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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土人事幾滄桑

  • 拂云傳1
  • 白玉生瑕
  • 4224字
  • 2025-01-19 19:04:27

李拂云騎驢出了小鎮,一道向北,曉行夜宿,八九日后,終于回到了上郡駝城。距上次回來祭拜父母以整整過去了三年之久。

這三年來,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既有歡喜,也有離愁。江湖恩怨,愛恨情仇,在他踏入故鄉土地的這一刻,全成過往,只剩下慢慢的遺忘。

白云蒼狗,世事變幻。

人心在變,世道也在變。只有駝城還是一如既往的樣子,渾濁的護城河,巍峨聳立在沙丘之上的古城墻,官道上經商的駝隊來來往往,大街上熙來人往車水馬龍,小商小販做買賣的吆喝聲此起彼落,不絕于耳。

雖比不上繁華富饒的江南煙雨地,但這里卻也有著獨特的塞上風貌,一條條粗壯結實的大漢,操著一口雄厚洪亮鼻音較重的本地方言,這份粗獷豪邁,與南方爺們的男子漢氣概有些顯著的區別。

李拂云牽著青驢穿過長街,出了北城門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終于看到了曾經的那個家。

院子的土墻年久失修,早已坍塌殆盡,兩間滿屋一間一半倒半塌,以無法住人。另一間也殘破不堪風雨飄搖。需得自己精心修補一番,方可作為棲身之所。

將青驢放開任它自由的去吃山坡周圍的青草,李拂云默然佇立在茅屋的木門前,透過縫隙望著里面落滿塵土的灶臺、破舊的桌椅、小小的土炕,兒時的一幕幕往事在腦海中不斷上演。

父母的音容面貌,仿佛就在眼前,觸景傷情,他鼻子一酸,不禁落下淚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良久之后,他伸手拭去淚痕,到旁邊石堆中去尋找當年藏起的鑰匙,翻了老半天沒有找到,只好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砸開了那銹跡斑斑的鎖。

進自己家的門,竟是以這種方式,他不由得苦笑著嘆息一聲。

推開兩扇木門,頭頂便有一陣塵土簌簌而落,屋內蛛網遍布,墻角多有鼠洞,頭頂橫梁上,木條的窟窿間,更有好幾個麻雀窩,底下斑斑白點,盡是麻雀的糞便。

“有麻雀老鼠居住,這屋子也算有幾分活氣。”李拂云呢喃自語:“只是我這主人回來了,鼠大哥雀大姐,你們只好另遷別處了。”

……

李拂云用盡全身所有銀子,花費了整整六天,總算將屋子修補好,清掃一遍可以住人了。

這一日傍晚,他用僅有的幾十個銅錢買了一點白面和半斤豬肉,自己做成面條,剛煮在鍋里,卻聽外面有個女子的聲音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地方雖然荒涼簡陋,卻也算清靜。”

話音未落,人以推開木門走了進來。

“是你?”李拂云一臉詫異,只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半月前在小鎮客棧請自己吃過飯的雨師萱。

“是我,不歡迎么?”雨師萱笑著走近,一雙妙目看著鍋里沸騰著的面湯,失聲驚訝道:“你還會做面呢?”

李拂云不理她的問題,實在想不通她怎么找到這里來的,茫然問道:“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雨師萱笑著道:“我路過這里,肚子餓了,聞到你煮面的香味就來咯。”

見李拂云沉默不語,她又接著道:“怎么,一聽見我肚子餓了,連話都不敢話了?”

李拂云忙著用筷子將面撈在碗里,又舀了一些煮面的原湯,將另一只碗里早已做好的肉臊子倒了一些進去,遞給她道:“吃吧。”

雨師萱也不客氣,伸手接過,道:“這么燙,端在手里怎么吃啊?”

李拂云眼角撇了眼桌椅,雨師萱點點頭,走過去放在桌上,看著他道:“筷子給我。”

李拂云將手里的筷子遞給她,雨師萱又道:“我的臉十分嚇人,不能給人看,你先到外面待會,等我吃完了你在進來。行不行?”

“好。”李拂云走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坐在門前的石凳上,看著對面西山即將落盡的夕陽余暉,覺得美雖美矣,只是臨近夜幕。

李拂云忽然又想起了兒時的情景,那時同樣是一個傍晚時分,也有著和現在同樣美的夕陽,他瘦小單薄的身體就坐在這個石凳上,母親一邊給他講一些小孩子都愛聽的神話故事,一邊哄著給他喂飯。

景物依舊,慈母已逝。

日升日落,斗轉星移,春秋交替,夏冬輪回,一年又一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回不去的舊時光,正如東流的海水,永不復返。

他不由得嘆息一聲,怪老天造化弄人,使自己命運多舛。他的人生,幸福少的可憐,更多的卻是坎坷曲折,顛沛流離。

“好端端的嘆什么氣,怪我吃了你的面,晚上要餓肚子麼?”不知何時雨師萱已站在了他的身邊,他卻渾然未知。

他轉頭看了眼雨師萱,見她吃完飯后又將面紗戴在臉上,給人一種神神秘秘的感覺。

“你在想什么?”雨師萱見他瞧著自己的眼神里略帶疑惑,又道:“你是不是在想,這個姑娘一只戴著面紗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究竟是生的有多丑陋才如此這般,是不是?”

李拂云搖了搖頭,道:“美也好,丑也罷,都是臭皮囊而已。”

雨師萱聞言冷冷一笑,道:“你少作假了,你嘴上這么說,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你自己模樣俊美自然想怎么說可以,要是天生是個滿臉麻子鷹鼻雞眼的丑八怪,肯定不會這樣說。”

李拂云不愿與她爭論,只閉口不言。

“你為什么不說話?”雨師萱用手拂了拂另一個石凳上面的灰塵,對著他坐下。

“長的好看,未必心地善良;長得難看,也未必心腸歹毒。好看與難看,跟一個人的品行毫無一點關系。”李拂云說。

“好看的人不管好壞,都容易招人喜歡,丑陋的人在怎么善良,也難以博人歡喜。男女之間,更是至理名言,試問誰愿意找一個丑八怪?”雨師萱道。

李拂云苦笑道:“如果真像你這么說,那為什么有的男人很丑,卻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有的女人很丑,卻嫁了一個貌似潘安的漢子?”

雨師萱忽然笑道:“凡事都有例外,我說的是蕓蕓大眾中的多數人,你怎么只抓小的個例纏夾不清!”

見李拂云默然不語,仰頭看著前面幾株樹上隨風飄揚的黃葉,雨師萱又道:“你做的面味道很好,就是有點咸了,下次少放點鹽就更好了。”

李拂云隨手撿起一片落地的枯葉,拈在指尖輕輕轉動,悠悠說道:“你來找我,不知是為了吃一碗面這么簡單吧?”

“那是自然,”雨師萱道:“為了找你,我走了好幾條街,根據你的相貌描述問了好幾十家店鋪,這才找到這里來。”

李拂云奇道:“你找我什么做什么?”

雨師萱沉吟一會兒,道:“我想找你替我辦一件事。”

“什么事?”簫奈何問。

雨師萱道:“我想找人借一件東西,他不肯給,反而讓一群守山的扁毛畜生追著攻擊我,我敵不過他只好入寶山而空手歸。”

“以我俗眼來看,你靈氣內斂,舉手投足間隱隱有真氣波動,顯然修為不凡,你都奈何不了,找我一個修為散盡的廢人,又有何用?”李拂云說著眉頭皺起,眼神里滿是傷感、頹廢。

雨師萱道:“若是只跟那人動手,我自是有十分把握,只可惜那些扁毛畜生在主人的指揮下懂得結陣,數量又多速度又快,我顧此失彼,無可奈何!”

李拂云靜靜的聽著,一言不發,她片刻又道:“你的『逍遙游』身法舉世無雙,要破那群扁毛畜生的陣簡直是探囊取物,輕而易舉。”

“我全身經脈俱廢,聚不起一絲真氣,縱有逍遙游在身,又有何用?別說破陣,就是那日在回來的路上遇到的那一頭狼,我都對付不了,若非碰巧有獵戶經過,也不知要折騰多久,青驢保不保得住都是個問題。”李拂云嘆息說道。

雨師萱見他神情帶著絕望,顯見是勾起了過往修為被毀的傷心恨事,忙岔開話題,道:“只要你答應幫我的忙,我就有辦法。”

“什么辦法?”李拂云問。

“現在不告訴你,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雨師萱道:“你到底幫不幫我?”

李拂云搖搖頭,道:“我已廢了,這次回到這里就是想一個人悄悄的過普通人的生活,江湖上的事,你們修行之人自己去想辦法解決。”

“枉你還是個七尺男兒,怎么說出這樣沒志氣的喪氣話來!”雨師萱道:“在哪里跌倒就要從哪里在重新站起來,想當年我的先祖族人,一敗涂地給人殺得東躲西藏亡命天涯,經過一代代努力,現在還不是一樣的又站起來了。”

李拂云嘆道:“這不一樣。如今我靈胎被毀,終此一生,非但不能在修真煉氣,且自知五臟六腑所受劍氣傷害之深,身體又缺一魂,就算無病無痛也不過十來年壽命而已。”

雨師萱忽然站起身,踱步說道:“那『軒轅劍』威力無窮,是舉世公認的第一神兵利器,他的主人又是軒轅黃帝的嫡系后人,雖然年紀不大,一身修為卻已步入一流高手之境,你能在他劍下撿回一條命已經很厲害了。”

“軒轅劍。”李拂云呢喃一句,又想起了當日自己險些喪命的情形,同時心有不甘,他想:“那日若非我經連番大戰真氣不繼,軒轅后人縱然仗神兵利劍勝過我,也絕不能將我置于死地!”

雨師萱嘆息一聲,道:“這世上唯一可以對抗軒轅劍的神兵利器,就是使你名揚天下的那根『奈何棒』。它本是我們九黎族的圣物,只可惜因為你的落敗,也落在了『軒轅宮』的手里!”

“姑娘是南疆九黎族人?”李拂云問他。

雨師萱朝他點了點頭,看著他的眼睛,忽然柔聲說道:“李拂云,你雖落到如此地步,卻給我們九黎族所有的人都長了臉,我親眼所見我師傅老人家當著族人的面夸了你不止三次。”

“你師傅夸我?”李拂云一臉疑惑。

“是的,我師傅夸你是自‘蚩尤’老祖及‘赤精子’等先賢之后的第六人。”雨師萱談及族中先祖前輩,一臉傲然自信,說道:“我師傅功參造化,一身修為可說通神御鬼,能讓他親口夸贊的,放眼當世也沒有幾人。”

李拂云點點頭,雖不知他師傅是姓甚名誰,有多大本事,但他行走江湖多年,對天下各門各派大都有所了解,九黎族追根溯源,其首領蚩尤及其九個兄弟于幾千年前,曾與『軒轅黃帝』逐鹿中原,雖然最終戰敗,但他的大名至今流傳于世。

他的兄弟及后人為避戰亂,逃至南疆蠻荒之地,經世代繁衍生息,形成了現在的九黎族百姓。

九黎族雖然地處荒僻,遠離中原,但自有他們的文化和信仰,九黎族共有九脈,族人百姓有九九八十一個姓氏,人數雖遠遠比不上炎黃子孫,卻也是人口眾多。

九黎族共有五個修真門派,無論哪一個都足以與佛道兩家的一流門派抗衡。族中臥虎藏虎,人才濟濟,高手如云。

適才聽雨師萱的話,她的師傅不到修為精深,想來在族中地位不低,或許是一派宗師長老,甚至更高亦未可知。

沉默片刻,只聽雨師萱又道:“你的情況以我所知,世上最少有三個辦法都可以使你經脈復原重新煉氣修行。”

“什么辦法?”李拂云問她。

雨師萱道:“第一個,就是昆侖山『玉虛宮』的禁地『天池』,傳聞那里是歷任掌門生命走到盡頭的散功之地,不但周遭天地靈氣充沛,那池水更容納吸收了無數得道高人的真元,只要在那池水里泡上一泡,保準能修復經脈,重塑靈胎……”

她未說完,李拂云便搖了搖頭,道:“別說玉虛宮高手如云戒備森嚴,單說那天池禁地,連玉虛宮的門人弟子都不得越雷池一步,別說我了。放眼當世,恐怕也沒有人能去得了。”

“有沒人去得了那是另一回事,我只說法子。”雨師萱道:“第二個,便是七枚自一千多年前留傳下來的異寶天星石,只要得到一枚就行,其靈力不但能助你很快重塑靈胎,運用得當,就是增強數十年修為也不再話下。”

雨師萱說著看向李拂云,這次他點了點頭沒有反駁,顯然這個辦法和天星石他都自己知道。當下接著又道:“第三辦法是最簡單的,只需服用一顆『聚靈丹』便能溫養經脈,重新煉氣,在修靈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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