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站在酒館二樓那扇寫著“閑人勿擾”的房門前,深吸一口氣后抬手敲響。“咚咚咚”的敲門聲,在安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突兀。
“誰啊?”屋內傳出徐叔略帶沙啞卻透著沉穩的聲音。
“徐叔,是我,木青。”
房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露出徐叔那飽經滄桑卻滿含關切的面容。他身形微微發福,身上系著一條油漬斑斑的圍裙,隱隱露出里面熨燙平整的襯衫,透著一股獨特的反差感。作為死窟里友鳴的酒館老板,徐叔在這一片可謂是家喻戶曉,更別說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機械師技藝,不知道幫多少人修復過賴以生存的機械義肢。
“青子,快進來。”徐叔側身讓木青進屋,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
屋內彌漫著濃烈的機油味與淡淡的酒香,那是酒館和機械工坊混合的獨特氣息。靠墻的位置擺滿了各類機械工具和義肢零件,一張寬大的工作臺上,還放著一個拆解到一半的機械手臂。木青走進來,將背包輕輕放在桌上。
“徐叔,我可算找到諾曼金屬了。”木青難掩興奮,一邊說著,一邊從背包里掏出那塊金屬。在屋內昏黃燈光的映照下,諾曼金屬散發著神秘而獨特的光澤。
徐叔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一把接過金屬,在手中反復端詳,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好家伙,真有你的,居然真找到了!這玩意兒可太金貴了。”
木青撓了撓頭,神色有些拘謹,說道:“徐叔,我這次來,一是給您送這金屬,二是想請您幫我用它把義肢好好修一修。這義肢三天兩頭出問題,干活太費勁了。”
徐叔拿著金屬走到工作臺前,熟練地戴上老花鏡,拿起專業工具開始仔細研究。“這金屬純度相當高,用來修你的義肢簡直是恰到好處。你放心,有了它,不光能把義肢修好,功能還能提升一大截。”
木青站在一旁,看著徐叔專注的背影,心中滿是感激。他知道,在這混亂無序的死窟,多虧有徐叔這樣的人關照,自己才能艱難地生存下來。這次義肢修好后,他一定要更加努力,不辜負徐叔的這份心意。
徐叔端詳諾曼金屬好一會兒,又用儀器測了測,轉身從架子上挑出些零件放旁邊。
“青子,伸胳膊,咱開工。”徐叔戴上新手套,眼神里透著十足的專注。
木青伸出毛病不斷的機械義肢,徐叔拿小螺絲刀,穩穩地擰下關節處螺絲,動作那叫一個穩。零件拆得差不多,義肢里面亂糟糟的構造就露出來了。
“你這義肢用太久,好多零件都磨壞啦。”徐叔邊看邊說,“不過有這諾曼金屬,馬上就不一樣。”
說完,徐叔拿諾曼金屬,用個怪模怪樣的切割機切成小塊。機器嗡嗡響,金屬屑在燈光下一閃一閃。切好后,他把金屬塊鑲進義肢重要的地方,接著用高溫焊接工具,把金屬和義肢原來的部件焊在一起。焊接的光特別亮,把徐叔認真的臉都照亮了。
之后,徐叔又重新擺弄義肢的線路。他拿著電烙鐵,在電路板上這兒連一根線,那兒接一根線,嘴里念叨:“之前線路太亂,信號老是不通,這次弄好,動起來肯定快多了。”
裝新動力核心的時候,徐叔費了好大勁。那核心個頭不大,可特別精細。他額頭都冒汗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好不容易調試好,核心裝進義肢,和其他部件一起運作起來。
“來,青子,試試。”徐叔往后退一步,滿臉期待。
木青走到旁邊模擬成年人重量的沙袋前,伸出機械義肢抱住沙袋底部,一使勁,沙袋就被穩穩舉過頭頂。
“徐叔,太牛啦!”木青又驚又喜,眼睛都亮了。
正當木青沉浸在機械義肢升級帶來的驚喜中時,兜里的通訊器突然“嗡嗡”震動起來。他掏出一看,是老吳發來的消息:“小子,身份卡破解完事兒啦,錢都轉你賬上了,一共兩萬多。”木青嘴角上揚,眼中閃過一絲喜悅。
他趕忙點開賬戶,果然看到那筆新增的款項,再加上自己之前省吃儉用存下的積蓄,數目足夠償還一部分對徐叔的虧欠。木青毫不猶豫地操作通訊器,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擊,給徐叔轉過去五萬塊。
此時,徐叔正坐在工作臺前,整理著剛剛修理義肢用過的工具。聽到通訊器提示音,他順手拿起查看,當看到木青轉賬的消息時,不禁微微一愣。抬眼望向木青,目光中滿是意外與欣慰。
“青子,你這……”徐叔剛開口,就被木青打斷。
“徐叔,您對我咋樣我心里清楚。一直以來多虧您照顧,我才能在這鬼地方撐到現在。之前欠您那么多錢,我心里老不踏實。現在好不容易有點錢,必須先還您一部分。”木青神色誠懇,語氣堅定。
徐叔站起身,走過去拍拍木青的肩膀,臉上帶著動容的神情,語氣里滿是感慨,“傻孩子,叔幫你從來沒圖過回報。你在這世上孤苦伶仃,叔就把你當自己孩子看。這錢你本可以留著。”
木青搖搖頭,認真說道:“徐叔,我知道您是為我好。您收下這筆錢,我心里才覺得踏實。而且,有了這升級后的義肢,我往后能賺更多錢。”
徐叔拗不過木青,只好點頭收下,“行,青子,叔收了。不過你記住,往后要是再碰上啥難處,不管是缺錢還是別的事兒,都第一時間跟叔說。”
木青站在原地,聽著徐叔關切的話語,心里暖烘烘的,感動如潮水般在心間翻涌。他下意識地看向那只剛升級完的機械義肢,在昏黃燈光下,金屬表面泛著冷硬光澤,卻承載著他無數復雜情緒。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往昔如電影般在腦海中放映。那時,他還只是個懵懂孩童,父母帶著他滿心期許地踏入死窟,本想在這混亂之地尋得一絲生機。可命運卻在瞬間露出猙獰獠牙,一群窮兇極惡的歹徒如餓狼般撲來,將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攪得粉碎。
歹徒們面目猙獰,眼神中透著貪婪與兇狠,父母拼死抵抗,卻怎敵這群惡徒的殘暴。木青眼睜睜看著父母被殘忍殺害,恐懼與絕望將他徹底籠罩。那些歹徒并不罷休,像是戲弄獵物一般,把目光轉向了他,在肆意的哄笑中,他的左手被生生弄斷,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就在他覺得自己要命喪于此的時候,徐叔出現了。徐叔如同從天而降的救星,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之后,徐叔又耗費諸多心力,為他裝上了這只機械義肢,讓他能夠重新“完整”地生活。
從那以后,徐叔不僅在生活上對他關懷備至,更是在精神上給予他支撐,教會他如何在這殘酷世界生存,讓他在黑暗中尋得了一絲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