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蕭大俠好酒量!”郊外的一處酒館,蕭峰將一壇子好酒倒入口中,細長的酒線入口,不撒分毫。一眾隨行熱鬧的便紛紛叫好。
這有的人喝酒,姿態令人厭,而有的人喝酒,卻只讓人感覺豪邁,恨不能以身相代,蕭峰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蕭峰道:“好,喝了這壇酒,真的爽快,咱們這就上山!”
一眾人也跟著喊:“上山!上山!”“咱們定幫襯蕭大俠,從青城派中討一個公道。”“就是,好端端的人家,豈能就此不明不白的滅門,女子還被污蔑,不當人子?!睌凳艘黄鸷艉停瑘雒鎱s是鬧哄哄的。
蕭峰“哈哈”大笑,大步就上了一個步輦,喝道:“走!”
一個穿著綢緞,四十余歲的文弱書生,還有三個青衣短打,身形健碩的青年便抬起了步輦,慢悠悠的走起來。
這步輦,卻本是這四人的,四十余歲的文弱書生姓徐,好游山玩水,每到一地就拿著一張印信,憑著自己舉人的身份抓捕一些百姓充作仆從,自百姓家中強取雞鴨牲畜,光這還算了,布匹、糧食等物,竟還會讓百姓自己挑著擔,一路挑著,和他隨行,送到地方去。
不是土匪,卻比土匪更甚——至少土匪搶了東西,是不會讓百姓把東西扛著去寨子的。
前些日,幾人剛到一地,正卻征人征物,恰就被蕭峰撞見了,當即便將幾個持刀的掌斃,就余下來四人。
這徐舉人起初還自恃身份,卻是給蕭峰點了幾處穴道,身上麻癢難耐,不一會兒就老實了。
之后,蕭峰問什么,他便答什么,交代的一清二楚,聽他出門時候,僅是找好友開了一封印信,而后便身無分文之下,游歷山河,竟是越走越富,不僅沒有風霜之苦,反倒吃的極好,還給家中弄了不少家業,卻是讓蕭峰心頭怒意直沖天靈。
直道好一個徐舉人,這一路害了多少無辜百姓!他本想將之一掌斃命,卻又覺過于便宜了他,便讓四人充作仆役,做了此前他們逼迫百姓做的活計,吃、喝也和那些被他們劫掠的百姓一般:
吃喝不能取用自己挑的糧食,因那已經是老爺的,他們需得自己在地里刨、樹上摘,草根、樹皮、野果,總歸是餓不死的。也只是幾日,就把四人,尤其是那徐舉人折磨的不堪。
他抬著步輦,身形都在搖晃,蕭峰隨手拿起了徐舉人的鞭子,抽在徐舉人身上,徐舉人之前也是這么抽給他抬步輦,卻餓的身形搖晃,昏昏欲死的百姓的。
蕭峰一鞭下去,卻是毫無憐憫,甚至心想:“這般惡徒,倒是該送給阿紫玩玩。她要玩兒這些惡徒,我也倒不說教她了?!?
一想到阿紫,蕭峰神色之間就有些悵然,暗暗一嘆,心道:“曾經所處,卻已隔數百年。北宋大遼,曾經恩怨,也都是過眼云煙,卻再不見了?!?
這一會兒想起阿紫,卻都不是阿紫的惡毒、頑劣,反倒處處都好了。
上了一段山路,步輦便不能再行,蕭峰自輦上一騰身,越過數丈,自上山去,后面的眾人有會輕功的,也跟著跳過去,有一些不會輕功的,就繞了過去。
有人經過了抬腳的四人,一人還打趣:“魚肉百姓的腌臜,想不到也有今日。只是如此饒過你們,卻太便宜了?!?
一巴掌便抽在人臉上。那徐舉人竟是直挺挺的倒地,竟已經死了。
步輦一歪,余下的三人也直挺挺的倒下。
這人這才反應過來,咋舌不已:“蕭大俠的武功好生厲害,不聲不響,飛身之際,竟就將人活生生的震死了。”
后人也是驚嘆:“蕭大俠好手段!”卻是無人為這徐舉人叫屈。
他們行走江湖,或也少不得一些逞強斗狠,欺辱人的事,可誰也不曾如徐舉人這般惡,蕭峰這樣果斷,倒是大丈夫所為。
一眾人也更對接下來山上的情形更多期待。蕭峰如此武功,這一下,那余滄海怕是有難了!
待一行人走遠,一道身影便近過來,在步輦處停下,查探了一番,而后就又折返回去,進了城,在距離城門不遠的一戶院子門口停下,輕三重四,又輕二重一、輕五重三,敲了十八下門,便有人開門讓他進去。
院中一人正練著一路仙鶴手,動作之間,振翅欲飛,更有仆仆聲如振翅,肅穆莊嚴,足做完了動作,才收功停住,問道:“如何了?”
這人回道:“師伯,那蕭峰已經上山。他擄的那個舉人,更被他震死,弟子以為,咱們可以……”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位“師伯”想一想,說道:“你,去通知府尹,讓他派人,帶著海捕文書去拿蕭峰。有了這一事,我看他岳不群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弟子這就去辦?!北懔⒖倘ヂ撓倒俑?。
“蕭峰!蕭峰!想不到天下竟有此奇事……這樣的人,卻不能讓他留在華山,更不能和華山有關系,否則我派的大業,又當如何?”這位師伯細了眼眸,寒光乍閃。
他,便是嵩山的十三太保之一,仙鶴手陸柏。
岳不群令勞德諾查蕭峰說的一些關鍵,勞德諾自然就也將結果告知了嵩山,一確定蕭峰身份,嵩山這里就做出了判斷:絕不能讓蕭峰留在華山,和岳不群之間存在關聯,要讓二人切割開才行。
恰好,蕭峰在漢中殺死侯人英、洪人雄這事可以做文章,嵩山的掌門左冷禪便令十三太保之一的陸柏來主持,陸柏使人暗告了余滄海,余滄海得知消息,去漢中調查,方才有了余滄海上華山的一幕。
要說陸柏這一手算計,唯一的破綻,也不過就是“太快了”,可這一點,不論是岳不群、寧中則,還是蕭峰,也都不曾察覺。
陸柏吩咐道:“去,把令旗拿來?!?
一弟子便將一卷令旗送上,土黃色的旗幟,是五岳令旗,卷在其中的,還有一封信。
陸柏的手在上面輕撫:“這一次,定叫你華山派失一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