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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調查兵團的“底蘊”

空氣被撕裂的尖嘯與骨肉爆裂的悶響還縈繞在血腥的戰場上,濃重的硝煙與巨人蒸騰的灼熱蒸汽尚未散盡。

奇行種巨大的頭顱滾在泥濘中,空洞的眼窩朝向上方陰沉的天空,像是對剛才發生一切的無聲嘲諷。

而站立在它龐大尸體旁的那個身影,沾滿了血污的墨綠色自由之翼斗篷在漸起的晚風中獵獵作響,勾勒出枯瘦卻筆挺如刀的脊梁。

“前任團長……夏迪斯!”一名駐屯兵幾乎是下意識地喊了出來,聲音帶著無法置信的顫抖。

那景象太過沖擊——如同巨神之顱被凡人斬落!

就在幾息之前,那個怪物還輕而易舉地撕碎了一個精銳小隊的抵抗,此刻卻成了一堆毫無生氣的蒸汽。

而完成這一擊的,卻是一個所有人都以為早已退居幕后的老兵!

“媽的……一刀斬首!在平地上,單槍匹馬干掉了那怪物!”

另一個士兵狠狠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溫熱液體,分不清是血還是汗,只覺得一股滾燙的熱流從心臟深處猛地泵向四肢百骸。

夏迪斯那利落至極的斬殺動作烙印在他腦海里——精準如機器般的投槍炸腿,鬼魅般的立體機動突進,以及最后那道劈開濃煙,純粹暴力美學的巔峰!

這一刻,“調查兵團”四個字在所有人心中變得無比厚重和神秘,如同深淵,深不可測!

夏迪斯本人卻對這些熾熱的目光置若罔聞。

他劇烈地喘息著,肺部像個破風箱,臉上溝壑間的血汗交織流淌。

他冷漠地甩掉刀刃上的巨人血漿,收刀入鞘的動作干脆利落,帶著金石摩擦般的冷冽聲響。

他沒有絲毫勝利者的姿態,只朝著陣型出現騷亂的方向,用他那仿佛被砂礫打磨過的破鑼嗓子低吼道:

“都愣著等開飯嗎?廢物!列隊!防御陣型補位!”

沒有慷慨激昂的陳詞,只有近乎粗暴的命令。

可正是這股混不吝的煞氣和毋庸置疑的實力,像一針效果驚人的強心劑,狠狠地扎進了瀕臨崩潰的軍心之中。

奇行種帶來的窒息般的恐懼感,被這股迎面砸來的老兵煞氣瞬間沖垮、封鎖!

剛剛還手腳冰涼的新兵,此刻只覺得一股滾燙的熱血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心臟擂鼓般撞擊著胸膛。

先前被碾碎的勇氣碎片,被夏迪斯那如戰旗般挺立的身影重新粘連、凝固!

望著他布滿血污卻如同標槍般聳立的背影,一個念頭在所有人心底瘋長:

有這樣的怪物級存在帶頭沖鋒,無論遇到怎樣強大的敵人也無所謂!刀頭舔血又如何?不過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著他干就是了!

這股由一人點燃的燎原之火,瞬間席卷了剛剛經歷過慘烈創傷的部隊。

中央指揮區域,一直密切關注著側翼戰況的利威爾班也悄然松開了繃緊的手指。

君達眼底閃過一絲亮光:“老團長寶刀未老,省了我們分兵……倒是意外之喜。”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敬意。

剛才那個位置的潰敗幾乎要連鎖反應般撕裂整條陣線。

若利威爾班強行介入填補這個缺口,勢必削弱對中部左右兩翼巨人集群的壓制,后果不堪設想。

夏迪斯這記石破天驚的斬首,如同在最危險的關頭悍然補上了一塊支撐的千斤頂!

佩特拉輕聲驚嘆:“這份實力……即使在墻內所有兵團的頂尖戰力里,恐怕都不超過十人!他竟然一直在……”

此時,阿爾敏顧不上感慨那驚天一刀帶來的士氣飆升。

他汗濕的手指緊捏著作戰地圖邊緣,聲音低沉而清晰地穿透嘈雜:“全體注意!馬上就要抵達巨樹森林!”

他的目光在地圖那片濃密的代表森林的墨綠色區域邊緣滑過,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片區域遮蔽良好,巨人分布相對稀疏,是計劃中的緩沖節點。但我們必須警惕,穿越森林之后,進入瑪利亞之墻南部近郊區——那里靠近淪陷的希干希納舊城區,破敗的建筑群是巨人天然的隱蔽場所和繁殖巢穴!”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隊伍前方被攙扶著、臉上巨人化條紋未褪、疲憊不堪的阿尼。

“巨人數量……恐怕會成倍增加!為了讓阿尼和全體作戰人員獲得必需的休整時間,我們必須牢牢把握在巨樹森林中的這段相對安全的行軍間隙!所有人按照預定計劃,交替掩護,快速通過!當然,這也是艾爾文計劃中的一部分!”

命令通過旗語和傳令兵的火速傳遞。尖銳的集合哨撕破傍晚的沉寂。

龐大而疲憊的陣型開始艱難地收束、轉向,拖著沉重的身軀,如一條負創的巨龍,蹣跚著向那片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幽暗、仿佛巨獸蟄伏的林海進發。

當第一批前鋒的士兵真正踏入巨樹森林的邊緣,光線仿佛被瞬間切斷。

參天的古木樹干粗糙如同太古兇獸的鱗甲,虬結如巨蟒的樹根盤踞地面,在昏暗的光線下形成了無數致命的陷阱。

空氣驟然變得冰冷、潮濕,彌漫著濃重的腐朽落葉和泥土的氣息。

沉重的腳步聲、馬匹的喘息聲在濃密的林間回蕩,更顯死寂壓迫。

數以百計的馬匹被勒停在巨大的樹蔭下。

汗水和泥土在馬匹油亮的皮毛上混合干涸。

除了最精銳的前鋒和必要的偵查小隊,戰馬的數量遠遠不足以支撐一人一騎的奢侈配置。

現實無比殘酷——陣型中部以及后部的大多士兵都是兩人同騎一匹馬,甚至更多人擠在負重累累、由馬匹拖拽的輜重馬車上。

沉重的后勤負擔和人馬疊載的困境,是拖慢整支隊伍騰挪速度的沉重枷鎖。

這也是陣型靈活度低得驚人的核心硬傷之一。

“呼……謝天謝地,三天前提前派出的偵察隊找到了這些家伙!”

一個疲憊不堪的駐扎兵幾乎是滾下馬背,靠在一根粗大的樹根上。

他們貪婪地呼吸著森林深處帶著霉味的冰冷空氣,對身旁同樣狼狽的同伴低聲說道。

他的目光投向森林深處——那里人影憧憧,夾雜著熟練的唿哨聲。

更多的馬匹正被驅趕著,從密林的陰影中走出。

這些馬匹體型不一,毛色駁雜,眼神中還殘留著野性的警惕,但被經驗豐富的士兵們引導著匯入大部隊的隊伍。

它們是這場千里奔襲中意料之外的救星。

三天前,艾爾文團長幾乎動用了調查兵團所有還能飛檐走壁的精銳老兵。

他們如同幽靈般穿越城墻的豁口,潛入了這片被巨人霸占了五年的死亡之地。

目標明確:尋找當年壁外調查時秘密埋藏在各個預設補給點的備用物資;更重要的,是收攏、驅趕那些在破城后失去主人、在瑪利亞之墻內肆意繁衍的馬匹!

五年無人打擾的時光,在這片失去了人類的土地上,成了這些草原生靈的理想溫床。

它們在沒有威脅的環境中迅速繁衍,龐大的野馬群如同游動的生命河流。

這遍布墻內的寶貴‘資源’,成為了支撐此次遠征最低限度的生命線!

莎夏蹲在一匹被剛剛套上簡陋籠頭、打著響鼻的健壯野馬旁。

她戴著手套的手仔細掰開馬嘴檢查牙齒,又快速地在馬匹的關鍵關節處按壓、感受骨骼的強度和肌肉的彈性。

她眼底閃過一絲數據流般的精光:“優良的底子!很多血脈都源自當年最優秀的戰馬種群!只要稍稍調教,就能變成合格的軍馬!太棒了!”

她興奮地搓了搓手,“團長真是連地上一根能用的草都不放過!計劃環環相扣,連畜力都算計在內了!”

艾爾文很好地利用了這一點。他對資源的榨取,精準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地步。

更讓不少老兵眼圈微紅的是,在他們熟悉的巨樹森林深處,一些幾乎被遺忘的地標被重新發掘。

在巨大樹根形成的天然凹洞里,在爬滿藤蔓的石垣縫隙里,他們找到了用數層厚實油布緊緊包裹的舊時代遺存:

生銹得發脆的鐵質刀片研磨石、空空如也或早已干癟發霉的皮質水囊、散架成零件的。立體機動裝置。

這些調查兵團之前在絕望的壁外調查之中留下的種種物資,如今已成冰冷的殘骸。

但它們無言地訴說著曾經的掙扎和犧牲。

馬匹可不一樣。它們是這場災難中意外的幸存者和受益者。

因為那些可怕的無垢巨人只對人類那獨特的、充滿“生命氣息”的血肉有著瘋狂的饑渴,對除了人類之外的生物根本就沒有敵意。

這些溫順的食草動物得以在巨人的陰影下生存、繁衍,最終以另一種形式,成了人類反攻奪回家園力量的一部分。

無論是散落在荒野中成群的野馬,還是人類墻內基地中繁育的坐騎,都在源源不斷匯入這支向死而生的軍隊。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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