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位社會學家曾經(jīng)說過,當某件事情的存在已達到一個足夠的動量時,它便能夠自己維持,并為往后的成長提供動力。
簡單舉個例子,大概就是暑假結(jié)束后的幼兒園里,若只有一個小朋友因為想家哭了,課堂還能繼續(xù),如果有三個以上的小朋友都開始哭泣,那全班同學大概率都會跟著一起哭,即便其他人不太想家。
這是人的群聚效應(yīng)。
發(fā)傳單也是一樣。
當賣場內(nèi)其他人看見大家都在拿傳單時,他們也生怕錯過了什么,爭著搶著要來拿上一份傳單走。
有了青蛙人偶們幫忙,傳單散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鐘,兩千多份傳單全都散了出去。
“冬子,這些是你朋友嗎?”
休息間隙,李白榆湊了過來,悄聲問道,“大概有多少個,我準備去買些飲料回來。”
“不用啦,叔叔!”
還沒等于冬回答,一個小青蛙人偶翻開頭套,露出了一張稚嫩小臉。
是任妙妙。
“叔叔!”
她呲著小牙齒,從附近拉來一個穿著破洞人偶服的青蛙,頭套之下,是張與任妙妙有著七分相似的臉。
“不用買水啦叔叔,他們都是媽媽叫來幫忙的,待會還得回去賣氣球呢。”
“啊,謝謝,您就是妙妙的媽媽吧。”
李白榆正好要把晨露要贊助的事和她說說,這下好了,不用再多跑一趟。
任妙妙的媽媽笑容滿面地聽著李白榆說完,而后用手比比劃劃。
“叔叔,媽媽說很感謝您,幫忙是應(yīng)該的,不用客氣。”
任妙妙的翻譯很快跟上。
李白榆立刻就明白了。
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女人是失語者,能聽,不能說。
“您把這個收好。”
李白榆把晨露的名片遞了過去,道,“這個人說,要資助妙妙讀書的費用,等會回去了,你可以用短信聯(lián)系他,或者和我說,我?guī)兔β?lián)系也可以。”
任妙妙媽媽聽到這話,眼神突然變得惶恐,連忙揮手,要把名片推回去。
在她看來,李白榆救了女兒這份恩情已是天大,現(xiàn)在又說要資助妙妙讀書的費用,這可如何償還得了呀。
所以她的下意識反應(yīng)是拒絕,自己再苦、再累都沒關(guān)系,但背了人情債,這輩子都難還。
“別那么擔心。”
李白榆看出了她的心思,把名片硬塞了過去,笑著道,“這可不是我出錢,我也是窮家伙一個,名片上那人是明星哦,一天的演出費用就夠妙妙讀到大學啦,這些錢是他對妙妙的道歉。”
“你也知道,能用錢解決的事,對明星來說都不算事。”
任妙妙媽媽被他一說,內(nèi)心有點動搖,粗糙的手不斷摩挲著名片。
上面的燙金字體,她只在故事書里見過。
思忖許久,似乎是下了決斷,她把名片收好,朝李白榆鞠了一躬,隨后和任妙妙比劃一下,指了指李白榆,又指了指遠處的雪人,轉(zhuǎn)身便走了。
“叔叔,媽媽讓你等我們一下。”
任妙妙翻譯完媽媽的話,一并跟著跑了出去。
賣場內(nèi)幫忙發(fā)傳單的其他青蛙們也準備走了,李白榆攔著想請大家喝冰飲,結(jié)果都被拒絕。
“哎,都是淳樸的人民群眾啊。”
于冬抱著一箱才買回來的飲料,搖頭感嘆。
盛南從箱里取出一瓶,淺淺抿了一口道,“妙妙媽媽看著都還是個小姑娘,沒想到女兒都這么大了。”
剛剛在妙妙媽媽的手腕發(fā)現(xiàn)了個紅繩編的蝴蝶結(jié),這種二十出頭女生最喜歡的小裝飾是最讓盛南破防的地方。
明明是個還沒長大的女孩,卻已經(jīng)要面對生活的狂風驟雨。
她二十三、四的時候在干什么?
應(yīng)該是每天回家等著父母投喂食物吧。
“妙妙媽媽是大山里出來的,小時候生病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初中剛畢業(yè)家里就不讓她讀書了,十九歲就生娃,丈夫不過是個二十歲的愣頭青,什么也不懂,跑到南方打工就把母女倆丟了,她不想讓妙妙和她一樣,就獨自一人帶著小家伙北上。”
于冬初次見任妙妙媽媽時,和盛南一樣,也很好奇,女人感謝之余主動說了這些事,他便記了下來。
“大城市讀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不報補習班,七七八八費用加起來一年也得兩萬,更別提后面的初、高中了,你這名片算是幫了大忙....對了,你這名片,真是晨露給的啊?”
那個傲到鼻孔看人的家伙居然會干這種事?
“嗯哼。”
李白榆點點頭,把晨露道歉的過程簡單復(fù)述了一遍。
“這是真的?你真和明星干起來了??”
盛南聽完,才驚覺于冬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自己去奢侈品區(qū)發(fā)傳單,到底是錯過了多大的戲啊!!
“別,你最好別在,你在非得跟晨露互罵出freestyle不可,那咱們雜志社指定要被網(wǎng)暴了。”
“滾啊你!”
盛南抬起水瓶作勢要打,忽然發(fā)現(xiàn)雪人坐在不遠處,低頭一副很累的樣子。
她認得雪人,發(fā)傳單的時候,就數(shù)它最賣力。
想著要感謝人家,盛南拎了瓶冰飲,走過去道,“喝水,待會讓那家伙帶你去吃飯吧?”
她和于冬只帶了一份盒飯回來,明顯不夠倆人吃的,便指了指李白榆,打算讓他帶雪人去吃飯。
雪人點點頭,然后立馬搖了搖頭,一把從身后拽出個擦汗的女生,指著她比手語。
盛南一臉疑惑。
咋啦,這個雪人也不會說話嗎?
被拽出來的女生怔了怔,隨后恍然大悟道,“不了,姐姐,我們還得回去搬磚!那個,白榆哥,我們先走了!”
小琳朝不遠處的李白榆揮手告別,拉著雪人一溜煙跑進人群中。
“我們?”
盛南歪了歪腦袋,回到李白榆身邊問道,“你認識嗎?”
“小琳,就荔枝那個的時候....她在車里,負責和我商量賠償?shù)氖隆!?
“在車里,她是司機嗎?”
“不是,”
李白榆搖頭,“司機我都沒見過。”
“哈?!”
盛南愣了愣,“從來沒露過面,也太...”
“交警隊說過,對方身份比較特殊,但是我有收到司機的道歉信..”
“噢,那也可以理解...不過特殊,得有多特殊啊,政要還是明星?但我看姑娘那樣,不像秘書,像助理,保不齊司機是個大明星。”
李白榆攤了攤手。
是不是大明星,和他又能有什么關(guān)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