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南本來不姓云,她出生的時候隨了她媽媽的姓,姜小南是被她媽媽姜秀南帶大的,因為姜小南的爸爸一個人外出務(wù)工,往往一年也回不來幾次。
不過姜小南的爸爸很疼她,姜小南也會暗暗祈禱爸爸賺大錢,長命百歲。只可惜,好人未必能長命,張雪國死后,姜小南的媽媽重組了家庭,但是姜秀南并不想要云小南這個孩子,新的家庭有已有子女,姜小南這個女兒對他們來說就是拖油瓶,更別說在這鄉(xiāng)下男尊女卑的時代。
而那段陰暗的時光,自打姜秀南帶著姜小南派出所改了姓后一筆勾銷。
從那天起,云小南再也沒有了父母,從她改姓云開始,她便徹徹底底的與姜秀南失去了所有聯(lián)系,她變成了孤兒。
但是云小南并不算是徹徹底底的孤兒,她也沒有進孤兒院,因為還有一個人,無條件愿意收養(yǎng)云小南,直到成年。
那便是云小南的奶奶,云秀春。
有人愿意收養(yǎng)云小南,這正遂了姜秀南的意,自那以后,姜秀南便帶著重組的一家離開了城邊村,并再也沒有回來過,哪怕云小南考入了云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高中,她也沒有打來一通電話祝賀。
然而云小南無法想象這么一個早已陌生淡忘的女人,居然一連兩天打來了兩通電話,此時此刻更是來到了市醫(yī)院住院部的小吃店,指名道姓想見自己一面……
這場電話仿佛夢一般,掛了電話后,云小南的心頭五味雜陳,但更多的還是苦澀,自己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對姜秀南,不知此刻自己是恨她還是怕她……
……
鶴家
“原來她叫云小南啊,就是她讓你心甘情愿退了成才的班?”
鶴家的裝修極似哥特風(fēng)格,就連鶴嶼的房間都像極了宮廷貴族的寢室,屋內(nèi)擺設(shè)也很整潔,地面更是一塵不染。
鶴嶼坐在書桌臺前,桌上攤放著一堆自測卷。
有關(guān)英語的。
“怎么了?”鶴嶼頭也沒抬。
與他對話的是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女孩,穿著翠綠色的長裙,扎著兩條修長的鞭子,女孩發(fā)量很密,皮膚瑩白如玉,圓臉,粉唇微翹,而她最獨特的便是她的眼眸,是罕見的星辰眸子。
顯得格外深邃,哪怕隨意一撇,仿佛都能讓人陷進去。
女孩清純可人的氣息呼之欲出,只不過她年紀(jì)還小,再過幾年,待她成年后,又不知會是多么傾國傾城的模樣。
她便是鶴螓高貴的大小姐,鶴巧兒。
“云小南……真好聽的名字。”鶴巧兒嘿嘿一笑,她在鶴嶼的床上翻了個身,慵懶的神了個懶腰:“真遺憾我不能和哥哥一塊在云城讀書,否則我高低也能為哥哥的終身大事上出一把力。”
鶴嶼一頓,然后轉(zhuǎn)過身看著一臉笑意的鶴巧兒:“首先,我和她沒有什么關(guān)系,其次,成才那幾個老家伙也教不出什么東西來,不去也罷。”
“那你覺得云小南能教出名堂來嗎?”鶴巧兒柔聲開口:“對她這么有信心?”
鶴嶼沒有回答,雖然他也知道云之南肯定不能和成才比,更何況里頭的名師更是畢業(yè)于各地頂尖的大學(xué)。
但是鶴嶼就是感覺自己做的是對的,拋開事實不談,自己就是對的!
“你下次帶我去見見她。”
“你去見她做什么?”鶴嶼感覺鶴巧兒又是一肚子壞水。
“我好奇嘛,我在鶴家呆了這么久,甚至連門都出不了,實在是無聊的很。”
鶴嶼皺眉道:“鶴巧兒,你別忘了你為什么出不了門。”
鶴巧兒出現(xiàn)了片刻的晃神,然后點點頭:“我知道,頂替嘛,自然要裝的像一點,你們也是為了我好,不過剛才我說的,哥哥同意還是不同意嘛。”
鶴巧兒撒起嬌來軟軟糯糯的,屬實讓鶴嶼無可奈何。
他只得點點頭。
“一言為定,騙人的要當(dāng)馬騎。”鶴巧兒嘿嘿一笑:“哥哥,明晚鶴螓的金泗酒談,爸爸要讓你和我一塊去,說是讓我們開拓一些人脈,但我感覺會談很無聊誒。”
金泗酒談,顧名思義便是商業(yè)間的一次酒水會談,只不過定在了泗水酒店里罷了,那是江城兩大巨頭的交流,鶴螓與江上水。
江上水與鶴螓交往甚密,兩家在江城混的可算是風(fēng)生水起。
一家以買酒水發(fā)大財?shù)模Q嶼還是無法理解他與鶴螓會有什么合作空間,兩家賣的東西完全大相徑庭,這特么八竿子都打不著關(guān)系。
“我知道了。”鶴嶼淡淡的說道,他的眼神依舊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一連串的表情包。
這家伙,剛說解釋就沒個影了。
鶴嶼看了會,然后默默的將那幾個搞怪的表情包添入了自己的表情。
……
云小南內(nèi)心掙扎了許久,最后還是心一橫,一咬牙去見了姜秀南。
即便分別三年的相遇充滿了尷尬。
云小南本想著把話說明后絕不廢話,轉(zhuǎn)身就走,自己和姜秀南早就斷了所有關(guān)系,只不過等她來到了酒館,看到背對著自己坐著的中年婦女,還是微微有些晃神。
多年不見的她仿佛大變樣,變得連云小南都不大認(rèn)識了,姜秀南染了發(fā),做了造型,穿著素白色的長衣,包裹住了她窈窕誘人的身段。
見云小南來了,姜秀南也是打了個招呼,桌上已經(jīng)擺了一桌子豐盛的家常菜,看來姜秀南早就來了,并且等了許久。
云小南打量著她,記憶似乎依舊停留在三年前,她離開自己的時候穿著小碎花長裙,如今的她背著名牌包掛著金項鏈銀手表,回憶仿佛喝醉了酒發(fā)生了斷片,陌生的像個從未見過面的陌路人。
想到這,云小南默默地垂下了眼簾。
“奶奶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了?”姜秀南一邊吃飯一邊問道。
她的手指染了美甲,長長的,淡金色。
姜秀南一開始問了一大通關(guān)于云小南奶奶的身體狀況,云小南也是簡單的說了下,由此可以看出,雖然姜秀南先前給自己打電話告訴云小南奶奶住院的事情,但是她對于奶奶的狀況的了解幾乎是透明的。
她并沒有太關(guān)心云小南的奶奶,畢竟那與她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
僅僅只是義務(wù)罷了。
“奶奶年紀(jì)大了,做什么事情也不太方便,老了并發(fā)癥也多,你也要多多留意一下呀。”姜秀南說道。
云小南沒有回答,姜秀南表現(xiàn)出的一副關(guān)心模樣太過虛偽,完完全全的將她自己的責(zé)任和義務(wù)推了個一干二凈。
似乎察覺到了云小南情緒的變化,姜秀南立馬轉(zhuǎn)口道:“我來這兒一趟也不容易,難得我們母女重聚,便想著給你點一些好吃的菜,你看這道口水雞,小時候逢年過節(jié)才能吃上一次,你當(dāng)時可喜歡了呢。”
順著姜秀南的手指看去,云小南看到了被浸泡在紅辣椒湯里的雞肉。
“我的腸胃不好,一直不能碰辣。”云小南搖搖頭,這一桌的川菜讓她動不了筷子。
姜秀南也是微微一愣,可以看出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之色。
“抱歉,我記性有些不好,媽媽帶的孩子有些多,他們吃慣了辣,我以為……”
“沒事,忘了……”忘了也正常,云小南咬咬唇,默默地扒了兩口白米飯。
“小南,媽媽還是很關(guān)心你的,這些天媽媽都在江城,你有困難可以和媽媽講,這頓飯咱們不吃了,咱們換一家。”見云小南表情有些難過,姜秀南連忙開口解釋道。
“不用了,這一桌不少錢嘞。”云小南吸了吸鼻子,直到聽到姜秀南說一直關(guān)心自己,聯(lián)想到這些年的遭遇和被扔皮球一樣丟來丟去,云小南的眼睛有些發(fā)酸,再也控制不了情緒了:“你從來沒有關(guān)心過我們,奶奶這三年發(fā)病了五次,一次比一嚴(yán)重,可你卻找了各種理由,再或者,就是把我拉進黑名單……”
云小南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她不敢再說下去了,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會失態(tài)。
“小南,你別這樣……”姜秀南連忙走到了云小南身旁坐下,抽了一張餐巾紙給云小南擦眼淚,伸手緊緊地環(huán)住了云小南顫抖的身子,安慰道:“媽媽虧欠你很多,但這都是身不由己,小南你體諒下媽媽好不好,這兒人多。現(xiàn)在媽媽能還一點是一點,好嗎?”
一聽到這番,云小南更加難過了,她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隨后開口道:“你說實話,為什么突然來江城了,我不信你是為了關(guān)心奶奶的病,還有為了我這些話。”
此話一出,姜秀南果然啞口無言了。
過了一會,姜秀南才開口說出了實情。
“你爸,要來江城參加一場酒會,媽媽跟著他一同來的。”
此話一出,云小南的心頭仿佛被外力猛地一捏,呼吸都被停滯了。
近乎窒息的感覺立刻包裹住了她,在聽到后爸這兩個可怖的字眼后……
“你說什么……他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