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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月夜試劍幾人知

夜晚。

明月在天,星光如夢。

一張四方四正的小桌上,擺著一大盤煎魚塊,一大盤炒青菜,一碟臘肉片,一碟炒雞蛋。

李拂云與雨師萱并排坐著,對面兩個凳子,一個坐著,一個蹲著。坐著的自然是糊涂大仙,蹲著的卻是那只小猴兒。

一壇三十斤的梨花酒,四只木制酒樽。三人一猴兒邊吃邊喝,氣氛好不融洽。

雨師萱癡癡的笑道:“酒仙前輩,你這只猴兒喝酒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我從來沒見過猴兒還會喝酒的!”

那猴兒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咧著嘴笑,許是喝的多了,站在凳子上手舞足蹈。

糊涂大仙撫須微笑,片刻伸手拍了拍小猴兒的腦袋,示意它安安靜靜的蹲下,小猴兒吱吱一聲,小腦袋眨了眨眼,果然蹲了下去。

李拂云道:“這小猴兒跟胡大哥久了,酒量會越來越大,再過幾年,恐怕我就喝不過它了。”他叫糊涂大仙胡大哥,是因為糊涂大仙跟他說過自己的姓名叫“胡圖”,這“糊涂”二字,一半是因為他喝醉了犯糊涂,一半卻是同名字諧音。也正是因為這糊涂二字,讓他早年間在江湖上名聲大噪。

“那你可要好好練練酒量了,”雨師萱笑道:“別到時候讓你這兄弟超過了你!”說著笑彎了腰。

聽她借機說自己是只猴子,李拂云笑了笑,看著小猴兒說道:“你聽,你姐姐讓我好好練酒量,分明是怕你這弟弟超過我,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一家人不幫一家人。”

雨師萱聽了這話俏臉一紅,仿如春桃半熟,當真美得不可方物。

糊涂大仙哈哈大笑,舉杯道:“聽你二人說話,勝過任何好菜下酒,來來來,咱們喝了這一杯。”

談笑間,一壇酒喝了多一半,李拂云喝的暈暈乎乎有了七八分醉意,一看雨師萱,除了臉色微微有些紅暈外,吐字清晰,竟是毫無醉意,不由得對她的酒量大為佩服。

又喝了一會兒,李拂云只覺腦袋越來越沉,于是便開口道:“你兩先喝著,我出外面去透透風。”

糊涂大仙含笑點點頭,待他搖搖晃晃走出門去,對雨師萱笑道:“李兄弟哪哪都好,就是這酒量一天一個樣,有時能喝七八十來斤,有時三五斤便醉了。”

雨師萱笑著道:“那酒仙前輩你可要好好傳給他授傳授你這千杯不醉的法子呀!”

“這近一個月以來,我釀酒的諸多秘方他已學了個七七八八。只是、”糊涂大仙頓了頓,道:“只是酒量麼,我卻是愛莫能助。”

“但不知前輩你用的是什么好法子,竟能做到千杯不醉?”雨師萱問道。

“我哪有什么千杯不醉的好法子,不過是心中無掛礙,萬事不熒于心罷了。”糊涂大仙與她碰了一杯,又接著說道:“若非要說有法子,那我不醉的秘籍就像是出家的方外之人,身在塵世中,心在蓮臺上,諸相非相,萬法皆空。”

“身在塵世中,心在蓮臺上……”雨師萱細細咀嚼這兩句話意思,片刻似有所悟,會心一笑。

適才聽李拂云那么說,她還當是出去方便了,過了這么好一會兒,還不見回來,雨師萱的心也跟著出去了,當下又跟糊涂大仙對飲了幾杯,她裝作一副不勝酒力的模樣,道:“哎呀,我不行了,腦袋怎么這么沉,我也得出去透透風了。”

“好,好,去吧。”糊涂大仙含笑說道。他名號雖然叫作糊涂,可不是真的糊涂,又豈看不出這些小兒女的把戲?

這時小猴兒早躺在地下睡著了,當下他一個人自斟自飲,意興不減。但覺杯中酒,甜如蜜糖。正是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

此刻,李拂云正坐在樹屋的樓梯上,雖然酒意很濃很濃,卻還沒有醉倒。

清風明月,樹影婆娑。

他雖然讀書不多,卻頗有幾分才氣。望著朗朗夜空星河燦燦,不禁開口吟道:

去日苦,今朝樂。

長安月似弓,幾回圓缺。

離別向來如風雨,長劍江湖人不語。

寂寞如雪,輕袍緩帶公子客,幾人?

白玉書生,十年寒窗,紅袖夜添香。

草莽漢子,沉醉不知歸路。

一枕黃粱夢,太匆匆。

誰似我,鬢如霜!

明月笑多情。

雨師萱靜靜站在他的身后,聽他吟完,不禁喃喃的道:“誰似我,鬢如霜,明月笑多情。”

她輕輕的走過去,坐在李拂云身旁,道:“多情的公子,你在想什么?”

李拂云看了看她,面上似笑非笑,說道:“也沒想什么。”

“你的性格,真讓人琢磨不透。難道你真是一只狐貍?”雨師萱似嘆似笑道。

“哈哈,哪有我這么老實的狐貍?”李拂云道:“你怎么不喝了?”

“小女子不勝酒力,快喝醉了。”雨師萱頓了頓反問道:“你又為什么不喝了?”

李拂云咬了咬嘴唇,道:“我也喝醉了。”剛說完這句話,忽又開口道:“謝謝給我的這枚星石。”

雨師萱道:“好好的,又提這個干什么,謝來謝去有什么意思?”

“是沒什么意思。”李拂云握拳以拇指將其余四根手指逐一扣響,晃了晃腦袋,道:“此刻如果有一柄劍,我想練幾招劍法。”

他話剛說完,雨師萱便從乾坤袋取出一柄無鞘的碧玉短劍來,靈氣一彈,化為一尺來長。

劍身青碧,一道血痕。

劍刃鋒利,吹毛斷發。

李拂云接過去拿在手中,問道:“這把劍叫什么名字?”

雨師萱說了兩個字——玉痕。

“好名字,”李拂云飛身下了樓梯,揮舞玉痕,劍光嚯嚯,剎那間罡風四起,飛沙走石,他身法之快有如魅影,劍招時而輕靈飄逸,如風中浮萍;時而蒼勁有力,若金剛錘地。

他如兔脫,如鳥飛,劍隨人走,衣衫飄蕩,一式接著一式,一招連著一招。雨師萱自幼得名師指點對天下各門各派的劍法都有所了解,但見他使來使去都是些平平無奇的劍招,偏偏在他手中大放異彩如名家絕技。

就像是文人的筆,廚子的鹽,女人的妝,孩子的又哭又笑,總是拿捏的恰到好處。

同樣的筆,在不同的人手中,寫同樣的字,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李拂云一躍而起,倒飛而下,使了最后一式,一劍斬在一塊石頭上,接著飛上樓梯,他的人剛到樓梯站定,那塊石頭剛好破成兩半。

他倒轉劍柄遞給雨師萱,說道:“這是我人生中第一使劍,也是最后一次。”

“第一次使劍!”雨師萱聞言動容道:“為什么是最后一次?”

李拂云道:“常言道;劍為百兵之君,不管這君指的是皇帝,還是君子,我都討厭。”

“為什么討厭君子?”雨師萱一臉困惑:“你不是君子麼?”

李拂云沒有回答她,緩緩說道:“我還是喜歡我那老朋友,握著它,我便渾身都是勇氣。”

雨師萱長嘆一聲,道:“奈何,奈何!”

李拂云也跟著道:“奈何,奈何!”

“你心里還想她麼?”雨師萱突然問他,這是她第一次問關于她問題。

李拂云點點頭,嘆道:“斯人已去,不復歸來,偏偏刻在心上的事,無日或忘。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她究竟生的有多美,還是性格有多溫柔,能讓你這般長記心頭,無日或忘?”雨師萱幽幽的道。

“她是很美,但是她并不溫柔!”李拂云一邊回憶一邊感慨的道:“她性格要強,寸土不讓;她多才多藝,卻不多情。她就像是穿花的蝴蝶,停留過,又飛走了,因別處還有更多更好的花。可是她停留過的這一朵,卻只有這一次花期,開過了,也就凋零了。”

雨師萱一手拄劍,一手托著香腮,道:“她是穿花的蝴蝶,你又是什么?你是那弱不禁風,只有一次花期的嬌嫩花朵麼?”

李拂云聞言看著她的側臉,嘆口氣,道:“我不是花朵,我也沒有那么弱不禁風。管她呢,由她去吧。從此江湖,各走一邊。”

“對了,你是在這住幾天呢,還是?”李拂云突然問她。

雨師萱也不看他,只幽幽的道:“我一個女孩子家的,又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我住在這里干什么?我天一亮就走!”

李拂云道聽她說這氣話,再想起她從南疆這么遠給自己送來天星石,就算再笨,也想到了她對自己的心意。

他雖還未完全從回憶里走出來,卻也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主,當下溫言說道:“你若走了,又怎知我不會對你心心念念?”

雨師萱聽了一怔,隨即看著他,仿佛從他的眼里里看到了一絲柔情,當即把心一橫,顯現她們南疆女子的落落大方,挑明說道:“那我只問你一句,你喜歡不喜歡我?”

李拂云看著她雪白的臉,水汪汪的眼睛,捫心自問是喜歡的。但是,他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

他說喜歡,他剛剛還想著別人。

他說不喜歡,似乎又站不住腳。

“嘿嘿,”雨師萱突然冷笑道:“就這個問題,你需要想這么久?”

李拂云皺眉道:“這個問題,又不是餓了吃飯,渴了喝水。”

“那你要想多久?”雨師萱忽然站起身,一手扶著纖纖細腰,一副氣呼呼,要跟他耗到底的樣子。

李拂云見到她這個樣子,不禁啞然失笑,站起身來,看著她的眼睛,道:“你要是脾氣小點,我就喜歡你。”

雨師萱聞言噗嗤一笑,丟下手里的劍,上前抓住他的兩只肩膀,將頭湊上前,道:“我生下來就是這個脾氣。”

如花玉人,近在眼前。

如蘭似麝,淡淡幽香。

此情此景,李拂云的心亦加快跳了起來,正要低頭去親吻她的唇,卻聽得一聲冷哼,一人一龍從下虛空筆直而下,停在谷中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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