛民說說?！?

“只要不送小威進去，我干什么都行?！?

秦牧搖頭，“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姐夫要是成為縣供銷社主任，地位不比我低的?！?

“啪！”

突然，李剛猛抽自己的臉。

一巴掌接著一巴掌。

“你們倆也給我抽！”

辦公室內巴掌的沉悶聲不斷。

“啪！”

“啪！”

李剛嘴角溢血。

“啪!”

“啪！“

李剛硬生生打掉自己一顆牙齒。

帶血的牙齒從嘴里飛出，撞在板凳腿上掉落在地。

看樣子，葛愛民要是不原諒，李剛能把自己抽死。

方回倒是不同情李威，就是有點同情李剛，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啪！”

“啪！”

李剛的臉腫的像個豬頭，并且他已經沒力氣了，鼻子和嘴巴以及眼角都在流血。

秦牧輕輕蹙起眉頭，看向葛愛民。

葛愛民依舊沉著臉，眼皮子都不眨。

“好了，住手吧?！备饜勖耖_口了。

李剛一下子栽倒在地，聲音虛弱，“謝，謝謝愛民，謝謝小牧。”

“你不用謝我，謝老爺子吧，你用這種自殘的方式，真出了事，老爺子肯定會怪我?！?

葛愛民可以不考慮李剛的死活，但是不能不考慮老爺子在不在乎。

牽扯到家長理短的事情，說不清楚的。

“你們倆也住手吧?！备饜勖裼值?。

“謝，謝謝愛民哥?！?

“是葛主任?！备饜勖駨娬{。

“謝謝葛主任?！?

“對了，我問你一件事。”秦牧看向李剛，“你不要瞞我。”

李剛緩緩坐在地上，點點頭。

“我和小回帶著海蜇罐頭去找你，你當時為什么拒絕，是不是老爺子發話了？”

李剛愣了愣，低頭不說話。

“你要是不想說，我也不為難你?！?

“我會為難李威。”

李剛用衣角擦了擦臉上的血，身子抖了一下，聲音很小很低，“不，不是老爺子?！?

“不是我爹？”秦牧驚訝看了方回一眼。

方回苦笑搖頭，他也意外。

他一直以為是老爺子用這種方法不讓秦牧辭職的。

“那是誰？”

“是...”李剛沉吟。

“是...為國?！?

“大哥？！”秦牧震驚了一下，挺直身體，看著李剛久久不語。

他這才想起來那日在方家發生的事情。

當時他和方回在老爺子書房談話結束，推開門甘為國就站在門口，兩人還發生了不快。

也是，甘家不僅僅只有老爺子有那么大的能量。

甘為國，甘為民都可以。

兩人手里有實權。

甘為國更大而已。

他和方回對視一眼，兩人思路一開始就錯了。

“這幾天，我都找理由沒去看老爺子，錯怪他了?！鼻啬撩艘幌孪掳?。

“小回，你看這件事怎么處理？”葛愛民問。

言下之意，他也沒辦法了。

沾親帶故的最他娘麻煩。

“既然事情從罐頭廠起，便也從罐頭廠結束吧?！?

“他們這幫人，都來罐頭廠打工至少半年，李威和劉亮一年。”

“謝謝，謝謝方回同志?！崩顒傔B聲道謝。

“你謝的太早了，我還沒說完呢?！狈交貞蛑o，“來罐頭廠打工是有條件的。

“第一，不僅沒有一分錢，也不管吃不管喝不管住?！?

“第二，上工時間是早上八點到中午十二點，下午一點到晚上七點。”

“第三，因為操作失誤損壞水果或者罐頭瓶子的，要雙倍賠償?！?

聽到方回這三個條件。

葛愛民只覺得神清氣爽，臉也不疼了，笑容也有了。

這種懲罰，他是想不到的。

秦牧也點頭，表示合理。

即使老爺子知道，也說不出話來。

條件是十分苛刻的。

這幫人都住縣城，騎車都要兩個小時，也就是說，他們不是在上工就是在上工的路上，一點空閑時間都沒有。

“好。”李剛直接答應。

一年和一輩子，他不會犯糊涂。

“明天就開始。”方回又補了一句。

這件事結束，李剛還沒忘了另外一件正事，他本來只想在天氣炎熱的這幾個月一天采購兩百瓶的，直接改口，變成四百瓶。

知道縣供銷社李大炮采購價是一毛二，他很自覺，說了一毛五。

方回自然沒問題。

“哦，對了，我又想起來一件事，罐頭廠李廠長被打傷了...”

李剛摸了摸口袋，只摸出三塊多錢，沒辦法，又朝葛愛民和秦牧借錢，兩人身上都不帶錢，一共湊了十塊醫藥費。

“這...”方回欲言又止。

“明，明天早上，我讓李威帶來，五十塊。”

“可以?！?

李威大鬧罐頭廠事情基本上算結束了。

一幫人走到門口，方回踢了一下李威的屁股，“門口的尿?！?

李威和劉亮從罐頭廠拿出鐵鍬，把一層地皮鏟走，又移栽了一些植物過來在兩旁，方回這才讓他們離開。

......

第二天一大早。

方回照常去供銷社賣青蟹土龍，葛愛民還在，不過已經在收拾東西了，甘秀云不知怎么的，不太開心的樣子。

“云姐，愛民哥調縣城去了你還不開心？”

“當然不開心，這樣見不到你了?！备市阍粕岵坏梅交?，她緊緊握著方回的手，眼眶濕潤，“小回，一周要去看姐一次，聽到沒?！?

“嗯。”方回點頭。

等到新上任的供銷社主任來了，葛愛民開始交待事情，方回自然也要介紹認識，簡單認識后，方回就趕著大黑去了罐頭廠。

罐頭廠內，人滿為患，葉文昌臉還腫著，坐在院子里的樹下安排分工。

沒有一個人敢不配合。

方回笑嘻嘻的，這頓揍也值了，三十個人要在罐頭廠打半年黑工呢，還是最忙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