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斷的天地靈氣穿透金屬建筑外殼，在妖氣濃郁的大殿穹頂下匯聚。

徐牧身上的鎖鏈回到了岳永懷周圍。

此刻他盤腿而坐，凝煉過的真氣貫穿上中下三處丹田。

氣海之中，三色氣的規模好比一望無際的汪洋，波濤洶涌。

由于真氣和妖氣都得到了擴張，金色的罡氣被二者撕扯搶奪，黑白的氣息成了主流。

岳永懷給他的功法是《天地歸一》。

常年運用真氣抵御妖氣，使他領悟出了這份心得。

用五百年的時間解決了不同體系的融合修行方法。

人才啊....

徐牧一邊修煉一邊暗自心驚。

旗鼓相當的兩股氣息，經過糾纏和對抗，儼然成了一副太極圖的模樣。

將這股力量握于手心，他感受到的既有霸道，亦有平和。

“修行果真是玄之又玄的東西。”徐牧吐出一口殘余的罡氣。

《天罡拳》以后對他的用處不大了。

在境界上，徐牧和先前并無分別。

但論真氣的威力卻是質的飛升。

“天地本一體，真氣和妖氣無非都是靈氣的體現方式，只要掌握了平衡的要訣，運用起來和先天之氣又有什么分別呢？”岳永懷感慨道。

“多謝前輩。”

不管對方出于什么目的傳授他的功法，帶來的能力提升都是實打實的。

“老夫觀你修煉的氣息頗雜，如果你一個時辰之內不能學會這部功法，就會走火入魔。”

岳永懷話頭一轉。

“不過，既然你做到了，那一切都是你應得的。”

“七日之期已到，你可以出去了，而老夫終于可以睡個好覺咯。”

徐牧修煉完畢，岳永懷就吊在鎖鏈上，直愣愣地睡著了。

已經這么久了？

降龍閣作為大夏管轄武者爭斗的執法機構，和鎮妖司屬于平級。

當日他所殺的只是城防軍的士卒，嚴重程度還達不到武者相斗的程度。

因此處罰結果只是將他關在這里七天。

時間一到便可以出去了。

邁出大門，沈秋佇立在門前。

兩人無奈一笑。

武者雖然地位凌駕于凡人之上，約束也不少。

不能生死決斗，不能恃強凌弱，不能欺壓凡人。

諸如此類的條例還有很多。

事實上，如果徐牧不是當眾殺人，第一時間借著鎮妖司的名頭壓下去，事情也不會鬧這么大。

“徐兄啊，今后做事可不能如此魯莽了。”沈秋語重心長道：“我等在天子腳下做事，與在鎮南關有所不同，文武百官的眼睛可都盯著咱們呢。”

“知道了。”徐牧應了一聲。

牢獄一行，幫助岳永懷減輕了負擔，不僅將修行功法融會貫通，還得到了對方的一次承諾。

收獲頗多。

這大概就是禍兮福所倚的寓意吧。

“這里叫什么地方？”他問道。

沈秋眨了眨眼，有些牽強道：“鎮國柱”

鎮妖司牌坊外，聚集的群眾遠勝平常。

“是徐大人！”

“徐大人出來了！”

男女老幼堵在門口，守門的傀儡臉上看不出表情。

“什么情況？”徐牧目光轉向沈秋。

“因為妖魔的實力比較低，只襲擊了都城外的村莊，城防軍沒有太大重視。你待在里面的日子雖然不長，但大家都知道你是第一個發現妖魔蹤跡的。

故此，受災的百姓都在這里等候你出來為他們解決妖魔。”

沈秋悵然道：“這里畢竟不是鎮南關，大家對妖魔都不太熟悉。”

他有心和徐牧解釋，不過也只是托詞罷了。

門口圍堵的百姓數量如此之多，任誰也知道妖魔不是小打小鬧。

說到底，就是官府不想管，把事情推到鎮妖司頭上，而徐牧因為怒而殺人名氣傳播太廣，鎮妖司決定拿他當擋箭牌。

解決了問題，鎮妖司臉上有光，在城防軍那也好解釋。

“如果我不愿意呢？”徐牧整理了一下新得到的鎮妖司制式服裝說道。

聽到徐牧的說辭，沈秋愣神片刻。

“各位。”徐牧不給他絲毫回答的機會對著百姓說道：“請稍安勿躁，徐某即刻啟程為大家斬妖除魔。”

所有人滿懷希冀地望著牌坊下穿著黑色長袍的少年。

鎮妖司的裝飾讓徐牧的形象增添了幾分威嚴，不同于軍中的盔甲，這身長袍更適應劇烈行動。

徐牧勒了勒黑色寬腰帶上的精鐵帶扣，那造型是猙獰獸頭。

扎實的褲腳和牛皮靴能夠適應天上地下的行進。

作為男人的衣裝，雕花沒有過于浮夸。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以徐牧拙劣的感染力，在這套服飾的襯托下也引起了百姓的不小轟動。

大家似乎都相信了這個少年的承諾。

在百姓的眾說紛紜下，徐牧來到第一個遇襲的村莊。

有時候他也會想，這些妖魔的腦子也蠻靈活的。

知道欺軟怕硬，專挑外圍的村莊當軟柿子捏。

徐牧獨自站在污染過的土地上，沈秋被他打發去整理行囊了。

他要在一天之內解決所有潛藏進來的妖魔，即刻動身回到南寧府。

都城畢竟不是久留之地，安寧的生活且等妖魔退出關外再說吧。

隨手取出弓箭，徐牧又后悔地放了回去。

“不過是多此一舉...”

皮蛋在地下穿行，極地霜狼負責巡查村莊外圍。

主干道上，冥影熊呆立原地。

徐牧閃身進入矮屋群，靈活地走位躲開村民尸體。

潔癖和心理陰影都是其次的，妖魔化詐尸的風險還是要規避一下。

在皮蛋的幫助下，他很快鎖定了罪魁禍首們。

幾個外表腐爛的士卒游蕩在村子中央，純粹的真氣凝聚在體表之后，突進開始了。

日近黃昏，沈秋牽著兩匹馬抵達都城外的村莊。

按照和徐牧的約定，這里便是最后一處妖魔襲擊的地點。

在戰場上總是會有這樣的景觀，勝利的一方將失敗者的頭顱整齊碼在一起筑成京觀，然后一把火焚之。

事后敵軍再次回到這里時，會在堆積成山的頭骨下體會到他們的用意，并且為之膽怯。

沈秋的視線里，徐牧就是這樣行動的。

回歸的軍隊帶來的傷兵眾多，都城外的兵站也不止一個。

因此在時間寬裕的情況下，徐牧將數個兵站受到妖魔侵害傷兵都一一搜尋鏟除。

在這里，數以百計的頭顱堆積在一起。

腐爛尸體和焚尸油混雜在一起的氣息令人作嘔。

沈秋眼睜睜看見徐牧放火的同時還引動了武者用來求援的符箓。

“為什么這么做？”沈秋不解。

徐牧回了一個憐憫的眼神，翻身上馬說道：“我只是在幫他們鏟除危害的同時提個醒罷了。”

他的用意很明顯，當朝廷發現這幅光景。

就會明白————他們一力粉飾的勝利和太平，不過是危機下的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