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曄宗在修真界放出的消息有兩個:一是木溪寒盜走落曄宗的寶物,二是要追捕木溪寒。從始至終,落曄宗沒有透露過被盜走的寶物是七彩琉璃盞。
木溪寒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金璃。
金璃意識到什么,他慌忙道:“落曄宗確實沒有說過被盜走的寶物是什么,但我曾偷聽到幾個修士聊天,他們說落曄宗被盜走的寶物是七彩琉璃盞。”
木溪寒微微抬頭,示意金璃繼續說。
金璃:“五天前的深夜,我路過云府時,進去轉了一圈,正好撞見幾個萩水宗的修士來到云府,讓云老爺安排住處。”
木溪寒平靜道:“深夜路過?”
金璃低頭,乖巧的坐回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抓住椅子兩側。
木溪寒收回目光,仔細思考金璃的話。
金璃口中的萩水宗修士,多半是馮菡一行人,他們五天前來到石岳城,準備去秘境歷練。
云老爺安排的住處是木溪寒住過的宅院,這和木溪寒猜測的一樣。
片刻后,木溪寒道:“我沒有盜走七彩琉璃盞。”
金璃驚訝的睜大眼,直直的看向木溪寒,見她沒有繼續說的打算,立刻收回所有的好奇心。
木溪寒:“丹藥,實力強……你主動揭穿我的身份,是想威脅我,讓我保護你?這就是你讓我留在石岳城的原因?還是那句話,你不怕我殺人滅口?”
金璃:“溪寒姐姐沒有直接離開……”
木溪寒彎曲手指,敲了一下桌面,清脆的撞擊聲在安靜的房間響起。金璃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跳,他驚恐的對上木溪寒冷漠的眼睛。
木溪寒冷冷道:“不要說廢話,你知道我想聽什么。”
金璃主動揭穿身份,勸木溪寒留在石岳城,再暗地里通知落曄宗,這樣他就能保證自己一定能拿到落曄宗給出的豐厚報酬。
什么樣的關鍵線索,都比不上讓落曄宗的修士親眼看見木溪寒現身。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
金璃根本沒有通知落曄宗。
木溪寒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等金璃醒來后才走。僅憑這一點,金璃就敢揭穿一個盜走落曄宗至寶的修士的身份?
不可能,即使這個修士心軟,也許會猶豫片刻,但最后多半會選擇殺人滅口。而不是像木溪寒一樣,真的聽金璃的話,在石岳城住了幾日。
木溪寒看了一眼金璃的脖頸處,那里隱約可以看見一道淺淺的疤痕。
金璃身上有很多傷口,他曾多次經歷過險境。
木溪寒不信金璃的試探是沖動之下做出的決定。
他手里肯定有什么東西。在面對危險時,這樣東西能讓他順利脫身。
……
木溪寒的目光很冷,仿佛金璃只要有一點隱瞞,她就會立刻動手。
金璃深吸一口氣,他起身,走到窗戶邊,看了看周圍的動靜,又仔細檢查一遍房間,最后,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把腰間的小金魚玉佩放到躺在桌面中央的丹藥旁邊。
“我手上有一個法寶。”金璃指了指桌面上的小金魚玉佩,“這塊玉佩是一個能儲物的法寶。溪寒姐姐,你試試看能不能打開?”
木溪寒嘗試了幾次:“不能。”
金璃:“我遇到的那幾個攔路的人都是修士,他們看出我腰間的玉佩不同尋常,想要搶奪。他們拿到玉佩后,試過很多方法,都沒能打開。我一直跟在他們身后,趁他們不注意時,拿到玉佩。”
“碰到玉佩的一瞬間,一道白光閃過,面前放著幾張符和一個法寶。這時,我才意識到這個玉佩是一個儲物空間。法寶可以瞬移,我順利借助法寶逃走。”
金璃擁有能夠瞬移的法寶,所以他敢揭穿木溪寒的身份。木溪寒殺不了金璃,金璃卻能用木溪寒的身份威脅木溪寒。
木溪寒看了一眼手里的小金魚玉佩,又意味深長的看向金璃。
這塊玉佩,除了金璃沒人能打開,同樣,知道玉佩里有什么的只有金璃。
茶香裊裊,兩人安靜的對坐喝茶。
木溪寒的視線讓金璃感到不安,目光時不時落在對面的小金魚玉佩上,金璃擔心木溪寒會扣下玉佩。
很久后,木溪寒道:“石岳城附近即將有秘境開啟。”
萩水宗派人來秘境歷練,其他宗門也會派人來歷練。
想到這點,金璃問道:“什么時候離開?”
木溪寒:“我們沒在藥鋪賣丹藥,而是躲在鬼市售賣。每次賣丹藥的時候,我都會去茶樓。鬼市不是方家,沒人追問,而且我們售賣的是普通丹藥,鬼市里面有好幾個丹藥攤。按理說,幾天的時間而已,云家不該發現我們在鬼市里售賣丹藥。”
這個問題,金璃在茶樓問過木溪寒。兩人對視一眼,金璃道:“有人泄露消息。”
“這個可能性很大。”木溪寒把金璃惦記的小金魚玉佩放到他的面前,“深夜路過,找到人了嗎?”
金璃一臉戒備,放在桌面上的手,離小金魚玉佩很近。只要木溪寒一動手,金璃就會立刻用瞬移法寶逃跑。
“別緊張,我沒跟蹤你。”木溪寒連忙擺手,“我之前煉丹失敗,心情不好,在院子里散心的時候,正好看見你翻墻離開宅院。”
“身手挺好。”木溪寒頓了一下,“我想想,大概碰見過十幾次吧。”
“深夜頻繁外出,你是去幽會?不像,我還是覺得你是在找人,可是,為什么要深夜找人?”
金璃認真的打量木溪寒,過了一會兒,他道:“睡不著。”
木溪寒:“睡不著?”
金璃:“嗯。你猜的沒錯,我確實在找人。我幾乎走遍石岳城,也沒有找到人。五天前,我冒險去云府找人,差點被人發現。我基本上都是在白天找人,你撞見的那十幾次是意外,我睡不著的時候就會出去轉轉,順便找人。”
“走遍?”木溪寒興奮道。
木溪寒的關注點有些奇怪,金璃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金璃:“嗯,走遍。”
木溪寒指了指桌面中央的丹藥:“云家藥鋪里的丹藥我都買過一遍。你看這個淺紅色小圓點,我偶然發現我買回來的云家丹藥上都有一個這樣的圓點,我懷疑這個圓點和云家丹藥里的黑氣有關。”
金璃疑惑道:“溪寒姐姐,你為什么要買云家藥鋪的丹藥?”
木溪寒咳了一聲,淡定道:“好奇。”
金璃突然問道:“溪寒姐姐,你不離開石岳城?秘境即將開啟,到時候石岳城會出現很多修士,你不離開的話,很有可能會被人發現身份。”
木溪寒垂下眼,平靜道:“我是凌楓尊者的徒弟,既然發現了云家丹藥有問題,就不能坐視不理。”
金璃輕笑一聲。
木溪寒看了金璃一眼:“你在笑什么?”
金璃收斂笑意:“沒什么,只是突然間發現我很幸運,剛好在重傷的時候遇見溪寒姐姐。溪寒姐姐,我相信你沒有盜走七彩琉璃盞。”
木溪寒愣了片刻:“我本來就沒有盜走七彩琉璃盞。”
“是有人誣陷?”金璃擔憂的問道,“溪寒姐姐,你有沒有什么仇人?你知道是誰陷害你嗎?”
木溪寒:“不知道。”
鬼市建在地下,中間有一條繁華的長街,兩旁有很多店鋪,金璃賣丹藥的地方就是在長街西側的一處角落。店鋪的燈光點亮熱鬧的長街。此刻,除了長街,鬼市的其他地方都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零星的燈光點綴黑色的幕布,像是要被黑夜吞噬。
住處離長街很遠,木溪寒看向窗外時,只能看見些許燈光,更多的是要把光亮吞噬的黑色幕布。
木溪寒收回目光:“你沒在石岳城找到人,打算什么時候離開?”
金璃猶豫半天:“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找,那里防守嚴密,我不敢去。”
木溪寒瞬間明白金璃說的是什么地方,云家防守嚴密,金璃去過一次,差點被發現,自然不敢再輕易去云家。
“那個人長什么樣子?身上有沒有什么特征?”
金璃低頭,小聲道:“我不知道。”
木溪寒:“……”
金璃不敢看木溪寒,仍然低頭看著桌面:“溪寒姐姐,我也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我看不清他,但我見到他就會認出他,他對我很重要。”
尋找一個模糊的身影,這聽起來似乎有點荒謬可笑。可是,金璃顫抖的聲音在告訴木溪寒,他在很認真的找這個人。為此金璃愿意四處尋找,多次經歷險境。
木溪寒沒有多問,她裝好放在桌面上的丹藥,起身在小屋周圍布下一道結界:“煉丹師煉丹需要藥材,我準備從藥材的使用情況入手,弄清楚云家丹藥上為什么會出現淺紅色的小圓點。你可以留在這里,這道結界能保護你。”
只有弄明白淺紅色小圓點的形成原因,才有機會找到更好的清除黑氣的方法。
木溪寒推門離開時,身后傳來一道聲音。
“溪寒姐姐,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嗎?”
木溪寒轉身:“留在這里,別出門。”
“云家控制著石岳城的大部分藥鋪,石岳城的百姓大部分都在用云家的丹藥。據我所知,云家擁有著很多藥園,那里可能會有什么發現。”金璃揚起嘴角,“溪寒姐姐,你對石岳城不熟悉,我可以去找一找云家的藥園。”
木溪寒嚴肅道:“這些地方對云家來說很重要,防守只會比云府更嚴密。”
金璃笑道“我又不進去,我只需要找到大概位置就好了。”
種植藥材的地方,云家肯定會派大量的人手巡視。金璃是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哪怕他有瞬移法寶,也不一定能順利脫身。
金璃突然摸了摸臉上的傷口:“這是我第一次在臉上受這么重的傷,如果沒有溪寒姐姐的藥膏,我的臉上多半會留下很難看的傷疤,這筆賬我必須要和云家算。還有,我才賣了幾天的丹藥?就被云家給毀了……”
“停。”木溪寒拿出幾張符紙遞給金璃,“這是傳音符,滴一滴血在上面,說完話后,把符紙撕碎,遠隔千里,我也能收到你的消息。”
“你不用進去,標記好大概的位置就行。切記小心行事。”
……
云家庫房空蕩蕩的,一丁點藥材的影子都沒有,木溪寒一無所獲。接著,她潛入云家藥鋪,尋找云家丹藥的丹方。木溪寒沒有在云家藥鋪看見兩個煉丹師的身影,藥鋪里的丹方也很常見。木溪寒在石岳城轉了好幾天,沒發現一點可能和淺紅色小圓點有關的線索。最后,木溪寒想到了一個地方——云府。
深夜,有兩人在屋里爭吵。
木溪寒聽見聲音,悄悄挪開一塊瓦片,小心的觀察起房間里的情形。
“放開我,放開我……”
一個侍女用柔軟的布纏住女子的手腕,緊接著,另一個侍女用繩子捆住女子的雙手。女子不停的掙扎,旁邊有三個侍女按住她,掙扎的弧度越來越小,女子淚流滿面。
“爹爹,笙兒要去秘境,秘境很危險,笙兒不能讓哥哥一個人去秘境。”
“胡鬧。”云老爺一聲怒吼,震耳欲聾。
云笙嚇了一跳,蹲在地上縮成一團,害怕的捂住頭。
“笙兒別害怕。”
云老爺想要安撫云笙,往前走了兩步,云笙身體顫抖個不停。云老爺停下腳步,示意旁邊的侍女把云笙扶起來,云笙立馬推開,不讓侍女靠近。
“笙兒不能去秘境,你要好好待在房間,等笙兒病好后才可以出門。”云老爺溫和道。
云老爺轉身離開,云笙抬起頭,這時,旁邊的一個侍女迅速的給云笙服下一顆丹藥。
幾個侍女接住暈倒的云笙,把她扶到床上休息。
云老爺站著床邊看了看,留下一句:“好好照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