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頌兮肴在妝容鏡的對照下，精心捯飭，反復(fù)品鑒半個小時后，方慢悠悠收好。

最后，小豬圖案的嫩粉口罩一戴，心滿意足地踏著步伐，到訪需要十分鐘腿腳的一間餐館。

“允、曦。”韓闕不太自信地輕輕喊出。

“韓闕。”頌兮肴放下皮挎包，款款落座。

“這家餐館好別致啊。”她環(huán)顧八方，餐館裝潢的很有童真。

“這是一家福利機(jī)構(gòu)旗下的，所賺來的錢，都會用于保育院的孤兒身上。”

“是這樣啊！抱歉，我原本以為是個為了標(biāo)新立異的網(wǎng)紅餐廳呢。”頌兮肴歉意地點頭致意。

“說來，我最開始做短視頻博主，對了，我是抖音上的一名創(chuàng)作者。”

“偶然刷到過。”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巨大反應(yīng)給驚到了。

“是的，我小時候因為家庭的變故，被親戚送到了保育院，那時候，日子真辛苦。”韓闕在回憶的同時，哪怕再艱苦，他的唇角依然帶笑。

“抱歉，讓你回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沒關(guān)系的，我經(jīng)常來這吃飯，雖然，餐館的味道比不了酒店大廚，因為，餐廳的管理完全是交給志愿者人員的，這樣可以銳減成本，同時保證每一分餐的價格。”他在說的時候，或許聯(lián)想到了什么，忙道：“不用擔(dān)心衛(wèi)生情況。”

“有捐款的愛心箱么？”頌兮肴開始翻皮包。

“其實就餐等于愛心的。”韓闕提示說。

頌兮肴眼角微瞇，因為她在微笑，“我的家庭情況也沒多美滿，爸媽離婚，現(xiàn)在剛把弟弟接來身邊生活。”

“哦。”韓闕認(rèn)真打量眼前這個愛笑的女孩，不知為什么有一種特別的熟悉，那種感覺很讓他在意？

“喝什么？當(dāng)然，這里只有白開水和沖了蜂蜜的溫開水。”

“先把愛心獻(xiàn)了。”頌兮肴沒有理會菜單，而是眼睛發(fā)亮的鎖定在餐館柜臺下的小木箱。

“別走開哦？”她俏皮地眨眨眼，而后，徑直走過他的身邊。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事業(yè)發(fā)展的高峰期吧。”頌兮肴嗦口面，嚼口蒜。

韓闕擦擦嘴：“算是吧，剛被本市最大的經(jīng)紀(jì)公司簽下。”

“哦！”

————

兩人走在黃昏時分的街道，此刻路邊的燈剛好點亮，稀疏拉長的背影拖曳在腳后。

“韓闕，感覺重新認(rèn)識了你。”

他微微詫異，他并不認(rèn)為他們有過很多的交集，但是他仍然微笑頷首：“允曦，你也很好啊。”

“你真那么覺得么？是因為我叫盛允曦，而不是什么別的？”

韓闕有點懵，他不理解頌兮肴話從何處起，這讓他更加感覺頌兮肴有什么秘密瞞著自己。

喵——

他正要印證并發(fā)問，步道邊的樹籬叢里發(fā)出陣陣虛弱的貓叫。

當(dāng)他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頌兮肴已經(jīng)蹲下身子，眼睛注意到了樹籬里面，兩只瘦骨嶙峋的小奶貓。

“允曦，怎么了？”

“有兩只小貓，應(yīng)該是哪只流浪貓的崽。”她抬頭望向他。“但看樣子，母貓可能遭遇不測，或拋棄它們了。”

“需要送到流浪貓收容所么？”韓闕問。

“嗯。”

韓闕脫下外套，把兩只貓崽子卷好，頌兮肴從便利店出來，兩人坐上打的輛車——

“現(xiàn)在城市里的流浪貓狗越來越多了。”她說。

“有的是被遺棄，而有的是發(fā)情期到了。”

頌兮肴非常認(rèn)同他的話，畢竟動物不像人，能隨便控制自己的【星域】和【興趣愛好】。

城里的流浪貓收容所在城里的一片城中村中，因為城中村里的路比較狹窄，所以出租車便停在了原地。

喵——

喵——

兩人走進(jìn)院子的時候，一位年長的大媽正在往一個個大鐵盆里倒貓糧。

頌兮肴在看見的同時，下意識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睛好像在說：你放心么？

————

“感覺流浪貓收容所的貓咪，是另一個世界里的保育院呢？”

韓闕揣著兜，神情頗為慨然地說。

“兩只貓一公一母，不知道誰是哥哥，誰是姐姐？”頌兮肴說。

兩人懷里各抱著一只貓崽，貓咪都是黑白紋理的貍花貓。

“以后你的視頻里又多了位常客。”她打趣說。

韓闕眼神晦暗的瞥了她一眼：“我總覺得我們認(rèn)識。”

“我們本來就認(rèn)識啊。”

韓闕在思考的時候，已經(jīng)落后她兩步。

“快跟上啊。”頌兮肴輟步，回頭喊。

“你說的能行么？”韓闕把話題扯到另一邊。

她眼神堅毅：“肯定能行，把愛心餐館改成貓咖，很有前景，如果在加上你視頻的帶熱，我堅信，你有了更大的資本和底氣，去完成你設(shè)想中更大的想望。”

“承你吉言啦。”韓闕舉著貓爪爪，逗了逗。

————

“姐，你在傻笑什么？”

“做你的作業(yè)吧。”頌兮肴窩在沙發(fā)椅里，邊擼擼肚量上躺臥的【咪咪】，邊刷著視頻。

————

“【蝦條】洗澡啦。”韓闕拿著噴頭，逐漸逼近步步緊退的貓咪。

喵嗚——

————

“兮肴，真是沒想到，突然有一天，你居然想養(yǎng)貓了？”徐楠梔把沖好的奶粉，用奶瓶喂給【咪咪】。“改天，我把我家養(yǎng)的貓帶來，成天待在寵物店的籠子里，肯定很悶吧。”

叮咚！

【上善若水】：@淺塘，介意把咪咪送來一起拍個視頻么？

她遲疑片刻，快速手打：我不用出鏡了吧？

韓闕吸了口奶茶：可以打碼。

【淺塘】：那聲音呢？

他微微一笑：你這么不想出名啊？

【淺塘】：不自信唄。

“呵呵——”

“你在傻笑什么？”

“吃你飯，程哥，我在聊天呢。”

韓闕繼續(xù)打字：哪有？你聲音那么甜，肯定是個甜妹啦？

【淺塘】：你真這么覺得？

頌兮肴嘴唇微微勾起。

【上善若水】：難道不是么？

【淺塘】：因為所以，科學(xué)道理。

“放心，我會把你藏起來的，不讓別人肖想。”這一次，韓闕破天荒的發(fā)了個語音。

在頌兮肴聽來，氣氛是如此的和恰。

第七話

按照電子地圖的路線規(guī)劃，頌兮肴騎著輛共享單車，匆匆十幾分鐘的時間，抵達(dá)預(yù)定地點。

抬頭仰望，一棟高聳大氣的寫字樓，她一襲過漆長裙，臂彎里摟著【咪咪】。

“您好，請問韓闕在么？”

喵——

“是盛小姐吧。”

“嗯！我叫盛允曦。”

“韓闕在拍攝雜志封面，你先在茶水間等一等吧，那里有飲料和糕點。”

“好的，請您帶路。”

在一位小姐姐的引領(lǐng)下，頌兮肴揣著貓仔，并安撫著它，蓮步走去。

“咪咪，喝杯熱牛奶么？”

喵——

她把一罐溫?zé)岬呐Ｄ坦噙M(jìn)奶瓶，而后，溫柔地把奶嘴喂到它嘴里，由它吮吸。

“允曦。”

“韓闕？”頌兮肴忙抬頭，視線隨之望去，他一身時尚衣裝，抱著【蝦條】走來。

“我上班的公司氣派吧？”他像個邀寵的小孩子，話語間，充滿了驕傲。

她把奶瓶放下，微笑點頭：“也不辜負(fù)你殫精竭慮的規(guī)劃。”

韓闕微微怔下，他不難聽出其間有其他語義，但，并不在意。

“視頻怎么拍？你不是兩個人的小作坊了吧？”頌兮肴有意無意的話，令他一時驚奇，他只以為是頌兮肴曾經(jīng)了解過初期創(chuàng)業(yè)的自己。

“我現(xiàn)在呢？有了自己專屬的團(tuán)隊，拍攝人員的技巧呢？自然直入青云。”

韓闕把【蝦條】放在大腿上，跟她相對而坐。

“嘗嘗這個？”

他起身把一碟糕點從餐柜上端來她的跟前，并坐下說：“我在孤兒院的時候，非常饞的一道糕點。”

“老婆餅？”

“嗯。”韓闕摸頭呵呵笑了笑：“小時候，還真以為老婆餅里有老婆呢？”

她掂起一塊，揪開半邊口罩，小口咬下，“我知道一家味道更好的糕點房。改天，帶你去。”

布景精致的攝影棚里，韓闕穿著陽光，和兩只貓咪親密互動。

其間，頌兮肴端的是個看客，沒有插手，她并不想出鏡，生怕有人認(rèn)出。

“他已經(jīng)不需要我了呢？”她自嘲一笑，眼底閃過幾分落寞。

“你是布偶店里的姐姐，對么？”

頌兮肴在走出高樓大廈，一位扎著花苞頭，襯衣熱褲的女孩在她身后，大聲喊道。

頌兮肴輕聲住下，回首抬望：“你是？”

“我是韓哥的助理，同時也是你的粉絲。”

“我的粉絲？”頌兮肴有些詫異。

“我特別喜歡姐姐在韓哥視頻里的出場，相信你就是韓哥的女朋友吧？”女孩表現(xiàn)的過度熱情。

“不是的。”頌兮肴搖搖頭，“我跟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對啦，希望你別到處宣揚(yáng)，尤其不要讓韓闕知道。我怕——”

“我懂得，怕我是私生飯唄，畢竟，我已經(jīng)偷偷摸摸溜到了韓哥助理的位置。”

她輕輕一笑，“拜拜，丫頭。”頌兮肴抱緊【咪咪】，轉(zhuǎn)身——

“盛姐姐，我叫豆姜，歡迎下次再來哦！”女孩揮舞著手，心里開心極了。

————

“頌小姐？”

“韓闕？”晚霞燒紅的落地窗邊，排列著一臺臺書架，頌兮肴略有驚慌地望向?qū)Ψ健?

糟糕！把口罩提早摘下來了。

“一個人？”他問。

“你呢？”

“我在等朋友。”他說。

“要不一起坐坐。”韓闕主動邀請。

“好的。”其實她心里后悔極了。

圖書館的角落，散落著數(shù)張桌子，桌上有臺燈，提供白開水。

叮咚——

“咦？”他訝異地抬頭。

頌兮肴看著手機(jī)，心里有點慌促，“我弟弟給我發(fā)來的。”

“哦！”

她不禁悔恨，可以解釋什么呀？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上善若水】：允曦，我到了，你呢？

她打上幾個字，并選擇延遲發(fā)送，然后把手機(jī)靜音：我在忙，抱歉啊，今天陪不了你了。

大概五分鐘后，韓闕收到，然后他笑著說：“頌小姐，我朋友來不了了。”

然后，韓闕抽身站起，這時候，頌兮肴下意識客氣道：“不繼續(xù)坐坐么？”

再之后，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她難堪的直摳腳趾。

“好吧。”韓闕順勢坐下。

兩人一句話不說，默默相處著，期間，韓闕發(fā)了好幾條訊息，頌兮肴則裝作一直在玩手機(jī)，抽空回應(yīng)。

“好了，我該走了，再見。”韓闕說。

頌兮肴在圖書館待了五六分鐘后，才遲遲起身下樓。

她并沒有直接稱車，因為距離下一個班前，還有十幾分鐘，之后，她逛了逛糕點房，買了點老婆餅。

不知為什么，當(dāng)韓闕把老婆餅推薦給自己吃的時候，當(dāng)然，老婆餅這種糕點，她平時不是不吃，只是她更鐘愛，牛角包和泡芙。

“允曦？哦，不，頌小姐。”

在她身旁，韓闕不知何時出現(xiàn)，此刻，她正戴著口罩，一次性口罩。

“你很像我一個朋友，但又有點不一樣的感覺在里面。”他逐漸靠近。

然后眼神銳利，問：“你家住在這班車路線規(guī)劃的附近么？”

“嗯，在明德小區(qū)。”

這地方其實是她閨蜜家的地址，她不敢隨意應(yīng)付。

“哦，老婆餅？”他的目光恰好注意到。

頌兮肴微微失措：“你要吃么？”

“不了。”

她眼角的余光不易察覺地輕輕瞥了他好幾眼，但又不敢說什么。

————

“再見！我該下車了。”頌兮肴說。

————

韓闕乘車一直坐到租住的小區(qū)站牌，一路上，他腦海里不知在醞釀著什么。

咚咚——

“允哲，你姐姐呢？”在盛允哲打開房門，韓闕忙不迭問。

盛允哲說：“在跑步啊。”

“在哪跑？”

盛允哲奇怪地看著他：“就在健身房的跑步機(jī)上。”

“哪個健身房？”

“咱們小區(qū)附近的那個。”

“好，我知道了。”

————

健身房跑步機(jī)上，一位戴著粉紅口罩的女孩，在勻速矯健地慢跑。

“還好不是她。”韓闕把不遠(yuǎn)的場景盡收眼底，松了口氣。

然后靜悄悄的離開。

直到七八分鐘后，齊瑯慢慢走來，并遞出一瓶水。

頌兮肴暫停并下了跑步機(jī)，接過，撕下口罩，小抿幾口。“還好，他沒發(fā)現(xiàn)端倪。”

“兮肴，你直接把事實告訴他不好么？干嘛，那么累？”

她搖搖頭，回道：“齊瑯，有些事情沒那么簡單。”

“簡直被你打敗了。”齊瑯無言以對地說，“希望你別把自己勒的太緊——”

她拍拍頌兮肴的肩，握著車鑰匙徑直走開了。

第八話

喵——

“允曦，來，一同拍個照。”在把愛心餐館改修成貓咖的時尚門前，韓闕招手。

頌兮肴面戴嫩粉口罩，格子衫配休閑長褲，抱著【咪咪】，并肩靠在韓闕身旁，望向鏡頭，并捏指，比了個小心心。

咔嚓，伴隨一陣閃光，一張張相片就刻錄在了相機(jī)的內(nèi)存卡上。

“謝謝。”韓闕一路小跑，趴在攝影師相機(jī)的屏幕上，小嘴笑個沒完。

“我去發(fā)傳單。”頌兮肴臂彎摟著一摞的彩色宣傳單。

“我陪你吧。”韓闕從樓上跑下來，下半身套著臃腫的玩偶裝。

她打眼掃了幾下，微微蹙眉，韓闕忙問：“怎么了么？”

“沒什么？”頌兮肴說，跟在他后面走，心里在想：這不是鬼屋那次留下來的么？

滿大街，頌兮肴左跑跑，右轉(zhuǎn)轉(zhuǎn)，滿頭香汗，好在，傳單已經(jīng)減少大半。

“允曦，坐下來歇歇吧？”韓闕坐在門前，示意：“我把所需的視頻素材都拍好了，等會經(jīng)團(tuán)隊剪輯，就能立馬發(fā)布。”

“那太好啦。”她蹲坐在上一個臺階上，跟他上下相望。

“盛小姐，韓闕，吃午飯了？”

“哦！”

“好！”

兩人相繼起身，邁入店中，而后，數(shù)不清的小貓，踏著貓步，朝兩人圍聚。

此時，驚擾了店內(nèi)的其他客人：“顏值好高的一對啊。”

即使她猶半遮面，但，出塵的氣質(zhì)是瞞不了人的，況且，頌兮肴確確實實是個渾然天成的大美女。

“咪咪，蝦條。”趴在他人身上的兩只貓崽子，在驚聞她熟悉的聲音后，紛紛鉆出他人的膝下，扒拉著頌兮肴的褲腳。

“小姐姐，介意拍個照么？”一位身材欣長，相貌陽光帥氣的大男生捧著手機(jī)走來。

頌兮肴剛欲答應(yīng)，韓闕突然把身子橫插擋住，說：“我們是一起的。”

男生略微失望了下，但，話都打滿了，于是，只能按耐著同意下來：“好吧。”

“韓闕，咱倆還是別同框了？”

頌兮肴拒絕的話，讓他很不解：“為什么？”

“因為？”她目光暗淡：因為我怕別人認(rèn)出來呀。

“沒關(guān)系，小姐姐，我不拍就是了。”男生眼見氣氛不對，很聰明的閃人。

“我更希望咱倆單獨拍。”她從牙齒縫里羞赧的擠出這幾個字。

韓闕愣了下，然后抿唇一笑：“我也是！不愿意分享這份殊榮。”

“韓闕？”

“允曦？”

“好油膩啊！”

“啊？”

韓闕驚得張大嘴巴，他細(xì)細(xì)咀嚼自己的話，不應(yīng)該蠻酷的么？

是不是男生耍帥、或裝深沉，都是女孩子眼中的油膩男啊？

“在店里擼擼貓，讀本書，真的好愜意啊？”頌兮肴半坐在毛毯上，周身蹭滿了小貓。

韓闕點頭表示同意：“允曦，你有什么夢想么？”

頌兮肴怔了下，托腮仔細(xì)想了想：“在三十五歲前財富自由，然后找座山林，開一家青年客棧，過養(yǎng)老的生活。”

“你的好不現(xiàn)實啊。”他吐槽說。

頌兮肴搖搖頭：“人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qū)別？我一出生不是別人的起點，那我奮斗奮斗都不足以夠得上別人的起點么？”

“生活是杯酒，而我們是酒鬼，酒鬼總愛說胡話。”

“我認(rèn)真的。”她表現(xiàn)的非常嚴(yán)肅。

韓闕抬抬眼皮，撐住半身的兩只手，隨著身體的前傾而離地：“但，俗話說得好，酒后吐真言嘛。”

“為生活干杯。”頌兮肴遞出豎起的大拇哥。

韓闕夫唱婦隨地跟上，兩人右手的大拇哥相互對碰，然后陣陣放聲大笑。

“允曦，認(rèn)識你真好。”

她蠻高興地看著他青澀中帶著赧紅的雙頰：“同上！”

————

叮咚——

【上善若水】：需要我送你上班么？

在刷牙間，抽空看了眼手機(jī)的她，神情戒備。

【淺塘】：不必了，你比我更需要睡眠。

叮咚——

【上善若水】：沒事的啦，反正我工作時間比較自由。重點是，剛買的車，想練練手。

頌兮肴眉頭緊蹙：好吧。

頌兮肴穿戴整齊，帶上口罩，匆匆下樓。

“允曦。”一輛五菱宏光面包車搖下車窗，韓闕探出頭來。

她加快腳步，一把扯開副駕車門，疾言厲色：“開車。”

“你很急么？”韓闕微微受驚地看著她。

頌兮肴說：“不然該遲到了。”

當(dāng)然這里指的是，轉(zhuǎn)站后，所花費(fèi)的時間。

車子啟動，很穩(wěn)，盛允曦好奇問：“你怎么想著買這類車型啊？你剛被大公司簽下，保底的工資不會太少吧？”

韓闕點點頭：“錢都給更需要的人了。”

“保育院？”

“嗯！有個小孩生病了，亟需錢，我手里正好有點閑錢。”

“錢不夠了，跟我說，我這些年在銀行也混成VIP了。”

韓闕嬉皮笑臉地瞥來她一眼：“你是想包養(yǎng)我么？”

叫他深表意外的是，她竟然點頭，說：“不可以么？”

聞言，韓闕心里竟有點小雀躍，專心開著車，不再多言。

————

“兮肴，你居然遲到了？”

“抱歉啊，徐姐，路上遇見點事情。”頌兮肴深感歉意，微微躬身，說。

“沒關(guān)系，以后多來幾次，就習(xí)慣了，不用大驚小怪，我不就經(jīng)常晚點來么？”徐楠梔表現(xiàn)的極為鎮(zhèn)定，甚至認(rèn)為是一個好的開端。

“您是老板唄。”她小聲吐槽。

“徐姐，咱們店里不是有很多淘汰的布偶款式么？”

“怎么了，你幫我找了個大主顧？”徐楠梔剪子修剪花草，說。

“不是，我想用我未來的年終獎金買下來。”

“哦？為什么？”徐楠梔倒是很意外了，她側(cè)眸靜靜等待下文。

頌兮肴解釋：“我是想捐給咱們城里的保育院。”

“好事情啊，不過，”她話鋒一轉(zhuǎn)：“我出資不就是了，一點沒人理又占地方的布偶，立馬清倉，我求之不得呢。”

“謝謝你的理解，你真是太好了，徐姐。”頌兮肴立時張開雙臂，要給她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不必了。”徐楠梔立馬拒絕，說：“你幫我看看這盆蘭花我修理的行不行，我總覺得差點意思。”

“好嘞！”

————

第九話

“韓闕。”

頌兮肴抱著個大大的布偶熊，在醫(yī)院走廊小跑走來，韓闕剛一推開病房門，探出半個身子，迎面，他的胸前，和她摟抱的棕熊布偶，輕輕一撞。

“見到我有那么開心么？”韓闕取笑道。

頌兮肴藏在口罩下的半張臉泛起一抹羞紅：“今天不是約定好來看望小朋友的么？”

“嗯！”他讓開半邊身子：“請進(jìn)。美麗的公主殿下。”

“你干嘛呢？”

“灌一壺?zé)崴！表n闕把空了的暖壺抬在跟前。

“嗯，那我進(jìn)去了。”

“稍后見。”他說。

“你們好。”頌兮肴抱著大熊，走進(jìn)病房，在單人間病房靠窗的那邊，一個光著腦袋的小男孩正在閱讀一本童話。旁邊，幾位阿姨候在他身邊專注傾聽。

“是盛小姐吧，貓咖的事情我們早有耳聞。”一位燙著卷發(fā)的阿姨開口。

“你們好，我叫頌，不盛允曦。”

“你好，我跟其余幾位阿姨是保育院的工作人員。見到你很高興。”

“謝謝。”頌兮肴把大布偶放在床邊的椅子上，她輕聲問：“留留小朋友你好。”

“這只熊娃娃是姐姐送給我的么？”床上的他，問。

“是的呢。”

“能抱給我么？”留留張放下書籍，并開臂膀，“我從未有過這么大的布偶娃娃。而且，還是新的。”

留留把布偶熊在頌兮肴手中抱過，眼睛里充滿了喜愛：“等我病好一些，我要跟保育院里其他好朋友一起玩。”

“他們也會有的，姐姐不是愛偏心的人，只是獨獨偏愛留留小朋友。”她微笑著，摸了摸他癟瘦的臉頰。

“姐姐是因為我得病了，才哄我開心的么？”

言此，男孩抬頭看向頌兮肴。

頌兮肴搖搖頭：“沒有的啦，是因為你的堅強(qiáng)，姐姐見到你，總會忍不住一陣感慨，因為不是所有人在明知自己命有所短，而樂觀面對的。”

————

“嘗嘗醫(yī)院食堂的料理。”韓闕把大雞腿夾到頌兮肴餐盤里，說。

頌兮肴戴著口罩，如上次在愛心餐館的時候一樣，把口罩微微扽起一點，把筷子夾住的食物往嘴巴里送。

“這家醫(yī)院診治的都是像留留那樣的病患兒童么？”

“嗯！”韓闕點頭，“在保育院，那種沒有父母親人的家園，其中罹患疾病的小孩，不在少數(shù)，因此，本市的福利機(jī)構(gòu)資源真的很緊張。”

————

頌兮肴斜挎肩包，跟韓闕走在通往保育院的林蔭大道上，她說：“說實話，我第一次如今直觀的了解那群殘缺的天使。”

“不要擔(dān)心，會有希望的，上帝把人安排到人間，命運(yùn)的中途改變不了人生的終點，有人心心念念，伴途亦然歸途。”

“但愿，天從人愿。”她眼含期許地說。

————

“南梔布偶？”

韓闕看著貨箱車上搬下來的裝布偶娃娃的紙箱，神情莫名。

“允曦，你認(rèn)識頌小姐么？”

“頌小姐？”頌兮肴心頭一緊，苦笑搖頭：“我是在朋友的牽線下，認(rèn)識徐姐的。至于，頌小姐？我跟她不熟噯。”

“哦！”他若有所思，微微頷首。

“姐姐好。”

“韓哥哥好。”

“韓闕。”一位坐在輪椅上，銀發(fā)慈祥的阿婆，被人推來，喊道。

“院長奶奶。”韓闕大步向前，微笑地看著對方。

“你好，我叫——額，盛允曦。”

“盛姑娘好。”阿婆拉住她的手，說。

“一共八十五只布偶，若是沒有差錯，煩請您簽個字。”貨運(yùn)小哥把單子跟筆遞出，說。

“韓闕，清點的數(shù)目，對么？”頌兮肴望向他。

“ok。”

“好的，謝謝。”她迅速把名字簽上，在韓闕靠近前，把他推走。

“來，小朋友們，來挑選自己喜歡的布偶，記住一點，不要爭搶哦。”頌兮肴把箱子打開，為院子里排好隊的孩子們，分發(fā)布偶。

“孩子們，遇見幫助我們的人要說聲什么啊？”

“謝謝。”在院長阿婆的提醒下，全體孩子都異口同聲地齊聲喊道。

韓闕跟在盛允曦身旁，瞥見她滿目的笑容，不自禁，嘴角輕揚(yáng)。

————

“韓闕，再見。”

“再見。”

兩人在樓道分開，各自開門，走進(jìn)各自的房間。

“姐，周五要開家長會。你得去一趟。”

“好，幾點，姐姐好請半天事假。”

頌兮肴把肩包掛在衣架，擼起袖子，直奔廚房。

“對了，是不是這月月考的成績出來了？”

在廚房洗菜池，搓洗蘿卜的她，提高音量喊道。

窩在客廳打游戲的盛允哲，表情略有慘淡：“可能與預(yù)期的有點出入，但，老師的批評，大可不必在意。”

“再考不理想，楊姨只能把你從我這接回老家了。”

“姐，拜托了，我可不想重新回到爸媽的五指山下。”

“那你就該爭氣點。”頌兮肴端出切成絲，拌了香油醬油醋的白蘿卜，眼睛嚴(yán)肅地盯著自己的弟弟。

“姐，放心，下次肯定能有所進(jìn)步。”他立馬打上包票。

“把手機(jī)放下，籃球暫時沒收，下個月全心全意地把心思放在書本上。”把碗放在飯桌上，她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好，知道啦，老姐。”他放下手機(jī)，走向洗手池。

————

“大晚上的，又看手機(jī)熬夜。”晚上十點左右，出臥室門，喝水的她，瞥見隔壁房間門縫的光亮，眉頭一皺。

而后，她把安在自己衣櫥柜上的wifi，給拔了。

之后，便是一陣敲門：“姐，家里斷網(wǎng)了。”

“我知道，早點睡，以后每天上網(wǎng)控制在一個小時以內(nèi)。”

她抱著杯子，吹著熱氣，說。

“姐，你太殘暴了。”

“滾犢子，滾回床上給我睡覺去，再不聽話，干脆給你斷網(wǎng)得了。”

“我抗議。”

“抗議無效。”

————

“所以這就是你跟你姐之間的矛盾？”韓闕喝著啤酒，對在自己家上網(wǎng)的盛允哲，問。

“嗯！我姐太壞了，學(xué)習(xí)不好，又不全是我的錯。”

“難道怪得了別人？”韓闕很是不解。

“韓哥，以后我住你這了。”

“看來我也得學(xué)會控制上網(wǎng)時間了。”

“韓哥，你背刺我。”

“唉唉唉，搶什么，這是酒。”

盛允哲伸手奪著酒罐，韓闕竭力制止。

“呸，跟馬尿一個味，苦死了。”

“呵呵——”韓闕笑著看著灌了一口酒，又馬上噴出的他，實在笑了。

“好孩子，不碰酒精，記住，別惹你姐生氣了，快回去吧。”

“韓哥，你是不是看上她了？”盛允哲突然變得嚴(yán)肅。

韓闕目光飄忽，裝傻充愣：“誰？誰呀？”

“我姐呀！”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瞎打聽，快回去吧，你姐該下班了。”韓闕開始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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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話

“現(xiàn)在時代的發(fā)展太快了，我都有點跟不上腳步，實體經(jīng)營加互聯(lián)網(wǎng)紅利，才是現(xiàn)下最時髦的商業(yè)模式。”徐楠梔瞅著電腦上自家拼多多商鋪的后臺，托腮言語。

“徐姐，下午我得請半日假，我弟弟所在的班級，要開家長會。”頌兮肴在鞋柜那，替換掉拖鞋，換上板鞋。

“好的，我知道了。”

“那明天見。”

“明天見。”

頌兮肴掐著時間，在下午兩點半的時候，準(zhǔn)時來到實驗小學(xué)。

“允曦，哦，不，頌小姐。”

在頌兮肴前腳跨進(jìn)校門，身旁一側(cè)，傳出韓闕那極富磁性的音質(zhì)。

“韓，韓闕先生。”

“頌小姐是來開家長會的？”

“嗯！給我，給我朋友家的孩子。”她唇齒不清，含糊道。

“哦。”

“你呢？”頌兮肴問。

“程哥家的閨女在校讀一年級，他臨時有事，走不開。”

“所以你來了？”

“嗯。”韓闕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閑著也是閑著嘛。”

“一起吧。”在說的同時，他闊步上前，“對了，你朋友家的孩子多大了？”

“嗯，小學(xué)六年級。”

“正好，我一朋友的弟弟跟他在同年級呢，按時間來講，她肯定提早或晚來一步。”韓闕似有意似無意地談起。

頌兮肴臉色微不可查地變了變，身形都不自覺地落后半步：“韓闕，你先走，我附近上個廁所。”

女廁。

“齊瑯，能拜托你一個事么？”

“怎么了？你很著急呢？”電話那頭，齊瑯的眉宇都忍不住緊蹙。

“是這樣的，你幫我弟弟開個家長會好不好？”廁所窗前，低聲打著電話她心臟跳的飛快。

韓闕就站在樓下，似乎在等著自己。

“好。”

在得到理想的回答，頌兮肴方如釋重負(fù)地舒了口氣。

“頌小姐。”

“韓先生。”

兩人各懷鬼胎地相視一笑。

“我送送你么？”在樓梯口，韓闕繼續(xù)上樓，并望著她，說。

“不，不必了。”頌兮肴忙推拒，一時間不敢動彈。

“好的，那下次見。”

“下次見。”她自他身影在轉(zhuǎn)角消失三十秒后，才敢繼續(xù)上樓。

“抱歉了，弟弟。”頌兮肴在上樓的間隙，看了眼手機(jī)上的時間，然后從側(cè)門下了樓。

“齊瑯姐，我姐呢？”在家長會開始前，盛允哲看著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齊瑯，說。

“她臨時有事，晚來會。”

“哦。”盛允哲沒有絲毫疑問，至少，這算是個不錯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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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頌兮肴的閨蜜么？他家孩子也在這個班？”

韓闕偷偷上樓，矗立在窗前。

“唉，韓闕。”她從拐角女廁走出。

“頌，不，允曦。”韓闕望著跟前粉紅口罩的女孩，略有訝異。

“你怎么來啦？”

“沒，沒什么？一會見。”韓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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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闕，你在等什么人么？”

“我一朋友。”在匆匆的人流中，韓闕站在樓門口，掃視著周圍的人群。

“頌小姐，你有沒有，對啦，你的包里？”他的眼睛恰好注意到她鼓囊囊的挎包。

“噯，兮肴，把包還給我吧。”齊瑯在人群中探出身子，并索要。

“給。”

“我送你回家。”

“好呀。”頌兮肴答應(yīng)下來，并主動讓對方攬住自己的臂彎。

而后，她笑著對韓闕道：“下次見，韓先生。”

“拜拜。”他揮揮手，目視著二人漸遠(yuǎn)，腦海里不由蕩起她那純粹的笑容。

“應(yīng)該并不是我想的太多吧？”他望著西沉的陽光，呢喃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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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單子根本接不完。”頌兮肴蹲守在電腦桌前，幾近失常。

“工作量是繁重了，說明，我們的網(wǎng)店運(yùn)營步入正軌了。”徐楠梔品著咖啡，神魂蕩飏地說道。

“辛苦了，我的小福將。”她把咖啡杯放下：“兮肴，這月獎金翻倍。”

“徐姐，我們是不是該多找?guī)准沂止し缓献髁搜剑恳晕覀儸F(xiàn)有的手工匠人，根本不足以完成日后的出貨任務(wù)。”頌兮肴放開鍵盤，沉聲說道。

“對啦，形象代言人的事情，我談好了。”徐楠梔扯開話題，而談起了另外件事。

她略有興致，忙問：“是呀？”

“韓闕！這也是他對我的承諾。”

“韓闕？”頌兮肴品味著這個名字，唇角難以自持地抿開。“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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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只大布偶狗搬到這邊。”

在店內(nèi)臨時搭建的小型攝影棚，場務(wù)人員在導(dǎo)演的指揮下，做著各種布置。

“兮、肴。”

“韓、闕。”

兩人并坐在櫥窗桌前，挖著冰激凌，在紛紛擾擾的房間內(nèi)獨守一片安寧。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大網(wǎng)紅了？”

“其實這期間多謝你了？”

“為什么？”頌兮肴面露不解。

“因為——”

“兮肴，這件布偶開線了，你補(bǔ)一下。”

“好的，徐姐。”她把勺子放下，拍拍他的肩：“一會再聊。”

然后，便起身忙活了。

韓闕回顧著她的背影，腦海里回憶著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喟然說：“對不起，兮肴。但，謝謝你。”

“咱倆算是幾搭啦，你視頻沒少蹭我鏡頭。”頌兮肴附在他耳邊，說。

“你看了？”他突然變得嚴(yán)肅。

令她一時難以適應(yīng)，然后弱弱說：“不可以么？”

“評論區(qū)里？”

“我不介意。”

韓闕的眼眸不知在藏著些什么，他說：“雖然很不情愿，但，我不傻。”

“不傻？我說錯話了么？”頌兮肴低頭呢喃。

“注意機(jī)位。”

在導(dǎo)演的指令下，兩人忙換上另一張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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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允曦，你看看窗外。

頌兮肴拉開窗簾，在車窗外，一座農(nóng)家舍旅館腳下，韓闕一身休閑裝，抬起腦袋，喊道：“允曦，這邊。”

“韓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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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闕提著她的拉桿箱，走在農(nóng)家舍夯土路上，她緊步跟上，保持一定距離。

“你怎知我要來？”

“我猜的。”韓闕神秘兮兮地說。

當(dāng)然，頌兮肴并沒有深究的意思。

“你對這里蠻熟悉的嘛。”

“來了三天了，轉(zhuǎn)都轉(zhuǎn)明白了。”韓闕感慨地說。

頌兮肴低著腦袋，悶了半晌，方說：“感覺我才是那個追著你屁股跑的小屁孩。”

“緣分使然。”他笑著看著她。

“哪有，分明是你早有預(yù)謀，不過，能跟聊的開的朋友一塊，心胸也跟著開闊了。”她說。

“嗯！”韓闕點頭，并推開隔扇門，先一步跨過門開走進(jìn)客棧：“你在哪個房間？”

第十一話

“允曦。”

“大清早的哪位啊？”

頌兮肴窩在床上，扯了扯空調(diào)毯，打著哈欠，捂著半張臉，不情不愿地靠近窗外。

韓闕揚(yáng)臂在樓下，此刻，她面色倏地變白，差點把遮住下半部臉的素手奪開。

大步后退，在簡單捯飭下，她慌慌張張地下了樓。

農(nóng)舍旅館外，兩人目光碰撞，頌兮肴面頰不由飛上一抹緋紅。

“韓闕。”

“走吧。”

他招招手，兩人之間的距離，頃刻拉近。

“在白村的東頭，有一處絕佳的留影打卡地。那，還有一座小學(xué)。”

韓闕走在前面，為身旁的她，開口介紹。

“我知道。因為，畢業(yè)后的一段日子里，我曾到訪過這。”

“抱歉，我沒上過大學(xué)。”韓闕不知在顧及著什么，說。

“其實，在我來之前，白村的情況和現(xiàn)在的大不一樣。”頌兮肴自顧自地說：“事情的轉(zhuǎn)折，是我來這支教的第二年，也是最后一年。”

在蓮花池希望小學(xué)附近，遍布蓮花灘，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兩人作伴在青石路上，同步而行。

“是盛丫頭么？”

在群花翠葉間，韓闕的眼神，隨著她目光的偏移，注意到了荷塘間，撐竹蕩船的中年。

“蘇姨。好久不見。”頌兮肴抬眸相望，隨意地?fù)u了搖手。“我應(yīng)該早些看您的。”

“對啦，你說，你有個夢想？”

“嗯！開一家客棧，避開塵間喧囂，過上財富自由的瀟灑生活。”她神采依舊，邊走邊說。

“你不會覺得，白村的客棧跟我有一腿吧？”頌兮肴玩味地瞥了他一眼。

韓闕佯裝鎮(zhèn)定：“哪，哪有啊？”

“那你的夢想走到哪一步了？是自由，還是沒有財富的自由？”他反將一軍，扯開這一篇。

她藏在口罩下的紅唇，被輕輕一咬，眼睛莫名地看著他：“你、你是IRS來查稅務(wù)表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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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嘗嘗。”

在夜間的篝火，兩人并坐在一席，頌兮肴把一只烤好的土豆，叉著遞到韓闕嘴邊。

“盛老師。”

同宴席，其他火堆旁，走來幾個孩子，并邀請說：“老師，來跳個舞吧？”

“韓哥哥，要一同么？”

“嗯。”在他們的盛情下，韓闕抬起屁股，跟頌兮肴一塊走到最大的火焰旁。

“韓哥哥，你是不是喜歡盛老師啊？”跟他跳舞的女孩，問。

韓闕一時語噎，他不知道該答還是不該答，但，他無措的眼神，明顯出賣了他。

“盛老師喜歡布偶，在任教的兩年里，她房間里都是這個。”

“我知道。”他唇角微揚(yáng)，“但，她不想讓哥哥知道。”

“韓闕，咱倆跳一場么？”頌兮肴突然把視線轉(zhuǎn)移過來。

“好啊。”韓闕答應(yīng)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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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師。”

“韓哥哥。”

在麻繩兩撥，參與拔河運(yùn)動的孩子，興高采烈地喊道。

“韓闕，在競技運(yùn)動上，我不輸你喔？”

“盛小姐，多多指教嘍。”

兩人分立兩邊，在哨子聲吹響，一場蓄力已久的拔河，拉開序幕。

“韓闕，我發(fā)力啦。”頌兮肴把繩子卷在掌心，身形仰倒。

“盛小姐，別小瞧男生。是不是孩子們。”

“是！”

“我們女生能頂半邊天。”她毫不示弱，跟韓闕卯上了。

“加油！加油！”周圍的村民，兩邊倒的鼓勁。

“撒。”不知誰喊了一聲，兩頭的人瞬間撒手，處于力量錨點的兩人，在后面人的拋棄下，繩子收緊，兩人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立時貼近。

在無數(shù)雙眼眸的注視中，兩人緊緊擁抱，氣氛一時局促。

然后，是一陣陣沸反盈天的哄笑聲。

“誰出的主意？”頌兮肴掙開他的臂彎，嗔怒地說道。

所有人俱都搖頭，韓闕面頰滾燙，撞見她的眼睛，兩人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過了腦袋。

“盛老師，你生氣了么？”在操場一側(cè)，頌兮肴托著腮，劃著樹枝，之后，幾個男孩女孩走來，說道。

“沒有。”

“是我的主意。”小花歉意地說，“我跟韓哥哥跳舞的時候，覺得他是喜歡你的。”

“所以，出此下策么？”頌兮肴抬頭。

“對不起！”

“對不起，盛老師。”

孩子們紛紛低頭道歉并認(rèn)錯。

“老師，沒有生氣，只是太難為情了呀。”

“那老師喜歡韓哥哥么？”

“對呀，對呀。”

頌兮肴感受著他們熱切的目光，心里發(fā)虛。

“老師，不討厭。但，成年人的世界，喜歡和不喜歡，界限沒有那么清晰。”她含糊其辭，左右打著太極。

“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頌兮肴起身，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如果喜歡一個人真有那么簡單，那月老不得累死呀。”

“好啦，你們?nèi)ネ姘桑蠋熜睦锊刂拢煤煤孟胂搿！?

在她的堅持下，聚來的孩子，哄散開，各玩各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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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曦。我——”

“你有什么話，想對我說么？”頌兮肴抬頭直視他：“抱歉，我沒什么話，想對你說。”

“我、我喜歡你。”在她即將轉(zhuǎn)身，韓闕一把拉住了她。

“可是，你喜歡的真的是我么？”

在天空綻放的煙花下，頌兮肴眼神莫名地望著他：“我、我太直接了吧？”

“噯？”

在她脫開他手的一瞬間，他一把摟住了她：“我只喜歡你。”

“我很丑。”頌兮肴避開他的視線，說。

“我不嫌棄。”

在一剎那，他蜻蜓點水般吻了下她的唇（隔著口罩）。

那一刻，頌兮肴不敢置信，她瞪大眼珠，下一秒，扭頭躲開。

“天、天上的月亮真圓吶。”

“是，是挺圓的。”頌兮肴回道。“我、我有事。”

“我、我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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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在么？

【淺塘】：在。

韓闕忙打字：唐、唐突了，請別在意。

頌兮肴：好。明天見。

【上善若水】：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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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話

“媽，我不想相親。”

“你都快三十了，再不找戶人家嫁了，就成了沒人要的黃臉婆了。”在手機(jī)另一頭，頌女士苦口婆心的聲音，傳入頌兮肴的耳中。

迫于母上大人的壓力，不得已只能妥協(xié)，所以，在跟韓闕的微信聊天框，她只能婉拒：抱歉，我媽給我安排了相親，下次的飯局，只好告吹了。

韓闕在收到她的消息時，滿懷期待，但，一當(dāng)點開，就是滿懷的失望。

“怎么搞的啊？”把手機(jī)擱在一邊，韓闕搓了搓半遮額頭的頭發(fā)，靠在床尾，久久不語。

在一間小酒館里，頌兮肴戴著口罩，與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紳士相視而坐。

“頌小姐，你好。”

“叫我兮肴好了。”她輕描淡寫地說，抬手勾住耳帶，輕輕把口罩摘落。

“好不久見。”在她把口罩摘到半張臉的那一刻，韓闕闊步走來，并打聲招呼。

頌兮肴手腕僵住，已迅疾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把耳帶重新扣上，且尷尬一笑：“韓闕。”

“頌小姐，他是？”西裝男把視線端到他身上。

“你好，我是頌兮肴的男，男性朋友。”韓闕伸出右手，“禮貌”的眨了眨眼。

“你，你好。”他略顯局促。

“不介意吧，兮肴。”韓闕不等兩人答應(yīng)，并無視頌兮肴那詫異的目光，拉一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

“相親對吧，你們聊。”韓闕旁若無人的，安然處之，眼睛正好瞥見她帶來的糕點盒，不拿自己多余的說：“兮肴，我最愛的老婆，餅。”

“這位先生。”

“你拿去吃吧。”頌兮肴把禮盒推給韓闕。絲毫不給他自由發(fā)揮的機(jī)會。

“謝謝。”

“頌小姐，你好像不需要相親的？”西裝男嘴角在發(fā)抽的說。

“嗯！”她并不反對。

“你倆聊，我有事，走了，桌上的菜，沒動，你跟這位先生邊吃邊聊，錢我付過了。”他匆促起身，微微鞠躬，扯過椅背上搭著的西服外套，落荒而逃。

“你怎么認(rèn)出我的？”頌兮肴摘下口罩：“又如何準(zhǔn)確知曉我的任何消息？”

“嗯——在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他想了想，說，“至于內(nèi)幕消息，包括上次度假，都是徐姐跟我說的。”

“我以為全天下就你一個人臉盲的？”她捧起茶杯，啜飲了口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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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本市第一屆布偶手工大賽正式開幕，歡迎蒞臨嘉賓，全網(wǎng)千萬粉絲博主，【拙眼麻雀】，本市最佳杰出經(jīng)營者，徐楠梔女士——”

“請問【拙眼麻雀】先生，本次參賽者之一，便是您的女朋友——”

“在我心目中，我女朋友的眼光和技藝都是無可挑剔的，就算我不徇私舞弊，光徐姐店里最強(qiáng)布偶制作人的身份，在場的諸位，恐怕難以質(zhì)疑。”韓闕對準(zhǔn)電視臺的鏡頭，十分桀驁不馴。

然后，主持人話鋒一轉(zhuǎn)，把視線瞄準(zhǔn)正在托腮發(fā)呆的徐楠梔：“徐女士您真的對您的員工如此有信心么？”

“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她隨口一說。

雖然遭遇冷場，但是主持人依然得繼續(xù)進(jìn)行下去。

“那么第一場比賽，現(xiàn)在開始。”

在工作臺前，頌兮肴信心百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