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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凋謝在春天(二十一)

  • 凋謝在春天
  • 海嫡
  • 4853字
  • 2025-02-12 23:36:30

下午馬家盛把二福送到了馬鎮中學,這個時候校園里已經沒人了,都被安排進了教室,二福在校園的新生欄目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被分在了七四班,他們年級好像總共有五個班。

馬家盛帶二福到辦公室交了錢領了校服后二福就徑直去了教室,馬家盛回家了,他下午還要來接二福,今天報上名,這一整天的班會課和講座,然后放兩天假,兩天后才正式開學。

來到教室后二福才知道,班上有五十名學生,班主任姓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老師,帶的三班和四班的數學。

劉子臨、王文杰和松迪也都在七四班,王姍兒和艾米尼也被分到隔壁的三班了,閔秀花和馬玉潔在一班。

虎老師一出教室門劉子臨、松迪和王文杰就圍在了二福桌前:“二福,你不是去縣一中了嗎?咋又回來了?”二福尷尬一笑,只好如實說那邊學校沒要,他們也沒再多問。

劉子臨顯得特別開心,他拍了拍二福的肩膀:“這是好事兒啊,我們兄弟又能在一起了,你一個人去那邊,我們還擔心你被縣里人欺負呢,其實這個學校也挺好的。”劉子臨又壓低了聲音壞笑著說:“主要是今天我轉著看了一下,嘿嘿,這里好看的丫頭多。”

二福白了他一眼:“滾!滿腦子都是女人,怎么?王姍兒她又不香了?”

正說話間王姍兒來到了他們教室門口,她把頭探進來:“劉子臨劉子臨,你出來一下。”

劉子臨對二福笑了一下轉身就出去了:“嗨嗨,香啊,肯定香!”

二福黯然低下了頭。

三點左右虎老師帶領著全班在校園里轉了一圈,馬中比沈家河小學大多了,有三棟樓,一棟是教學樓,一棟是綜合樓,還有一棟宿舍樓,七年級的五個班都在綜合樓,綜合樓還有美術教室、音樂教室和教師宿舍,聽說四樓還有微機房。

這三棟樓都是老樓,樓道和教室地面還是洋灰,走廊里是昏暗的聲控燈。有一個旱廁,在操場邊上,好在校園不是很大,兩三分鐘就能跑過去。

食堂后面有一個接水點,每天下午六點到七點半準時供水,同學們就排隊接水。

學校里有兩處自來水水龍頭,男生們一般懶得去接水,直接懟著水龍頭喝。

他們參觀了宿舍樓,總共是四層,一二層是女生宿舍,三四層是男生宿舍,每個標準的宿舍住八個人,但每層樓都有一個大宿舍。

七四班男生宿舍剛好分在了三樓大宿舍,本來有二十個床位但今年四班男生比較多,所以又加了八個床位,整個宿舍看起來十分擁擠,讓人感覺很壓抑。每個宿舍都有一塊暖氣片,大宿舍有兩塊,已經被鐵銹爬滿了,黑紅黑紅的銹跡讓人看著惡心。

學校有兩個食堂,二灶大一點,衛生也更好,桌椅碗筷都比較新。一灶相對較小,但很溫馨,有上下兩層,灶口在一樓,二樓一般是情侶們約會的場所,二樓上都是成雙成對的。

教學樓后面有一個操場,今年剛注的水泥,上一屆的時候還是土操場。水泥操場上有四個木頭籃板,直到開學兩個月后才換成玻璃的,操場邊上還有幾個乒乓球案子。

快放學的時候劉子臨給了二福一個紅色筆記本,是他來報名的時候在學校門口的攤上買的,他當時買了兩本,一本自己用,另一本打算今晚送到二福家去,沒想到二福來了,就省得他多跑一趟了。

下午馬家盛來接二福了,順便把劉子臨也帶上了,馬家盛定了個車,專門接送學生的,以后每周天下午都回來拉二福和劉子臨,每周五又會把他們送回來,來回一趟的車費是十塊。

劉子臨前幾年很寒酸,但從六年級下冊開始他就變得闊起來了。

六年級的那個秋天是他們家最困難的時候,劉芒連著三個月沒回家,家里的面柜子眼看眼就要見底了,只能頓頓吃洋芋疙瘩,可洋芋和面都不是沒數字的。

劉芒不在,但家里還有五口人,窖里的洋芋也一天一天下降著,他們開始省著吃。

劉子臨的繼母帶著三個女兒去挖野菜,灰灰草、谷谷菜、地踏挖回來煮成一鍋,然后用醋拌著下飯吃,甚至到后面他們連洋芋皮子都不舍得剝了。

野菜沈家河人都吃,但對普通人挖野菜就是吃野味,是為了健康。但劉子臨一家吃野菜純屬是為了填飽肚子,如果面柜子和洋芋窖都空了,他們就只能去找隔壁鄰居借了。但借糧食真的羞人,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居然還有人能吃不飽肚子,說出去是沒人信的,可現實就是這么殘酷。

這一切都是因為劉芒,有胳膊有腿的男人都能靠勞動養活一家人,沒胳膊沒腿的有國家的低保補助,最低生活限度也有保障。

可最怕的偏偏就是劉芒這種有胳膊有腿但游手好閑的,尤其是沾上了賭博。四十出頭正是一個男人一生事業的黃金期,他劉芒沒有一門手藝,沒有一分存款,而且還不愿意出門打工,一年四季躲在賭場里,贏了點錢就在外面大吃大喝,輸了就到處借。

遇到這樣一個不顧家的丈夫和父親真是盛世中的不幸!

九十天后劉芒終于回來了,他來的時候帶著兩千塊錢,他讓自己媳婦去買面買菜,又請了他堂嫂來幫忙炸油饃饃,自己去集上買了只羊。劉芒說明天有客人要來。

第二天劉芒家來了一幫人,吳小鵬帶頭,他們拿著紅票子和禮數,是來提親的。

三個月前馬鎮賭場來了個生人,是廣通縣的,名字叫吳小鵬,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臉上坑坑洼洼的,看著不面善。

他一來就嶄露頭角,和我們人玩都是多贏少輸,而且贏得都是大錢,只有玩的小的時候才偶爾輸幾把,他在這兒一連猖狂了四五天。

這天劉芒決定和這個外縣人玩玩,劉芒似乎是吳小鵬的克星,幾把下來就贏了五百多,他打算見好就收,吳小鵬也沒有阻攔。

可劉芒的心很大,第二天他又找上去了,他決定再玩幾把。玩了幾個小時下來都是就當多贏少輸,他的心越來越大,他提出玩把大的,吳小鵬點頭答應了,劉芒押了一千,但這次幸運神不在他這兒,他把好不容易贏來的六七百又一下子賠了個精光,劉芒隱約猜到了這人在炸他。

后面幾天他都對這個吳小鵬避而遠之,劉芒只跟人們玩小的,玩了幾天覺得不過癮,他又手癢了,他再次找到吳小鵬要來幾把。

劉芒發現只要他不玩大的,他依舊是吳小鵬的克星,他贏了好幾天,吳小鵬似乎并沒有察覺,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

到后面劉芒開始循序漸進,慢慢加大籌碼,從四五十到一兩百,一兩百到五六百,五六百到一千,一千到一千五,再到兩三千。

劉芒似乎賺麻了,依舊是他多贏少輸,他的內心開始竊喜。反觀吳小鵬依舊很淡定,似乎還沒發現自己一直在虧,他們讓記賬員只管記上,最后一起算。

剛開始劉芒心里會一筆一筆地記下來,他發現他短短幾天就贏了四千多,慢慢地他也放下了戒備,不精打細算了,反正他感覺他就是吳小鵬的克星,一直是他在賺,劉芒看到了發財的契機。

他們一把接著一把,劉芒殊不知在潛移默化中他們的賬開始接近,開始中和歸零,在慢慢地他開始虧損,這一切都在悄悄的發生。

這天他打算玩個五千的,可一翻牌他就輸了,他也沒有太過心疼,他讓記賬員算賬,劉芒感覺這幾天贏下的抵過這五千塊之后應該還能剩個三四千。

可一聽到記賬員算出來報的數目他就傻眼了,剛好一萬,不是他贏了一萬,是他輸給吳小鵬一萬。

他不信,一把奪過賬本看了起來,他才發現了貓膩,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他盈余,到后面當他放下戒備后,吳小鵬開始慢慢翻盤,一點一點蠶食他,把他的賬抵完了又漸漸開始贏他的。

吳小鵬技術很高超,都是一點一點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掌控全局,被錢沖昏了頭腦加上一連幾天大腦都在高度興奮下沒休息的劉芒對這一切渾然不知,他還沉浸在發財的喜悅之中,他還以為自己在誘騙吳小鵬。

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原來吳小鵬從一開始就在套他,甚至可能來馬鎮就是沖他來的,而到最后劉芒輸了整整一萬,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這種恐怖的心理算計和布控能力讓劉芒一陣不寒而栗,他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劉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吳爺,您高明,我服,求求您高抬貴手把我當個屁放了吧,我劉芒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窮光蛋,您圖我什么啊?吳爺!”

吳小鵬翹著二郎腿玩著手里的紙牌,饒有興趣地看著地上的劉芒:“哦?聽你這個意思是想不認賬唄?”

劉芒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哪兒敢啊,我就求您……”

吳小鵬打斷了他:“行了行了,跟我去外面吃個飯吧,去了慢慢說。”

劉芒跟著他來到了飯館,吳小鵬要了兩斤手抓羊肉,又完了兩個大碗面片,飯桌上吳小鵬開門見山的說:“劉芒,我就直說了,我來之前就聽說你有三個女兒,我想跟你抓個親家。”

劉芒很驚訝:“我確實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十六,二女兒十五,三女兒還小,不知道您指的是……”

吳小鵬說:“當然是大女兒,叫劉招弟是吧?我有個兒子二十了,只是右腿有點毛病,一直娶不上媳婦。他五歲的時候從家門口的土坎上摔到了溝里右腿摔碎了,所以截肢了。你要是愿意把你女兒嫁給我兒子,我可以出十八萬彩禮,正大光明地娶進門,你欠的那一萬我也可以不要,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強求,你慢慢還就行。”

劉芒清楚就憑他現在的這副模樣,給他七八年他也還不上,所以他無奈地答應了。

吳小鵬又說:“我們那兒地方差了點,山大溝深,一條山路也很陡,但你丫頭嫁過來絕對不會受苦的。我在賭場里的這門手藝想必你也見識了,只要我健在,三五年里就可以把家搬到縣城里去,畢竟我只有那一個兒子。以后我們成了親家,我那手藝也可以帶你一起玩。”

劉芒同意了,他們指派了一個同行充當媒人,兩個人抓了親家了。

吳小鵬臨走時給了劉芒兩千塊錢,讓他回家置辦一下,第二天等他們來提親。

那天吳小鵬一行十幾個人來了,給東家拿的雙禮,給媒人和劉芒的兩個堂兄弟家也都拿著禮。

他們拿來了五只羊,五套茶葉盒子,八條毛毯和五萬六紅鈔。東家兩只羊兩套茶葉一對毛毯,一個媒人和劉芒兩個堂兄弟各一只羊,一套茶葉和一對毛毯。

那五萬六紅鈔里,兩萬是給東家劉芒拿的禮數,不算到彩禮里,三萬是彩禮,剩下的六千給媒人和兩個堂兄弟一人拿了兩千當禮數。

彩禮還有十五萬沒拿清,要開齋節和迎親的時候兩次給掉。

劉子臨看到了他的新姐夫,比他昨晚預想中的要好得多,也看不出來右腿截肢了,應該是安了假肢,只是走起路來有些坡。

劉子臨的新姐夫穿著一套青藍色西裝,一件白襯衣更加襯托出他的皮膚黑,這個人長得并不好看,看劉子臨和他爸可不在乎這些。

劉招弟和這個瘸腿訂了婚,婚期約定在一年之后,那時候的劉子臨也就是七年級下冊。

吳小鵬一幫人喝過茶走后劉招弟便再也止不住大哭起來,她看不上這個娃,為什么爸爸要強迫她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她也不愿意嫁到偏僻的深溝溝里去,劉招弟又哭又鬧。

但劉芒不慣著她,劉芒狠狠給了她一巴掌,接著痛罵了她一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老子養了你十幾年,你為老子考慮過嗎?老子被討債的打斷胳膊打斷腿你才滿意嗎?跟著誰不是個過日子,你挑三揀四的,人家娃哪里配不上你了!”

劉招弟不敢再出聲。

半個月后劉招弟偷偷跑了,她和她堂哥私奔了,那娃叫劉龍,是劉子臨堂叔的兒子,正是沈家河大學霸劉蘭的哥哥。

劉子臨的堂叔一家在金昌做買賣,這個秋天他和馬龍拉了一車羊回老家賣,兩個人在沈家河呆了兩個月,劉招弟就跟堂哥搞上了,所以劉招弟訂親后的第一反應就是抗拒,但抗拒無果后她就果斷和劉龍選擇了私奔。

跟人婆名聲本來就不好,更何況是跟了自己的堂哥,這事兒傳出去他們劉家就沒臉活人了。

劉芒沒敢把這件事讓親家知道,他和堂弟開始尋找兩人,最后在河洲城的一家飯館里找到了這對堂兄妹,他們私奔后就躲到這兒打工。

劉芒和堂弟把兩人拉回去了,劉龍的爸爸把劉龍綁在電線桿上打了一下午,直到一條胳膊被活生生打脫臼了,他才帶著劉龍連夜回了金昌。

劉芒也把劉招弟帶回來用皮帶抽了一下午,丫頭身上的那件舊布衫被抽得稀碎,腿上抽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劉芒把劉招弟關在了房子里,讓她兩個妹妹給她送飯,五天后劉招弟終于向他服軟了,答應嫁到廣通縣去,劉芒這才放她出來,那之后劉招弟再也沒鬧騰過了。

劉子臨家越來越好,吳小鵬帶著劉芒到各個縣上的賭場出老千,兩個人一唱一和,吳小鵬偷偷做鬼,劉芒打掩護,他們到哪兒都只賺不賠,兩個人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

三個月后的開齋節,吳小鵬一家又上門來給親家劉芒開齋了,還是五只羊,五套茶葉,四對毛毯和八萬就紅鈔。兩萬是按照習俗給劉芒拿的禮數,五萬是一部分的彩禮,六千塊還是給家族和媒人拿的禮數。

劉家開始走上坡路,劉芒換了一套新西裝,劉子臨和三個姐姐也換了一身新,劉子臨在學校的氣質都不一樣了,也像二福一樣闊起來,只是他對二福的感情一點也沒有變。

劉芒還有兩個女兒,按照如今的形式一個十八萬兩個也有三十六萬,加上三次上門一次拿兩萬,一個丫頭就是六萬,兩個丫頭就有十二萬,所以他還有四十八萬五十萬的隱形存款,這丫頭沒白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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