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緒腳步一頓，背對著韓瑤的身影僵了一瞬，卻沒有回頭。

他語氣里帶著幾分薄怒：“皇妹今日的話，莫要再讓旁人聽見。”

話音未落，他便帶著侍衛(wèi)大步離去。

待腳步聲徹底消失，韓瑤才長舒一口氣，忙將屏風(fēng)后的陳星淼拉出來。

陳星淼臉色蒼白，攥著韓瑤的手微微發(fā)抖。

“原來那日竟然是他在背后算計。”

韓瑤心疼地看了看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先別想這些了。如今蕭子毓的事才是要緊，我得想辦法讓他弄瞎蕭印生變成情理之中。”

她咬著下唇，眼中閃過思索的光芒，“只是現(xiàn)在的劇情走向…”

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宮人通報。

“公主殿下，皇上召您去御書房。”

韓瑤和陳星淼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絲絲詫異。

韓瑤眉頭微蹙，下意識握緊陳星淼的手，低聲道：“女神，我先去探探父皇的口風(fēng)，你留在此處，千萬不要出聲。”

她迅速整理好裙擺，對著銅鏡補了補妝容，強裝鎮(zhèn)定地應(yīng)了聲“知道了”，便隨著宮人離去。

寢宮內(nèi)重歸寂靜，陳星淼貼著門縫聽了聽，確定無人后才敢松口氣。

她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腦海中不斷閃過韓緒陰鷙的眼神，還有蕭子毓臨走前的叮囑，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

御書房內(nèi)檀香裊裊，皇帝韓正坐在龍椅上，手中捏著一疊奏折，眉頭擰成川字。

“瑤瑤，你與小淼感情甚好，你勸勸她早日與那蕭家庶子。”

韓瑤微微一怔，很快反應(yīng)過來，乖巧地應(yīng)道：“是，兒臣明白，只是蕭子毓…父皇打算如何處置？”

“傷害朝廷重臣，按律當(dāng)斬，只是朕也知道蕭印生做的那些齷齪事，若…”皇上一頓，示意韓瑤先起身。

韓瑤緩緩起身，目光緊緊鎖在皇帝臉上，心跳隨著他未盡的話語劇烈起伏。

皇帝摩挲著茶杯，沉吟片刻后繼續(xù)道：“若小淼愿意合離嫁給你皇兄，朕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那蕭家庶子條活路。”

韓瑤如遭雷擊，指尖不自覺地攥緊裙擺，繡金線的綢緞被捏出深深褶皺。

“父皇，婚姻大事豈能用性命做籌碼？小淼與蕭子毓情深義重，若逼她背叛夫君……”

“情深義重？”皇帝將茶盞重重擱在案上，琥珀色茶湯濺出杯沿，“她是丞相家最寶貝的明珠，身負(fù)家族榮辱！韓緒身為太子，愿放下身段求娶，是陳家的福氣。”

他眼底泛起冷光，冷哼一聲，“況且蕭子毓犯下重罪，朕能留他性命，已是法外開恩。”

韓瑤膝蓋一軟，又跪了下去，額頭幾乎貼到青磚。

“兒臣斗膽諫言，蕭子臨和蕭印生多次設(shè)計陷害蕭子毓夫婦，蕭子毓也不過正當(dāng)反擊，若您執(zhí)意如此只會傷了小淼的心。”

皇上眉頭緊蹙，仔細(xì)思索著韓瑤的話，最后重重嘆了口氣。

“罷了，你說的有理，此事慢慢來，但蕭子毓…朕現(xiàn)在還不能放了他。”

韓瑤心里松了口氣，她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當(dāng)初非要給蕭子毓一個人見人厭的身份，現(xiàn)在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韓瑤正要告退，御書房外忽然傳來細(xì)碎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宮娥尖細(xì)的通報聲：“太子殿下求見！”

皇帝面色一沉，示意韓瑤暫避，韓瑤迅速躲到屏風(fēng)后。

“兒臣拜見父皇。”韓緒行過禮，目光掃過案上凌亂的奏折，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聽聞父皇召皇妹前來，可是為了蕭子毓之事？”

皇帝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聲音冷淡：“你倒是消息靈通。朕已決定，先將蕭子毓關(guān)進(jìn)牢房，查明緣由再做定奪。”

韓緒低垂眉眼，恭敬應(yīng)道：“父皇圣明。兒臣今日前來，正是想稟明一事，蕭子臨的事已查清，他確實和周氏同流合污多次陷害陳小姐。”

皇帝聞言猛地坐直身子，手中玉扳指磕在龍椅扶手上發(fā)出清脆聲響：“當(dāng)真？可有證據(jù)？”

韓緒從容從袖中取出一疊泛黃的賬本與往來書信，墨跡間還夾著幾張地契：“這些是蕭子臨與周氏私通的鐵證。”

他眼角余光掃過屏風(fēng)縫隙，繼續(xù)道，“但蕭子臨畢竟也為我朝征戰(zhàn)多年，蕭印生又瞎了眼，父皇您…”

皇帝摩挲著案上的鐵證，眉頭擰成死結(jié)，聽聞韓緒求情，冷哼一聲：“征戰(zhàn)之功抵不過陷害忠良？蕭印生教子無方，朕自會一并處置！”

“父皇英明。不過蕭子毓雖打傷蕭印生，但也事出有因，蕭印生父子倆曾多次陷害蕭子毓，不如小懲大誡，放了他吧。”

話音剛落，韓瑤腦中瞬間冒出好幾個問號。

這個韓緒，居然在為蕭子毓求情？

皇帝聞言，手中摩挲的動作一頓，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盯著韓緒，試圖從他的神色中探尋真實意圖。

“你今日倒轉(zhuǎn)了性子，竟會為蕭子毓說話？”

韓緒不慌不忙叩首，聲音壓低了許多。

“兒臣身為太子，當(dāng)以大局為重。蕭子毓雖有罪，但蕭氏父子作惡多端，他出手也屬無奈。”

說著，韓緒頓了頓，猶豫幾秒繼續(xù)說道：“且陳小姐與蕭子毓情深，強拆姻緣也非明智之舉，于皇家聲譽有損。”

皇帝的眼神愈發(fā)深邃，將手中的玉扳指取下又戴上，反復(fù)摩挲，空氣中彌漫著凝滯的氣息。

“你能有此覺悟，倒是讓朕欣慰。”皇帝笑道，滿意地點了點頭。

韓瑤躲在屏風(fēng)后，看著韓緒在父皇面前侃侃而談，那副謙恭忠義的模樣總感覺有些蹊蹺。

“那便，傳朕旨意，蕭子臨發(fā)配邊疆五年后方可回朝，蕭印生罪有應(yīng)得，削去官職，收回府邸，回老家養(yǎng)老吧。”

皇帝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繼續(xù)道：“至于蕭子毓，雖情有可原，但傷了朝廷命官，罰30大板，然后找人把他送回去吧。”

“父皇圣明，如此處置，既顯律法威嚴(yán)，又不失仁德。”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眼中卻毫無笑意。

待韓緒告退，皇帝揮退宮人，獨留韓瑤在殿內(nèi)，沉聲道：“瑤瑤，你覺得韓緒今日之舉如何？”

韓瑤從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神色凝重：“父皇，兒臣覺得此事太過蹊蹺。”

皇帝微微頷首，摩挲著龍椅扶手的手頓了頓：“他畢竟是你兄長，但朕也覺得奇怪，你去找人暗中盯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