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瑟屏息凝神,足尖輕點地面,身形如鬼魅般靠近屏風。
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那是常年習武留下的薄繭,此刻因為緊握而微微泛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繭子與皮膚摩擦的感覺。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淡淡的檀香味,這香味幽幽地鉆進她的鼻腔,與她房間里常用的熏香截然不同,讓她心中的警惕更上一層。
屏風后,細微的翻動聲傳入耳中,那聲音就像老鼠在啃噬著紙張,窸窸窣窣的,仿佛有小爪子在她的耳膜上抓撓,令人不適。
她猛然出手,一把掀開屏風,眼前的情景讓她的怒火瞬間竄上心頭。
一個穿著粗布衣裙的丫鬟,正弓著腰,手忙腳亂地翻找著她梳妝臺上的首飾匣子,那雙眼睛里充滿了驚慌和貪婪,就像一只偷食的野貓,那眼神中的慌亂和貪婪清晰地映入謝錦瑟的眼簾。
“你在做什么!”謝錦瑟厲聲喝道,聲音清冷,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這聲音在房間里回蕩,撞擊著每個人的耳朵。
那丫鬟身子一顫,手里的東西“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那聲響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突兀。
她慌忙轉身,一張陌生的臉龐映入謝錦瑟的眼簾,那是繼母李氏身邊的貼身丫鬟,杏兒。
杏兒臉色蒼白,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嘴里不住地求饒:“大小姐饒命,奴婢什么都沒做,奴婢只是,只是來給您送點心……”
謝錦瑟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寒光,那絲寒光仿佛能將周圍的空氣凍結。
送點心?
她的房間,何時輪到繼母的人來送東西了?
而且還跑到梳妝臺翻東西?
她的手指緊緊地掐著自己的掌心,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里,一絲疼痛傳來,那疼痛從掌心蔓延開來,讓她更加清醒。
“來人,把她給我綁了!”謝錦瑟的聲音擲地有聲,不容置疑,聲音穿透空氣,直達門外。
隨著她的一聲令下,門外立即涌進來幾個丫鬟婆子,將杏兒五花大綁,杏兒嚇得臉色煞白,不住地哭喊求饒,那哭喊聲尖銳刺耳。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聲由遠及近,李氏帶著庶妹謝婉柔走了進來,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這是怎么了?錦瑟,為何如此大動干戈?”
李氏的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杏兒,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她掩飾了過去,那一絲慌亂還是被謝錦瑟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故作鎮定地走到謝錦瑟身邊,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丫頭是新來的,不懂規矩,你何必跟她計較?想必是她拿錯了東西,你放了她吧。”
謝錦瑟冷冷地看著李氏,心中冷笑,演技真是爐火純青。
她撿起地上的小瓷瓶,這瓷瓶入手有些微涼,在手中的觸感熟悉而又親切,每次摸到它,就仿佛母親溫柔的手輕撫著自己。
這是母親留給她的珍貴之物,不容許任何人侵犯。
她把瓷瓶遞到李氏面前,聲音冰冷:“二娘,這可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杏兒,說說是從哪里找到的?”
杏兒瑟瑟發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李氏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那青黑色蔓延在她的臉上,像一塊難看的污漬。
“二娘,看來這杏兒不只是拿錯了東西那么簡單了,你說,是嗎?”謝錦瑟目光如炬,直視著李氏,語氣中充滿了嘲諷,那目光仿佛能看穿李氏的內心。
李氏一時語塞,被堵得啞口無言,周圍的丫鬟婆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杏兒的話音剛落,整個房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氏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她那偽裝的鎮定如同被擊碎的瓷器,一片片剝落。
謝錦瑟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滿是勝利的光芒,她就像一位凱旋的將軍,冷冷地看著自己的敵人。
謝錦瑟環視四周。
“二娘,好戲還在后頭呢。”謝錦瑟輕聲說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謝錦瑟不再理會面色鐵青的李氏,轉頭看向門口,聲音清冷而堅定:“父親,女兒房里出了這等事,還請父親前來主持公道。”
不一會兒,謝父匆匆趕來,他看到跪在地上被綁著的杏兒,又看了看臉色不佳的李氏母女,眉頭緊皺,顯然對眼前的情況感到不悅。
“錦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責備,看向謝錦瑟的眼神也帶著幾分不信任。
李氏見謝父來了,立刻上前哭訴:“老爺,這丫頭是新來的,不懂規矩,可能是不小心拿錯了東西,錦瑟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她一面說,一面用帕子拭淚,那帕子在臉上輕輕擦拭的動作顯得嬌弱無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謝婉柔也在一旁幫腔:“是啊,大姐姐,杏兒姐姐平時很老實的,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謝錦瑟冷笑一聲,心中對這對母女的惺惺作態感到惡心。
“父親,這瓶子里裝的是我母親留下的秘制香料,是她最珍愛的東西。杏兒在女兒的梳妝臺上翻找,難道只是‘拿錯了’這么簡單嗎?”
謝父看著那熟悉的瓷瓶,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杏兒,你說,這東西你是從哪里拿的?”謝父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一絲威嚴,那低沉的聲音仿佛帶著壓迫感。
杏兒見狀,知道瞞不過去了,身子抖得更厲害,最終還是吐露實情:“是……是二夫人……二夫人讓我來找的……”
李氏臉色瞬間蒼白,她沒想到這個蠢貨竟然會當場承認。
謝婉柔也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謝父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他看向李氏,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怒意:“李氏,這又是怎么回事?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李氏見事情敗露,再也裝不下去了,她指著謝錦瑟,尖聲反駁道:“老爺,您別聽她胡言亂語,是她故意陷害我!”
謝錦瑟絲毫不在意李氏的狡辯,她看向謝父,目光清澈而堅定。
“父親,女兒今日所說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甘愿受罰。二娘若真是清白的,何必讓一個丫鬟來翻找我的東西?又何必如此慌張?”
謝父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看著謝錦瑟,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杏兒,最終嘆了一口氣。
一旁的謝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如此能干,欣慰地笑了。
她緊緊握著謝錦瑟的手,手心傳來的溫暖讓她心頭一熱,那溫暖從手心傳遍全身,眼中的驕傲之色溢于言表。
謝錦瑟回握住母親的手,感受到母親傳遞過來的支持,心中充滿了力量。
“此事我會查清楚,你們都退下吧。”謝父疲憊地揮揮手,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
謝錦瑟知道,父親已經對李氏產生了懷疑,這便是她今日的目的。
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明艷動人。
“二娘,好戲才剛剛開始。”謝錦瑟輕聲說道,轉身離開,留下李氏母女在原地,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謝婉柔看著謝錦瑟離去的背影。
“哼,走著瞧!”她心中暗暗發誓。
女紅比試如期而至,謝婉柔眼波流轉,嘴角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她趁人不備,將一盒特制的繡線塞進了謝錦瑟的針線籃里。
這些繡線看似光鮮亮麗,實則容易斷裂,繡出的圖案也會模糊不清,是謝婉柔特意命人準備的。
她仿佛已經預見謝錦瑟出丑的場景,心中暗自得意。
謝錦瑟拿起繡線,指尖輕輕摩挲,一種異樣的粗糙感從指尖傳來,讓她心生警惕。
她不動聲色地換上自己準備的繡線,坐在繡臺前,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眼睛緊緊盯著她手中的繡線。
謝婉柔站在一旁,臉上的得意之色毫不掩飾,仿佛已經看到謝錦瑟出丑的慘狀。
謝錦瑟不慌不忙,拿起繡線的瞬間,眼神變得銳利無比,手中的針如閃電般穿梭,繡布上漸漸浮現出栩栩如生的百鳥朝鳳圖。
那鳳凰的眼睛仿佛活了一般,閃耀著靈動的光芒,那光芒閃爍著,仿佛要沖破繡布。
百鳥圍繞著鳳凰,姿態各異,每一只鳥的羽毛都仿佛在微微顫動。
周圍的人發出一陣驚嘆聲,那驚嘆聲此起彼伏,有人甚至忍不住鼓起掌來。
謝婉柔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而謝錦瑟則輕輕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那自信的神態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
幾日后,侯府迎來了一位身份尊貴的貴客——當朝皇后的妹妹,寧安公主。
繼母和謝婉柔盛裝打扮,試圖在公主面前展現自己的才華,博取好感。
謝錦瑟則不慌不忙,一身淡雅的衣裙,更襯得她氣質出塵。
在與寧安公主的交談中,謝錦瑟談吐優雅,應對得體,對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皆有涉獵,展現出大家閨秀的風范。
寧安公主對她贊賞有加,賞賜了她不少珍貴的禮物。
繼母和謝婉柔在一旁看得眼紅,卻只能強顏歡笑,心中嫉妒不已。
是夜,月色如水,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謝錦瑟的房間里,那清冷的月光照在身上,有些涼意。
她正準備就寢,翠柳卻突然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封信。
“小姐,這是有人偷偷塞到奴婢手里的。”翠柳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那緊張的情緒仿佛也傳遞給了謝錦瑟。
謝錦瑟接過信,拆開一看,信中只有一句話:“侯府將有大禍,速速離開。”她的臉色驟變,指尖緊緊地攥著信紙,骨節泛白,能感受到信紙在手中被捏得有些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