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警燈閃爍。
轎跑零件散落一地,路邊行道樹都被撞斷兩根。
“先把人送去醫院。”
急救車到達后,交警指揮著救人,好在車內二人傷勢都不重,只是暫時昏迷。
“你怎么樣,同志,一起跟車先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交警登記完照片,朝著路邊坐著的李白榆問道。
“我....沒事。”
“那你這血...?”
李白榆身上衣物沒破損痕跡,但手上全都是血,交警正想拉他去醫院,忽然發現血的來源是只小邊牧,躺在李白榆懷里已經沒了氣息。
這是交通事故唯一的受害者。
“哎....。。”
交警拍了拍李白榆的肩膀,“它叫什么。”
“荔枝。”
“節哀。”
“.....”
李白榆起身,似乎沒有把荔枝放下來的打算,抱在懷里一路往家走。
晚風拂過,荔枝的身體變冷了。
他撩開外套,把荔枝罩著,同時輕輕唱著曲子:
“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著我....”
簡單的和弦,平淡的節奏,像是清風告慰著心傷。
“嗚。”
朦朧間,李白榆仿佛聽見荔枝叫了一下,他緊了緊衣領,把荔枝摟得更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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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
紅葉第一醫院特護病房。
滴....
滴....
不知過了多久,顏荔枝耳邊傳來非常有規律的電子音,隱隱約約的消毒水氣味飄進了她的鼻腔,猛地睜開眼,周遭一片潔白,助理小琳套著護頸,正靠著墻僵硬地打著瞌睡。
大夢初醒,顏荔枝重新聚焦視線,腦袋里思緒亂飄。
我是誰?
我在哪?
身體本能地動了動,可顏荔枝忘了自己剛出車禍,一動彈,肋骨處的傷口像刀割一樣疼,放在手邊的監測儀吧唧摔在地上。
“欣姐別罵我!”
一直在打瞌睡的小琳被驚醒,脫口而出。
等看見是顏荔枝醒來,臉色瞬間由陰轉晴。
“荔枝姐,你醒了!怎么樣,有沒有哪里難受!”
“......”
“你放心,沒人知道你住院了,我危機公關都做好了!”
“......”
“醫生建議靜養半個月,好好休息,我。。我。。我不會和欣姐說。”
“.......”
顏荔枝不說話,這可把小琳急壞了,梗著脖子就沖著門外喊,“醫生,醫生!”
沒一會,值班醫生就來了,問什么顏荔枝都不說話。
“應該是刺激過度,暫時失語,再觀察看看。”
考慮到核磁和ct檢查都沒問題,醫生初步下了個診斷。
醫生走后,小琳幫忙把被腳掖緊,道,“沒事的荔枝姐,不就一首歌兒嗎,回頭讓欣姐再幫你邀,她可厲害了,認識很多人呢!”
小琳二十出頭,剛大學畢業,和顏荔枝差不多的年紀。
她也不知道買中了什么彩票,畢業時簡歷一投,就被收入了頂流藝人身邊當助理。
接觸時間雖不久,但她知道荔枝姐想開演唱會,想開萬人空巷的那種。
可嚴格意義上來說,荔枝姐屬于偶像,外貌是她最大的依仗,只要往那兒一站,就能吸引無數目光的存在。
她比其他偶像好的地方在于,嗓音也很卓越,足夠和當紅唱將媲美。
在顏值賽道最卷的偶像圈,她硬是憑著一張臉登上了頂流的位置。
按理來說,只需要繼續唱唱小甜歌,提高曝光度,荔枝姐就可以衣食無憂下去。
可她不愿意。
她進名利場的唯一目的是開演唱會,開一場萬人空巷的演唱會。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現今不超過五位。
個個都是大佬級別的人物。
對于平常只有小甜歌能唱的顏荔枝來說,很難。
業內大咖又不一定愿意幫她寫歌。
所以昨天得知歌被搶走,她才會那么難過。
“歌.....”
顏荔枝忽然說話了,語調有些奇怪,與此同時腦海中浮現出了莫名的旋律:
“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著我....”
咚咚咚。
這會病房門被敲響,小琳拉上了病床的遮簾道,“荔枝姐,交警帶人來做個筆錄,你不要害怕,我去處理就行。”
說罷,開門迎了出去。
“怎么樣,好些了嗎。”
負責處理事件的是位老交警,精神矍鑠,兩條眉毛像利劍。
“才醒,賠償事宜我來對接,是我們的錯,無論多少錢我們都會接受。”
“你們這些年輕人,臨江大道限速40,自己想想開到了多少!”
老交警斥責道,“受害者家屬來了,要見你們,自己想想怎么彌補吧!”
“受害者家屬?”
小琳一驚,怎么還出人命了!
她頓時慌了。
老交警道,“是只小狗出了事,來的是他主人。”
“嗚.....”
小琳心一揪,光聽著都快哭了。
感覺自己和荔枝姐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
“來吧,同志。”
交警招招手,讓李白榆過來。
今天李白榆穿著簡單的格子襯衫,神色有些疲憊,出事兩天來他都沒睡好,耳邊翻來覆去還是荔枝的聲音。
小琳一看見他,心虛到了極點,她不知道該怎么去彌補。
眼神不安地轉著,只能低下頭,退到墻邊,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緊摳雙手。
“對不起。”
她呢喃著,聲音有點小,“您的賠償需求我們都會積極接受,只要在合理范圍之內。”
“給您造成的困擾和傷害我們真的很抱歉。”
荔枝姐不能露面,她必須得獨自面對李白榆的憤怒,甚至怒罵,動手.....
動手的話,他一拳打我臉上應該很痛吧。
小琳攥緊手。
痛也得忍著。
“你....”
如果是那種硬著脖子笑嘻嘻的家伙,李白榆非得一拳打上去,但見小琳這副悔恨的模樣,他什么狠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家都在謹小慎微的活著。
“算了,”
他神情落寞地掃了一眼屋內的病床,遮簾遮著,看不見人。
“你們啊,”
老交警接過話頭,大聲替李白榆教訓起來,“別以為一只小狗事小,你看看造成的精神打擊有多大....”
走廊里回蕩著他的訓斥聲,不少護士和病人家屬都探出頭來。
但他依然音量不減。
他知道病房里的是個明星,不愿意露面也不能露面。
只能用這種方式間接訓斥。
巴啦啦訓了十多分鐘,老交警才帶著李白榆離去。
小琳獨自在墻角罰站了一會,用鞋頭摩擦著地上的污點,等情緒平靜,才假裝沒事地走進病房。
哎?
原本在床上躺著的荔枝姐為什么坐了起來?
“荔枝姐?”
小琳靠過去,卻看見顏荔枝呆呆望著樓下的警車,眼角有淚珠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