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初歇。

一股泥土的清香味。

蘇黎站在霧凇閣外看著幾人離開。

沈淮瀾吊兒郎當地落在最后面，手里拿著一把板栗，嘴里還嚼著，極為散漫。

顧扶書抬頭看著走在前面的陸時淵和陸濯，兩人正低聲說著什么。

“咳。”顧扶書清了清嗓子，轉頭扯住沈淮瀾的袖子，把他拽到一邊。

“嗯？唉——”

沈淮瀾毫無防備，手中的板栗散落一地，被顧扶書拽到一旁的柏樹前。

“做什么？”沈淮瀾浪里浪蕩，直接靠在了樹上，“和我說悄悄話？”

“你剛剛和大殿下的人聊什么了？”

“這么關注我呀？”沈淮瀾朝他挑眉，“就連我說一些什么你都想要知道啊。”

“沈淮瀾。”顧扶書氣紅了臉，“我在和你說正經的！”

“對啊，我不正經你不知道嗎？”

“沈——淮——瀾——”

“好好好，你說，你說……”

“你到底和大殿下的人說什么了？”

“就秋狝的事啊。”沈淮瀾聳聳肩，“他說大殿下和我父親一起負責秋狝的事，想要讓我父親多指導他，大殿下說改天登門拜訪，讓我問一下父親什么的。”

“還有嗎？”

“沒有啊。”

“那你聊的這么開心做什么？”

“啊？”沈淮瀾一臉莫名，“我開不開心關你什么事？”

“是殿——”顧扶書咽了下去，“是你點子太多，我怕你禍害別人。”

“好好好，你顧小少爺厲害，會揣摩殿下心思。”沈淮瀾無所謂地哼了一聲，“比不上你，行了吧。”

“你知道？”顧扶書訝然。

“走了。”沈淮瀾擺擺手。

“你回來！”顧扶書追上去，“你知道還不解釋！”

“有什么好解釋的？”沈淮瀾繼續往前。

“你不解釋你怎么知道殿下的心思！”顧扶書跟著他，“你快點說啊。”

“多說又有何用啊，明君賢臣，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沈淮瀾！你詭辯什么呢！”

這一聲音有些大了，前面走的陸時淵和陸濯同時回頭。

“你們倆兄弟說什么呢？”陸濯含笑，看著顧扶書，“顧小少爺和沈二公子的感情不錯啊。”

“誰和這瘋子感情好！”顧扶書生氣，快步走到陸時淵身邊。

“怎么了？”陸時淵皺眉，身姿如竹。

“沒啥啊。”沈淮瀾慢悠悠地湊上來，“某人辯不過我，氣惱了唄。”

“明明是你，故作聰明，當心聰明反被聰明誤。”顧扶書嗆回去。

“夠了。”陸時淵沉下臉，“青天白日的，在宮道之中吵吵嚷嚷，很好看嗎？”

“殿下何必這么較真？”陸濯護在沈淮瀾身前，“舌頭有時候都和牙齒打架呢，這算什么呢？”

“大哥，孤自己人的事，就不勞煩大哥操心了。”陸時淵刻意加重了“自己人”三個字。

“都是一家人，怎么還說兩家話呢？”陸濯笑意不減，“殿下太多心了吧。”

“走。”陸時淵轉身，顧扶書緊跟著他。

幾步以后，陸時淵突然回頭，“沈——二——”

“昂。”沈淮瀾兩步輕功，“來了！”

陸濯站在原地，笑容加深，邪魅的笑容在紅墻碧瓦之間有些格外陰沉。

此時。

云寧王朝。

楊葉蓁被徐家的門房擋在了外面。

“我是楊家的人，你們大人沒有提過嗎？”楊葉蓁有些惱怒，“還不快去通報！”

“什么楊家牛家的，快走快走！今日我家大人不見客！”門房不由分說地就要趕人，“快走，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界！”

“唉唉唉……你——”楊葉蓁吃了一個閉門羹，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哈哈哈哈……”

一旁看著的楚循然有些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在楊葉蓁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瞬間止住，“楊小姐，您需要在下幫幫你嗎？”

“不需要！”楊葉蓁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身邊的碧翠幾次張嘴，看到楊葉蓁的臉色又不敢說話了。

“你——”楊葉蓁看著碧翠，命令道，“去告訴門房，楊家小姐要求見徐大人，若不通報，等徐大人回來，便立刻處置了他！”

“是！”碧翠急匆匆地前去叩門。

少頃。

碧翠一臉為難地回來，“小姐……”

“怎么了？”

“要不然我們還是改天再來吧。”

“說！我們還能被一個小小的門房給欺辱了嗎？”

碧翠囁嚅，“門房說，他從來不認識什么楊家的人，若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窮親戚，就，就等著……等大人心情好了再來……”

楊葉蓁羞紅了臉，“他，欺人太甚——”

“好了好了，我來吧。”楚循然咳了一聲。

片刻后。

楚循然回來，“回去吧。”

“你也不行啊。”楊葉蓁也笑，“你不也是進不了門。”

“徐大人不在家。”

“啊？”楊葉蓁一愣，“可是我寫了拜帖……”

“你覺得徐大人會看？”楚循然拍拍她的頭，“門房說今日徐大人去了江家拜訪，所以今日沒有在府里。”

“江家？”

“上車說。”楚循然指了指一旁的馬車。

“駕——”馬車緩緩駛出。

“江家是皇后娘娘的母家。”楚循然解釋道，“朝中文臣不少都是江家的門生，聽說前日江家門生下獄了……”

“啊？和我兄長一樣嗎？”楊葉蓁握緊了手里的帕子。

“大概吧。”楚循然掀開車簾的一角，“朝中清算文臣，誰知道明天是誰呢？自己運氣不好吧。”

一輛奢華的馬車響著鈴鐺和他們的馬車擦肩而過。

“誒？這是去徐府的方向啊？這是誰家的馬車？”楊葉蓁也看向外面，“好漂亮的馬車啊。”

“這是周家的馬車。”

“周家？”

“宜貴妃娘娘的母家。”楚循然放下車簾，“周家現在風頭正勁，貴妃娘娘剛剛晉升，周大人也步步高升，周家前途無量啊。”

“和江家相比呢？”

“你說呢？”楚循然反問，“好了，等等看吧，不知道陛下能否放了江家的門生。”

“若是不放人呢？”

楚循然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一時間靜謐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