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臘月二十三，俗稱“小年”，林想決定出門置辦年貨。

經過張小葉的努力，林想的稿子順利通過了審核，稿費也一分不差的到手了，這個年可算圓滿。

林想換好衣服出來見陳昇在陽臺傻傻的坐著，衣服沒換，也沒洗漱，她反應過來，有些于心不忍，自從上次爭執過后他們倆就沒怎么說話，她悶頭在房間寫稿，他在客廳自己顧自己，即使碰面，他們之間也是客氣得不能再客氣，有了那道裂痕，仿佛一切都變了，假裝友好也無法做到。

“陳昇。”林想喊了聲，想問他要不要一起出門。

陳昇毫無反應。

“陳昇！”林想提高音量又喊一聲。

陳昇驚一跳，回頭看她。

“你怎么了？”林想驚詫他的反應，問，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陳昇頓了頓，說：“沒事。”

林想說：“我要出門，一起嗎？”

陳昇答應得很干脆，并站起來要去收拾自己。

沒一會兒，他從衛生間出來，見林想還杵在那里，恍覺剛才的失態，連忙道歉撫慰。

林想不想為這些小事糾纏，接受了他的道歉。二人出門。

天擦黑了二人才回到家，出門一趟，心情似乎都變好了，果然，購物能帶給人快樂！林想興奮地拾掇袋子里的物品，把它們一一歸類放好，陳昇則去洗澡解乏。

叮叮叮……茶幾上，陳昇的手機在響。

一次未接，過了幾秒電話再次響起。

“陳昇，你電話在響！”林想敲了敲衛生間的門。

“我好了，馬上出來。”陳昇回應著，緊接著，隔著門林想聽到水聲戛然而止。

手機還響著，林想瞟一眼，作罷了。

很快，陳昇出來了，頭發還在滴水。

電話已經掛斷，他拿起手機看一眼，毫無表情。

“你不回過去嗎？”見他又放下手機，林想忍不住問，“打了兩次，或許有什么急事。”

陳昇搖頭：“不認識的，許是打錯了。”

“哦。”

“你收拾好了嗎？要不要我幫忙？”陳昇問。

把最后一包干貨塞進櫥柜，林想說：“收拾好了。”

陳昇催她：“那你快去洗洗吧，今天太累了，早點休息。”

被他這么一說，倦乏感襲來，林想捶了捶肩膀，說：“好，今天確實挺累的。”

她進臥室拿了換洗衣物才進衛生間。

陳昇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衛生間的門，耳朵靈敏的捕捉到里面的水聲后，方才又拿起手機看，眉頭皺得像個小老頭。

叮叮叮……，手機在陳昇手上驟響，嚇得他整個身體跳了起來，他心虛地瞅一眼衛生間的門，慌忙按了接聽鍵。

“喂！”電話那頭出現一聲凌厲的女聲。

陳昇不敢出聲，握著手機屏息瞧著衛生間的動靜，幾秒過后才低聲回應：“喂，你一直打電話什么事？”

或是他的態度冷淡不耐煩，電話那頭一陣沉默，許久才有回應，不過聲音變得柔軟了許多，女人說：“陳昇，你過年不回云城嗎？”

溫軟的女聲使陳昇對自己的無禮有些懊悔，他放緩語氣，說：“不回。”

女人又說：“可是爸爸媽媽很想你，你無緣無故走了這么久，他們很擔心。”

頓時，陳昇剛有的懊悔蕩然無存，他沒好氣地說：“他們擔不擔心你怎么知道，你又去家里了？”

女人似乎很委屈，默了幾秒才說：“我想著過年了，去看看他們。”

陳昇越聽越惱火，說：“沈思婕，你到底什么意思？要分手的是你，現在糾纏不休的也是你！”

咋聽他這話，沈思婕也惱了，隔著屏幕發怒：“我糾纏你？！陳昇，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我是念在情分上去看望爸爸媽媽，不管我們倆如何，他們兩位老人家對我始終不錯，是媽媽一直拉著我訴苦，你以為我愿意管你，我只不過受人之托而已。好了，我也不摻和你的事情了，你自己跟他們交代吧，快過年了，你即便不回來，至少也給兩位老人家打個電話報報平安。就這樣！”

“喂——”陳昇懊悔極了。

沈思婕也沒有不管不顧掛電話，頓了頓，才說：“還有什么事？

陳昇很難過，握著手機，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沈思婕似乎又有些惱，說：“沒有我掛了。”

陳昇又忙說：“別！別掛，我——”

沈思婕沒好氣地說：“趕緊說。”

陳昇磕磕巴巴說：“你還好嗎？”

沈思婕“呵呵”干笑兩聲，嘲諷說：“陳昇，你總是這樣，沒有一點擔當，你現在問我好不好，我好不好你不知道么？再說了，你現在都有女朋友了，還管我做什么。”

陳昇驚：“我什么時候有女朋友了？”

沈思婕冷笑：“你當我傻啊，上次我打電話不是她接的嗎？既然選了她，麻煩你用點心，好好待人家，別又被你辜負了。”

說起林想，陳昇又警惕地看了看衛生間，水聲依然響著，他一時有些無地自容，說：“我只是關心一下你，又沒別的意思。”

沈思婕一點不領情：“收起你的關心，用錯地方了，拜你所賜，我現在起死回生了，你不會失望了吧！”

陳昇惱：“你怎么這么說，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就是假的嗎？”

沈思婕嗤之以鼻：“感情？你現在還跟我說感情？陳昇，我看你真是被慣壞的小孩，永遠長不大，當年我為了你放棄了我的事業，可你呢，做啥啥不行，你知道我重返職場吃了多少苦嗎？哦，對，你可以依靠家族不把事業放在眼里，做一個只談風月的瀟灑公子，但我不行，因為在我們那段愛情里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價值。”

陳昇無比受傷，但他隱忍著，說：“我以為我全心全意的愛你就夠了。”

沈思婕顯然對他的這句話過敏，幾近狂怒，她說：“你的愛讓我很窒息，我都失去自我了，請你放過我吧！還有，我不想每次我們的談話都是這些內容，都過去了，以后我不會去看爸爸媽媽了，我們也別再聯系。”

陳昇還想說話，可對方已經果斷掛斷電話。

手機垂落，陳昇無力撿起，他靠著沙發緩了緩，又拿起手機撥打。

很快，電話接通了，陳昇溫柔地叫了一句：“媽。”

陳昇媽媽很意外兒子的來電，一句話不說就哽咽起來。

陳昇心疼地說：“媽，你別這樣，我很好，我在盆城。”

陳媽媽終于平復心情，問：“你怎么跑去盆城了？”

陳昇心虛，說：“來看個朋友，過段時間就回去。”

陳媽媽不高興了，責怪說：“什么朋友？過年都不回來！”

陳昇語滯，該怎么介紹林想呢？

陳媽媽又說：“前段時間思婕來了，看得出來，她對你還是有感情的，都這么多年了，年年還來探望我們老倆口。”

陳昇很無奈，勸說：“媽，你別再惦記她了，我和她不可能了……”

陳媽媽顯然不贊同他的話，打斷他說：“怎么不可能！你不是也還念著她嗎？只要你多順著她就好了，她會回心轉意的。”

陳昇揉了揉眼皮：“媽！我還不夠順著她嗎？可是她那一套我真的做不來。”

陳媽媽嘆口氣，說：“你就是從小養尊處優被慣壞了，該跟你爸爸學學生意經，這樣也不至于到現在還一事無成。”

陳昇很厭煩，說：“我才不要跟著他，他那一套我也學不來，他們都一樣。”

陳媽媽緊著說：“是啊，所以即便你們分手了，你爸爸惜才，還是和思婕公司緊密合作，就想幫她一把。思婕也是頂好的女孩兒，不靠家里，憑一己之力創業，聽說你沈叔叔有打算叫她回去繼承自家公司了。”

陳昇聽得失魂落魄，幽幽地說：“她終于找到自我了。”

陳媽媽沉浸在自我的演說中，對他的話絲毫沒過心，又說：“你知道的，你爸爸也早有這樣的心思，那時候你和思婕談戀愛，他是最贊成的，后來你們訂婚，他更高興了，想著即使你不行，思婕行也是好的，兩家公司交到你們手里很放心，可是你們……唉！”

陳昇無言以對：“媽！”

陳媽媽似在自我安慰：“算了，罷了罷了，好在現在思婕也還沒有談戀愛，對我們二老也還這么惦念，前幾天你爸爸和你沈叔叔碰頭聊過，他們還是贊成你們倆的，那場訂婚依舊作數，小昇，你就服服軟，好好聽你爸爸的話，來公司上班吧，他總不會害你的。”

陳昇已經頭痛欲裂了，說：“媽，你別說了，你還不明白嗎？我對思婕一直沒變，變的是她，是她堅持要分手的。”

陳媽媽連忙安慰兒子激動的情緒：“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是因為你不求上進傷了她的心啊，小昇，你的性情溫和，這是優點，但也是缺點，既然你和思婕都還相愛，為什么你就不能為了她改變改變呢？”

陳昇徹底失望了，說：“媽，你非要這么傷害我的自尊嗎？”

陳媽媽慌了，連忙找補：“小昇，媽媽不是故意的，都是話急了…我…我也是著急你和思婕，你就原諒媽媽好不啦？”

陳昇已經不想再繼續聊下去了，說：“媽，我累了，您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陳昇媽媽只好說：“好吧，你休息吧，大年三十記得早點回來，年夜飯你爸爸邀請了你沈叔叔一家，你不在不像話。”

陳昇只想盡快解脫，忙說：“好，我知道了，掛吧。”

掛了電話，陳昇坐在沙發上，眼神無助又空洞。

林想洗好了，出來說了一句“先睡了”便進了房間。

陳昇慶幸她沒有看見他的窘樣，冬夜漫漫，一夜可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