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薄霧，在地面灑下斑駁的光影。陌良站在昕花家門口，深吸一口氣，能感覺到胸腔的起伏，那股氣息涼涼的，劃過喉嚨時有些許刺痛，他試圖借此驅散心中的忐忑。他抬手輕叩房門，指節敲在木質門板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那聲音傳入耳朵，就像直接敲擊在他緊張的心弦上，讓他的心跟著顫了顫。

門開了，昕花略帶倦容的臉出現在眼前，眼角的細紋似乎比昨日更深了幾分，陌良看著她疲憊的樣子，心中有些許不忍。沒等她開口，趙大爺中氣十足的聲音便從屋內傳來：“來了啊，小伙子，今天咱們就把這租金的事兒定下來！”那聲音像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沖擊著陌良的耳膜。

陌良踏進屋內，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合著些許油條的香氣撲面而來，那香味鉆進鼻腔，讓他想起兒時在老家過年的場景。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臉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對趙大爺說：“趙大爺，我想跟您好好談談……”

“談？有什么好談的！”趙大爺一擺手，打斷了陌良的話，“現在的行情就是這樣，租金必須漲！我可是為了昕花丫頭著想，她一個人不容易啊！”趙大爺粗糙的手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陌良看到他手上的老繭和青筋，那一下拍得桌子發出一聲悶響，茶杯里的水都跟著晃蕩了幾下，茶水在杯壁上晃出小小的漣漪。

“趙大爺，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理解昕花姐的難處。”陌良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可聲音還是有些發顫，“我一直以來都是個老實的租客，從沒拖欠過房租，這次也是因為工地上的工作實在太艱辛了，每天頂著大太陽，扛著沉重的建筑材料，汗水濕透了衣服，工錢還一直拖著沒發……”

“工資工資！總是拿工資說事！”趙大爺不耐煩地打斷他，吹胡子瞪眼地說道，“誰沒個難處？我告訴你，這租金的事兒沒得商量！”

陌良感到一陣無力，他試圖和趙大爺講道理，卻發現對方根本聽不進去，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力。他覺得喉嚨干澀，舌頭舔上去像觸到了砂紙，有什么東西堵在那里，發不出聲音。

僵持的氣氛中，昕花的目光在陌良和趙大爺之間來回游移，她輕輕咬著下唇，嘴唇有些微微的刺痛，似乎在猶豫著什么……昕花輕嘆一口氣，走到趙大爺身旁，她的腳步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她柔聲說道：“趙大爺，您先消消氣，陌良也不是故意拖欠房租的，他一直以來都很守規矩，是個好租客。”她輕輕地拍了拍趙大爺的肩膀，手觸碰到趙大爺有些單薄的衣服，像哄小孩一樣，“您看，他也是遇到了難處，咱們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別把他逼得太緊了？”

趙大爺原本漲紅的臉漸漸恢復了正常，他雖然嘴上還在嘟囔著“現在的年輕人啊……”，但語氣明顯軟了下來。他瞥了一眼陌良，那眼神帶著些許不滿，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陌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昕花的舉動無疑給了他莫大的支持，他感激地看向昕花，他覺得，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至少還有一個人愿意理解他，站在他這邊。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昕花的臉上，她溫柔的笑容仿佛一朵綻放的茉莉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那光芒照在臉上有些暖烘烘的，讓陌良感到一陣莫名的悸動。

正當陌良以為事情會有轉機的時候，昕花卻話鋒一轉，提出了一個新的方案：“趙大爺，要不這樣吧，租金還是漲一些，但漲幅不用那么多，就漲……”她頓了頓，報出了一個數字。這個數字雖然比趙大爺提出的要低，但對陌良來說，仍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感覺像墜入了冰窖，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失望之色。他原本以為昕花會站在他這邊，幫他勸說趙大爺，沒想到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他又覺得檀香味有些刺鼻，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壓抑的感覺籠罩著他。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昕花姐，我……”陌良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陌良深吸一口氣，能感覺到空氣有些涼意，語氣堅定地說：“昕花姐，趙大爺，我理解你們的好意，但是我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我最多只能接受原租金不變。”

趙大爺一聽，頓時火冒三丈，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跳了起來，茶水濺了出來，在桌面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漬。陌良看到那水漬一點點蔓延，“你小子！不識好歹！現在這物價飛漲，哪有不漲租的道理？你這是欺負昕花丫頭善良！”趙大爺指著陌良的鼻子，唾沫星子幾乎噴到陌良臉上，陌良能聞到一股濃烈的旱煙味，那味道沖進鼻腔，讓他感到有些不適。

陌良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著趙大爺，“趙大爺，我不是不識好歹，只是我現在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工地拖欠工資，我還要寄錢回家，真的不容易。”他捏緊了拳頭，指節泛白，能感覺到指甲嵌入手心的刺痛，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昕花站在兩人中間，像一葉飄搖的小舟，被兩股強大的氣流推搡著。她看看怒氣沖沖的趙大爺，又看看一臉倔強的陌良，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房間里的氛圍變得緊張起來，陌良看到昕花這樣，心里有些愧疚，他不想讓昕花為難，可是租金的事情他也不能妥協。他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磨損嚴重的鞋尖上，那鞋尖的皮都有些翻起，沉默不語。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那光斑有些刺眼，卻照不亮他此刻陰郁的心情。他能感覺到自己手心在冒汗，濕漉漉的很不舒服，心跳也越來越快，像擂鼓一般，耳朵里充斥著心跳的聲音。趙大爺的呼吸聲粗重而急促，像拉風箱一樣，陌良甚至能聽到自己緊張的吞咽聲，每一次吞咽喉嚨都會動一下。

僵局還在繼續，陌良感到一陣疲憊，他揉了揉太陽穴，手指按在太陽穴上有些酸痛，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突然，陌良猛地抬起頭，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自信，他整個人像是突然被點亮了一般，之前的疲憊和壓抑一掃而空。“等等，”陌良說道，“我或許有另一個方案，這個方案不但能讓我順利交租，還能給趙大爺帶來額外的收益或者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