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鑄的話,讓寧懸一時愣住。
“馬道友的意思是?”
對于馬鑄接下來,要說什么,寧懸心中,其實已有猜測。
但他不想這句話,是自己說出,于是故作茫然的看向?qū)Ψ健?
“哼,還能是什么,五國盟對于你我這樣,有過失蹤經(jīng)歷的弟子,顯然已不再信任?”
馬鑄再次發(fā)出一聲冷哼,同時說出了心中所想。
“馬道友,這話可不敢亂說,咱們可足足有百余人,而且這其中,還有不少道友,可都是所在宗門內(nèi)的精英存在,怎么可能被懷疑!”
對于馬鑄的話,寧懸心中如何想,并未展露出來,但表面上,還是一副不大認同的樣子。
“寧道友所說,不無道理,不過馬某想問一問寧道友,自數(shù)月前,重新回到營地,宗門可曾安排過任務(wù)給你。”
“這個......倒沒有!”
略微一想,寧懸便立刻搖頭道。
“寧道友回返營地,至少兩月有余,這期間,五國盟與九州盟之間,大小戰(zhàn)役,共計二十余次,這一點,寧道應(yīng)該清楚,對不對!”
馬鑄又問。
“這個寧某確實知曉,期間也曾想過,自己隨時會趕赴戰(zhàn)場,但最終都......”
寧懸話說到一半時,猛然一怔,忙看向馬鑄。
“馬道友也是如此嗎?一次戰(zhàn)役都未參加嗎?”
“不止馬某,這里所有人,都是如此,這期間任何戰(zhàn)役,或是任務(wù),都沒有參與過!”
看著一臉詫異的寧懸,馬鑄一臉篤定的點了點頭。
“馬道友這......這不對勁,若真是如此,咱們會不會因為被懷疑,進而被放棄。”
寧懸頓時面露驚愕,稍加思量后,又接著說道。
“寧某一直奇怪,突然被調(diào)派到此地來,又始終沒有下一步命令,就這么讓咱們等著,到底是意思!
今日被馬道友這么一提醒,寧某心中,頓生惶恐,會不會五國盟想讓你我.....徹底消失掉!”
驚慌之下,寧懸也是做出了大膽猜測。
“馬某不愿這般去想,但就目前來看,或許一切就是如此!”
聞言,馬鑄也是黯然點了點頭。
“這不公平,寧某為宗門舍身赴死,為何會換來如此結(jié)局!”
寧懸憤怒道。
“哼,你我這樣的低階修士,在五國盟高層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利益與安危面前,咱們這些人,隨時都能被拋棄,或是掩埋掉!”
看了看寧懸,馬鑄倒是頗為平靜,輕嘆一聲后,便先一步起身了。
“馬某不打擾了,準備再去找其他道友問一問,如果此事確切,馬某可不會束手待斃!”
言畢,馬鑄對寧懸拱手一禮,便往石門處走去。
“馬道友,若真的如此,還請帶上小弟一起,日后必有重謝!”
抬手一掃,將洞府石門打開后,寧懸急忙對馬鑄抱拳道。
“放心,如果真要做些什么,肯定是人手越多,力量越大,馬某自然不會忘了寧道友!”
回了寧懸一語后,馬鑄便告辭離去,很快又進了其他修士的洞府內(nèi)。
送走馬鑄后,寧懸便陷入沉思之中。
自數(shù)月前,從李挽衣此女手中,得到那枚【筑基丹】后,寧懸原計劃,是立刻返回歸云門,就此閉關(guān),直到筑基。
結(jié)果卻因他未在前線,待夠兩年時間,且擊殺的九州盟修士數(shù)量,未達二十之?dāng)?shù),因此被宗門上層,直接駁回了回返宗門的請求。
對此,寧懸還特意找程元坤這位筑基執(zhí)事,認真了解了一番。
原來宗門的要求是,如果斬殺九州盟修士的數(shù)量,達到二十,便無需理會時間上的限制,在得到一枚【筑基丹】的同時,便可立即回返宗門。
但若擊殺九州盟修士的數(shù)量,未能達到二十之?dāng)?shù),那么便需要在前線,待夠兩年時間,才可回返宗門。
重新認清宗門的規(guī)定后,寧懸也是無語至極,于是便只能這么繼續(xù)等待下去。
閑暇之余,寧懸也曾有意無意中,打問過,看看這幾年下來,具體有多少同門,能夠得到【筑基丹】。
結(jié)果一番打聽后,寧懸也是愕然無語,竟然沒超過兩掌之?dāng)?shù)。
可問題是,歸云門派到前線來的煉氣期弟子,數(shù)量足有千余之多。
結(jié)果這么多人,竟只有區(qū)區(qū)不足十人,完成了任務(wù),這個比例,著實驚呆了寧懸。
如此看來,想要在斗法中,滅殺九州盟二十位同階修士,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盡管自己的實戰(zhàn)之力,得到過驗證,但寧懸可不覺得,自己會是特殊的那一個。
于是在得到這一枚【筑基丹】后,寧懸便打算就這么耗下去,直到自己回返宗門那一天。
與寧懸想法,正好相契合的是,自從他回返營地后,便始終未曾得到宗門征召令,這也讓寧懸心中,狂喜不已。
原以為,自己能安然度過這剩下的一年多時光,直到回返宗門。
結(jié)果就在半月前,卻突然收到上層征召令,被調(diào)派到了此間駐扎。
對于此次突然被征調(diào),寧懸原本,并未有太多猜想。
但經(jīng)馬鑄這么一提醒,寧懸腦海中,立刻閃現(xiàn)出,各種想法與猜疑!
甚至寧懸都覺得,這會不會是楚天門,為了給陸乘風(fēng)此人報仇,故意聯(lián)合五國盟,上演了這么一出苦肉計,目的只為滅掉自己!
畢竟上次,與李挽衣此女,以及楚天門眾人相遇后,寧懸便明白了一個道理。
無論他們這些毫無背景的底層修士,如何打生打死,在各大宗門眼中,不過是一場好戲罷了。
這一點,之所以會被證實,其實是因為不久前,當(dāng)寧懸還身處營地時,便曾親眼目睹,九州盟幾位結(jié)丹修士,來到五國盟營地后,與五國盟結(jié)丹修士,飲酒暢聊,就好似雙方之間,從未發(fā)生過大戰(zhàn)一般。
這讓寧懸,震驚不已的同時,也深感自己的不幸!
正因如此,當(dāng)內(nèi)心深處,這個想法一經(jīng)出現(xiàn),寧懸還認真揣測了許久。
但最終,寧懸還是覺得不大可能,于是便拋開了這種毫無依據(jù)的猜測。
只不過,寧懸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被征調(diào)到滄河北岸前,位于青陽郡境內(nèi),九州盟大本營所在的楚天門營地內(nèi)。
齊云策這位結(jié)丹修士,為了讓自己的關(guān)門弟子,忘掉當(dāng)日恥辱,直接以自身強大的神識之力,將其腦海中,整整一個月的記憶,給封禁了。
與此同時,為了讓陸乘風(fēng),真正走出陰霾,當(dāng)日親眼目睹其慘敗的所有門下弟子,包括那位沈良沈師兄在內(nèi),全被調(diào)派到了滄河南岸,一座荒山上,駐扎了起來。
這一切,都只是楚天門的作為。
另一邊,在得知李挽衣當(dāng)日,無心之舉下,給寧懸許下的諾言后,青蒼宗怎么可能放過寧懸。
縱使這個錯誤,不是寧懸造成的,那也不行。
畢竟李挽衣此女,可是青蒼宗千年來,唯一的一位天靈根,她所肩負的使命,足以讓青蒼宗,為她付出任何代價。
當(dāng)然,如今的青蒼宗,可不止一位天靈根,因為李挽衣這位天靈根,又幫宗門,帶來了第二位天靈根修士。
由于寧懸的身份,無人知曉,加之九州盟與五國盟之間,也不可能就這么光明正大,去各處營地,尋找這么一號人物。
于是李承桓在與齊云策,一番商量后決定,以時間線為準,將五國盟內(nèi),那段時間,正好失蹤,后面卻又回返營地的所有煉氣期修士,全部召集了起來。
于是,這才有了寧懸等人,突然被征調(diào)的一幕。
當(dāng)然,為了此次計劃順利,以楚天門為代表的九州盟,以及以青蒼宗為代表的五國盟之間,也在其他方面,各自做出了讓步。
比如【筑基丹】的分配上,青蒼宗便做了讓步,給五國盟內(nèi)的其余四國,各自多分配了十枚。
而隸屬于九州盟的楚天門,則為此,付出了整整一百枚【青玉丹】。
這些【青玉丹】,最終也都會落入,五國盟其余四國手中。
......
距離馬鑄拜訪,已過七日。
這期間,寧懸也曾找過馬鑄,詢問具體情況。
但從其透漏的消息來看,似乎沒幾個修士,相信這位的推測。
一轉(zhuǎn)眼,又是三個平靜的日夜,一晃而過。
但不知為何,寧懸卻莫名有些急躁起來。
于是,第四日的早上,他便早早出門,往馬鑄洞府去了。
結(jié)果敲了好久的門,卻始終不見馬鑄出來。
“道友別敲了,老馬不在的!”
正在這時,一名路過此地的趙國修士,突然提醒了寧懸一句。
見狀,寧懸忙轉(zhuǎn)身,對其拱手一禮。
“敢問道兄,可曾見過馬道友,去了何處!”
“昨日早上,見其匆匆出門,之后便不曾見過!”
這名趙國修士認真想了想,遂開口回道。
“多謝道友告知!”
聞言,寧懸對其拱手施了一禮,便目送其遠去。
不多時,寧懸返回洞府。
第二日中午,他又再次拜訪,結(jié)果仍舊撲了個空。
這下,寧懸算是明白了,馬鑄此人,應(yīng)是先一步逃走了。
回到洞府后,寧懸思量許久,心中也泛起,就此逃離此地的想法。
但仔細一想,如果一切真如馬鑄猜測那般,五國盟豈會任由自己離去?
這么一想,寧懸原本想要逃離此地的想法,頓時化為烏有。
但問題是,接下來,自己該如何躲過此劫,一時間,也想不出任何辦法。
其實寧懸不知道的是,正是他最后所作的決定,救了自己一命。
不然早在兩日前,他便如同馬鑄一樣,會死在滄河二十里外,某個不知名的荒山下。
因為此時的滄河,早已被青蒼宗派去的五十名筑基修士,圍攏的‘水泄不通’!
一轉(zhuǎn)眼,又是半月過去。
因為毫無對策的關(guān)系,這段時間,寧懸便只能在自己身上,好好加強一下。
比如繼續(xù)制作所需符箓。
這天晚上,寧懸在連續(xù)制作了數(shù)張【纏繞符】后,剛準備入睡。
結(jié)果洞府外,突然傳來陣陣轟鳴聲響。
聽到這聲響,不知為何,心中積壓已久的那一番擔(dān)憂,瞬間被釋放了出來,讓寧懸立刻有了久違的松弛感。
“該來的,總歸是來了!”
低聲念叨了一句,寧懸又以神識,將腰間掛著的幾只儲物袋,各自檢查了一遍。
隨后,他抬手一掃,洞府石門,在‘吱呀’一聲后,緩緩打開。
透過石門看去,此時外面的世界,早已有無數(shù)光影,飛舞、激射。
只不過,在這些光影之上,寧懸卻看到了一個的巨大光幕,將頭頂之上的天空,完全籠罩其中。
看到這光幕的瞬間,寧懸心中,已有所猜測。
可當(dāng)他真正走出洞府時,頭頂之上,所浮現(xiàn)的畫面,還是讓他震驚不已。
又一座三級大陣,籠罩在了頭頂之上。
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保護自己,而是成為了一個囚籠。
囚籠之內(nèi),除了駐扎在此地的五國盟修士外,還有不知何時,沖進來的楚天門修士,數(shù)量大概在三十左右。
很快,一個熟悉的面孔,從寧懸目光中,一閃而過。
此人正是楚天門沈良。
看到沈良的瞬間,寧懸心中,好似明白了過來。
原來,自己先前的猜測,看似毫無依據(jù),卻終究是成真了。
為了殺自己,楚天門竟不惜如此。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一幕,寧懸嘴角,竟露出了一抹苦笑。
伸手,從儲物袋內(nèi),逃出一掌鐵制面具,寧懸將其,戴在了臉上。
隨后,又是一頂斗笠,被蓋在了頭頂之上!
......
殺戮,持續(xù)了足足一個多時辰。
最終,進入大陣內(nèi)的楚天門修士,全軍覆沒。
而駐扎于此的五國盟修士,也僅剩四十余人,殘存了下來。
同為煉氣期存在,不得不說,楚天門修士的戰(zhàn)力,更為強悍。
殘存下來的五國盟修士,還不知道,眼前這一幕,并不是結(jié)局。
因此,他們已開始歡欣雀躍起來,慶祝此刻的勝利,以及大戰(zhàn)過后,自身幸存的喜悅。
最初,寧懸也處于人群之中。
只不過,他在眾人慶祝的中途,趁著夜色,悄無聲息般,離開了。
荒丘中段,某個角落下的陰影下里。
此刻正有四只毛茸茸的小松鼠,正拼命挖著洞。
此處地洞,僅能容一人鉆入其中。
但其深度,卻在四只小松鼠不停挖掘下,已達丈許。
不多時,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了地洞上方,正是寧懸。
略微打量了一眼,腳下這處地洞后,寧懸縱身一躍,直接跳了下去。
一進入地洞內(nèi),寧懸掌心之中,便浮起一團灰色光影。
與此同時,三張早已貼在荒丘之上的符箓,也隨之閃爍起來。
下一刻,地洞所在的荒丘之上,便傳來一聲悶響,一堆足有丈許見方的沙土,直接傾倒下來,將下方地洞口,瞬間掩埋的無影無蹤。
另一邊,正歡欣雀躍的五國盟修士,突然發(fā)現(xiàn),頭頂籠罩的大陣禁制,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被加強了幾分。
就當(dāng)眾人因此而疑惑時,光幕之外,突然出現(xiàn)了十幾道身影。
仔細一看,眾人這才發(fā)覺,這些人各個身穿黑衣、頭戴面具,根本看不出,到底是哪方勢力。
不好!
這時,人群之中,似乎有人反應(yīng)過來,急忙大叫道。
但這又有什么辦法,在筑基修士面前,煉氣修士,如同螻蟻。
幾乎是百息內(nèi),便被打成了無形之物。
就仿佛他們,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