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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浪蕩沈家子

文人沉思,賞析用詞之妙,身陷詩中之意。

清倌兒們紛紛共情,淚如雨下,感嘆身世多舛。

富戶們雖不懂,卻也知道附庸風雅,搖頭晃腦的裝腔作勢。

“師師娘子,我這首樊樓重逢·應師師邀約之作你可滿意?”

劉牧溫柔如春雨,帶著絲兒慵懶的聲音在樓內響起,將沉浸在詩中的眾人驚醒。

看到俊秀無雙,玉樹臨風的劉牧,樓內的清倌兒們一個個兩眼直冒金光的盯著李師師,恨不能以身待之。

“這…妾…我…”

李師師絕美的臉上露出躊躇,望了眼劉牧,又望了眼透著窗欞惡狠狠瞪向她二人的陳衙內,貝齒輕咬朱唇,搖頭道:“都虞候所做之詞自然是好的,必能流傳千古,只是讀起來過于傷懷,哀嘆身世,難免心中凄苦,故不甚喜歡。”

心思細膩的劉牧哪會信李師師這般說辭,別說是她這種色藝雙絕的頂流清倌兒,就是那不通點墨的市井婦人,只要聽過納蘭的這首詞都會被折服。

結合剛剛聽到隔壁雅間兩人的談話,再加上李師師方才的細小舉動。

劉牧很輕松就猜到她拒絕的原因,她哪是不喜歡這首詞,分明是在怕應承了贖身會給他帶來麻煩以及那對她有養育之恩的李媽媽在陳衙內手中。

想來提出作詩詞的要求也是這個緣故,意在讓他知難而退。

劉牧露出溫和的笑容,湊到李師師耳旁輕道:“師師,你只管說出你內心的真實想法就好。”

“萬事有我,莫怕!”

李師師只覺心間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明明沒聽到任何豪言壯語的保證,她卻心安無比,哪怕前方荊棘遍布,只要有這人相陪就能毫無畏懼的走下去。

不知怎地,這段時間經受的不安、惶恐、委屈,一股腦兒的全部涌上心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的流下。

“我很喜歡都虞候所作之詞,愿在都虞候身邊做個婢女,服侍都虞候。”

劉牧搖頭,高聲道:“我怎舍得讓師師這般清貴的人兒做個女使。”

“師師,我雖不敢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但劉某在這里向你保證,此生絕不娶妻,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若違此誓,必家財喪盡,橫死街頭。”

“不知你可想?可愿嫁我?”

“妾身當然愿意。”

李師師輕輕點頭,白皙的臉上透著紅暈,美艷的不可方物,看的樓內一眾雄性生物兩眼發直,口水橫流。

只有陳衙內怒氣沖天,重重一拳打在窗框上,疼的他齜牙咧嘴。

隨著李師師同意,今日樊樓的重頭戲鑼鼓停息,落下帷幕。

劉牧又當眾表態道:“劉某甚幸,得師師娘子信任垂青。”

“但請師師稍待幾日,等我尋司天監諸位找個黃道吉日,三書六禮,再去下聘。”

“好,劉子爵不僅詞作的好,人也坦蕩,不愧是同道中人。”

一男子的聲音從樓上傳出,蓋住了李師師同意的聲音。

要不是劉牧離的近,耳朵又好使,鐵定聽不著。

我跟美人做保證呢,你丫跑出來干甚,想找抽嗎?

劉牧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一個打扮極其騷包,男生女相的青年男子拍著手下樓。

“沈鳴遠?”

劉牧一眼認出男子身份,他又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混吃等死的皮庸,早在很久就將汴梁城里能說得上名號的人物外貌經歷記在腦海。

沈鳴遠便在其中,他幼年喪母,他爹承恩侯沈巍續娶了他母親的庶妹安寧為妻。

安寧入府后,對沈鳴遠疼愛有加,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要風給風,要雨給雨,一派慈母作風。

就連沈巍要教訓闖了禍的沈鳴遠,她也在一旁求情阻攔。

不僅如此,為了怕沈鳴遠誤會,她一直都沒有要孩子,直到前兩年才生了個兒子。

在如此被人疼愛環境下長大的沈鳴遠自然是肆意妄為,浮浪子弟,幫閑之事,無一不曉,無一不會,更無一般不愛。

萬幸的是,人長偏了,但沒長的太偏。

沈鳴遠雖活成了衙內,卻又與高衙內、陳衙內之流不同,從不欺壓良善,騷擾平民百姓。

按他話說,欺負不敢向你還手的人都是慫包軟蛋才干的事。

劉牧在書案上苦記情報時就對沈鳴遠很感興趣,覺得他這經歷像極了某些小說里被惡毒女配故意要養歪了的男主。

一直想看看他究竟是大智若愚、藏巧于拙,還是真的是個糊涂蛋。

沒成想,今天就偶然遇到了。

“當不得沈衙內夸贊,劉某不過是依本性而為。”

看到劉牧如此謙遜,沈鳴遠更加激動,連連拍手道:“好一句本性而為,眼下我沒什么好祝子爵抱得美人歸的賀禮,就先替尊閫收拾小陳子一番出出氣。”

“?”

樓上正郁悶不已的陳衙內聞言更加郁悶,你要在那煞星面前表現拿本衙內做什么由子。

再說你沈鳴遠是什么阿貓阿狗,區區一個得了祖宗庇佑,才勉強繼承爵位的侯爵之子,也配和本衙內動手?

要不是有那煞星在,本衙內打不死你!

如果他內里是現代靈魂的話,鐵定要三連我尼瑪?我尼瑪。我尼瑪!表達此時內心的心情。

而與他心情差不多的還有劉牧,覺得沈鳴遠這人不是自來熟,就是腦子缺根弦,多少有點煩人。

我老婆受氣了,你幫著出頭,那叫什么事兒?

你是哪冒出的妖魔鬼怪,輪得到你出頭。

劉牧急忙說道:“有勞衙內費心,但家事還是我自己處理為好,就不勞煩衙內了。”

說完,劉牧噌噌的跑上樓,就跟身后有野狗在攆他一樣,他是真怕沈鳴遠抽瘋搶走表現的機會,堵住了想要溜走的陳衙內,將其拽到了大廳。

“劉子爵,本…我……”

陳衙內話沒說完,就被劉牧一腳踹翻,還是原來的位置,還是原來的感覺。

緊接著,就是一頓狂風亂雨般的拳打腳踢和口誅筆伐。

等打的差不多了,劉牧開口問道:“說,李媽媽現在何處?是不是被你關了起來?”

高衙內、陳衙內他們這些畜生玩意兒是毒、是壞,但他們絕對不蠢、不傻。

不然,他們怎么凈挑些軟柿子欺負,不敢去招惹天潢貴胄,朝廷重臣呢?

現在也是如此,陳衙內很清楚,他要是承認了把李媽媽抓起來的這件事,劉牧再把這事呈上御前。

到時候,都不是他喝一壺的事兒,他爹也吃不了兜著走,他爹陳宗善可沒高太尉那般得官家寵愛,沒準兒都得丟官。

他爹官兒要是丟了,他還怎么過欺男霸女,胡作非為的快樂生活。

當即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一副打死都不認的樣子,只說是和李師師玩笑,并不知道李媽媽的行蹤。

但劉牧若連個陳衙內都解決不了,他也別打天下了,抓緊洗洗睡吧,夢里什么都有。

將陳衙內拖進一間無人的房間,二話沒說又給他一頓胖揍。

說實話,劉牧還蠻想學歪嘴龍王那樣臉上露出三分譏諷、三分涼薄、三分嘲弄、一分殘忍。

可惜,他是怎么擺都擺不出那樣的表情,只能拿起桌上的并州刀,冷笑道:“你如此有恃無恐,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對你下重手?”

“你可真是有夠天真爛漫,別說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極其容易找到證據,就算沒有,本子爵現在腦疾發作廢了你又如何?”

“你覺得官家會偏心我,還是幫你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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