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這段時間寫的昏天暗地,雜事一概不過腦,差不多就是無情的打字機狀態。
今早去報刊亭買回星火的雜志,看見封面上四個閃亮的字【流浪地球】,才知道這期的封面故事是李白榆寫的。
“我還以為你知道。”
于冬嘴里嚼著油條,“白榆的故事寫得那叫一個好看,我都....”
“你看了?寫的啥?”
盛南冷不丁問了一嘴。
于冬低頭,撕咬一大口油條,假裝在吃東西不說話。
他也沒看。
恰好李白榆進門,盛南招手,“過來看看,白榆。”
瀚海和星火前后腳發刊,就隔了一天,為了解競爭對手的實力,她不得不花50元貢獻了一份銷售額。
50元,比星火貴了三倍還多...
但光從外觀上看,星火確實差了人家一截。
先看整體質感,瀚海有五十頁,封面請了專業機構設計,大膽采用了離經叛道的撞色,能成功從書報亭脫穎而出,把購買者的注意力鎖定在自家雜志上。
相比起來,星火就寒酸了很多,還在采用二十年前綠底白字設計,科幻感不足,封面像是哪家超市在大甩賣的傳單,而且還是沒人去的小超市。
于冬嘆了口氣。
沒辦法,雜志社請不起設計,都是沿用老版封面,想著賣個情懷。
情懷確實賣到了,雜志社三分之二的購買量都來自于老顧客,但也限制了邊際市場的拓展。
年輕人知道星火,可根本不會有購買欲望。
再看質感,瀚海的雜志采用銅版紙,摸上去絲滑,印刷像素點細密,字跡圖案清晰,用的油墨能在光線下襯出光澤,單是一頁的成本就要五毛左右。
星火采用的是銅版紙的下位替代品,雜志紙。
雖然也是銅板紙的一種,但紙張克重,硬度,都差了好幾個檔次。
單頁成本不過兩毛,這點于冬最清楚了,當初談價的時候被印刷廠老登灌了不少酒,導致他至今看見酒就怕。
“咦,這怎么還有個卡片。”
于冬把瀚海雜志翻過來,背面用不透明的塑料小袋封著一個硬紙小卡,不知道是什么。
于冬把塑料袋撕下,打開包裝,一張亮閃閃的簽名照掉了出來,名字龍飛鳳舞的,看不清,但人他好像很眼熟。
“這不是封面那個大V嗎?”
他說。
瀚海請了社交媒體上小說版塊的大V寫稿,這些大V早早就走在臺前刷臉,不少還經常上綜藝節目,可以說他們和傳統型作家已經有了區別。
這位就是其中之一,全網坐擁三百萬粉絲,一半是其綜藝粉。
細看一下,小卡的右上方還標著‘A’的字樣。
“居然還搞這套。”
于冬對這個小卡既視感很強烈,這不就二次元的谷子吧唧那類玩意,專門用'SSR、SR、S、A、B、C、D'來區分不同造型,以達到抽卡的效果。
“點子有點扎手啊。”
還沒看內容呢,瀚海雜志的外觀加抽卡機制,一套組合拳下來就讓于冬有了購買的欲望。
對手很殘忍。
“早知道把我兄弟白榆也印上去。”
為了不滅自家威風,于冬拍了拍李白榆的肩。
“別鬧。”
“我沒鬧,真的,你說呢盛南?”
“嗯...”
盛南真的在考慮這件事,“白榆換換穿搭,整個發型,完全比其他人帥出一個檔次,我覺得可以。”
“.......”
李白榆有點臊。
“那我呢?”
于冬迫不及待地拗了個姿勢,展示肱二頭肌。
盛南捏起兩個手指,挑眉道,“你呀,你和白榆比,就差億點點。”
“我很討厭你。”
于冬不再自討沒趣,只能翻開雜志看故事。
銷售就像一場考試,外觀是理論,故事是實操,理論占比百分之四十,內容占比另外百分之六十。
外面再怎么花里胡哨,最終還是得看故事的。
首當其沖的,就是看封面故事了。
這一般在整本雜志的中段,作為吸引讀者的鉤子。
三人一路看下來,內容都還算不錯,縱使比不上盛南的筆力,但也差不了多少。
主要是噱頭。
社媒大V寫故事,最重要的是把噱頭拉滿,三句話就讓人想看。
“嘖。”
看完封面故事,于冬咋舌,“按百分制來打分,瀚海的內容能有個七十。”
雖然不是很高,但綜合起外觀設計分一起算,整體雜志能達到85以上。
“如果這品質繼續保持,能帶動紙媒起死回生也說不定。”
于冬說。
這就不單單是兩家競爭的事兒了,而是關乎整個行業。
看得出來,瀚海有在用心,下了大功夫。
把對家雜志放一邊,再拎起星火,三人忽然覺得...
呃...
不是那么想看了。
就像是剛從豪華郵輪下來,又坐上了漏風又漏雨的小破漁船。
盛南很直接,按著目錄翻到了李白榆的故事所在,“就看白榆的吧,其他不必看了,不是我寫的就是老陳寫的。”
得知李白榆的稿子成為封面故事,她還是比較驚訝的,她本以為會是老陳或者自己,二者選其一。
“流浪地球。”
于冬念了出來。
他沒細看過,只是統一按老陳要求把稿子轉給了雜志社,把控版面和布局的問題。
“要不我念念?”
“行。”
“別....!”
兩票對一票,李白榆落敗。
“我兄弟第一次寫書,必須念!”
于冬笑嘻嘻的,開始念第一句:
“我沒見過黑夜,我沒見過星星,我沒見過春天、秋天和冬天....”
李白榆聽得直冒雞皮疙瘩,就像在大街上被人念出QQ空間簽名似的。
“我得去陽臺躲躲。”
不由分說起身,推開二人跑到外面躲著,他打算等于冬念完了再回來。
兩萬字得念半個多小時。
李白榆在陽臺躲著刷手機,看家里有沒有進人,沒看見就關掉,過一會接著看。
一旦有消息提示,他就會猛地拿起來看,發現是騷擾短信后,又興致懨懨的關掉。
辦公室里,于冬起先還是笑著念,結果越念越認真,盛南也換了副姿勢,反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用大拇指頂著下巴,認真聽。
半個小時后,于冬念下最后一句話時,緩緩看向陽臺上,沐浴在恒星輻射下的李白榆,眼里都是敬畏。
他好像看見了一位....
大!作!家!
由不得自己內心所想,于冬腳一軟,滑跪至李白榆身旁,抱著褲腿喊道:
“爹!!教教我吧!!我也想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