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君上,君上萬福金安。”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紛紛跪下行禮問安。
李嬤嬤更是臉色灰白,囁嚅不出一個字便被兩個御林軍給拖了下去。
林婉兒撐起笑臉,“君上……”
“吵吵鬧鬧的,沒有片刻安靜。”陸和衍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噤若寒蟬。
沈淮瀾大著膽子抬頭,陸和衍身后的陸濯朝他頷首。
他們眉眼之間的互動都被陸時淵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鐘若楠開口請罪,“都是臣妾的錯,驚擾了君上,還請君上降罪。”
陸和衍掃視左右,旁若無人地坐在了主位。
“都起來吧。”
“謝君上。”
“你說——發生了何事?”陸和衍抬手一指。
眾人紛紛側身,目光齊齊地落在了蘇黎身上。
蘇黎微微抬頭,一雙鹿眼直直地撞進那雙威嚴的瞳孔之中。
眾人屏息凝神,蘇黎微微斂眸,“回君上,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是一個奴才教導規矩出了出了差錯罷了,驚動了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昭寧深感自責。”
陸濯走了兩步,站到蘇黎身旁,“父君,這事說小,也不過是一個奴才不懂規矩,但是若不好生約束,那底下的奴才們有樣學樣,日后豈不是要爬到主子臉上來?”
陸濯說著朝著陸和衍和鐘若楠抱拳行禮,“兒臣不便開口處置宮中的人,一切都聽鐘娘娘的。”
“你說。”陸和衍的目光移向鐘若楠。
“臣妾想著,不如屋子里的嬤嬤杖責三十,扔出宮去,小懲大誡一番也就是了。”
“貴妃娘娘,既然小懲大誡,嬪妾以為杖責三十已經夠了,這些嬤嬤也都是一步步熬過來的,三十大板足夠讓她們長教訓了,若趕出去,她們生活又該如何?”林婉兒屈膝一跪,“君上,李嬤嬤犯了宮規,嬪妾不敢多言,只是若把這些嬤嬤趕出去,也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接著,又把目光看向了鐘若楠,“還請貴妃娘娘仁慈沐下,放了她們。”
屋里其他的嬤嬤紛紛叩頭求饒。
鐘若楠的目光在林婉兒的臉上掃過,“若本宮不依婉貴人之言,豈非是不慈不仁了?”
“嬪妾不敢,還請娘娘放她們一條生路。”
“貴人小主對素不相識的嬤嬤都能如此仗義執言,昭寧可是有得罪貴人之處?”
蘇黎帶著哽咽的聲音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氛圍,也讓林婉兒微微清醒了一些。
“貴人小主對這些奴才的遭遇都能感同身受,昭寧被奴才如此冒犯,貴人小主若要放縱了這風氣,知道的是貴人小主恩德雙馨,不知道的,還以為昭寧不知是哪得罪了貴人,讓貴人如此厭惡。”蘇黎紅著眼睛,將衣擺握緊,“還請貴人明示,也好讓昭寧辯解一二。”
“君上,我記得婉貴人是第一次見昭寧公主吧。”沈淮瀾行禮,“婉貴人一心只看到了奴才,怎么,是昭寧公主入不得貴人的眼嗎?”
“沈……”
“沈二,在父君面前別說昏話。”陸濯的聲音打斷了陸時淵想要幫沈淮瀾開脫的話。
陸時淵看向陸濯,“不勞兄長,我自己的奴才,還是我自己管教才是。”
“本宮記得,婉貴人是怡親王府進宮的……小孩子家的,說話又不知輕重,婉貴人還是要以君上的喜樂為重才是。”
鐘若楠似乎不經意間地在提點她。
“嬪妾……”林婉兒冷汗直冒,迎著陸和衍的眸光,揚起笑臉,“娘娘說笑了,是嬪妾覺得昭寧公主并無大礙……”
“是否有礙,婉貴人并不是太醫,還是不要妄加斷論。”
“是,嬪妾知道了。”
“哎呀,不就是一個奴才不懂規矩的事嗎?”陸桑抱住陸和衍的手臂,“奴才不好了那就換一個了,父君你說是不是?”
“桑桑言之有理。”陸和衍點頭,“換一個懂規矩的就是。”
說著,陸和衍的目光落在了林婉兒身上,“小孩子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斤斤計較就是蠻橫無理。”
“嬪妾……”林婉兒低著頭不敢吭聲。
“把鸞鳳宮的湯嬤嬤叫過來就是了。”陸和衍看向鐘若楠,“好好管一管宮中的風氣,若有不敬主子的,拔了舌頭扔出去就是。”
“臣妾遵旨。”
“父君,可是那湯嬤嬤……”陸時淵欲言又止。
“無妨,只是教導規矩罷了。”陸和衍站起身來,“書房的奏章還沒批完,濯兒。”
“兒臣在。”
“走吧。”
“是。”
“恭送君上。”
直到陸和衍出門,林婉兒仍舊后怕不已。
“婉貴人,一味地縱容奴才只會害了自己,不僅奴才,主子們也是這樣。”
鐘若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蘇黎。
“去請個太醫來給昭寧公主好好看看,地上涼,別跪出什么毛病來。”
“是,多謝貴妃娘娘。”
“淵兒今日的課還未聽完吧,快去吧。”鐘若楠催促,“沒事別經常來霧凇閣,耽誤了自己的功課不說,你父君也會生氣的。”
“是,有勞鐘娘娘記掛。”
“最近天干,記得多喝一些水,別貪睡……”
“是,兒臣記住了。”
林婉兒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模樣,雙手握拳,目光怨恨。
若自己也有一個孩子……那主子是不是就歲歲無憂了……
“婉貴人也回宮吧。”鐘若楠的話打斷了林婉兒的思緒。
“是,嬪妾知道了。”
沈淮瀾也要隨著陸時淵離開了,目光落在蘇黎身上,“你沒事吧?”
蘇黎搖頭,四目相對。
不過半刻,霧凇閣從人滿為患,慢慢地門可羅雀。
“殿下,那個婉貴人的話似乎是處處和貴妃娘娘還有您唱反調……”余白將蘇黎扶進內室,“咱們得罪過她嗎?”
“她是怡親王的人。”蘇黎咳了兩聲,“我來了這里,便注定和怡親王是對立面。”
“那可如何是好?”余白也不禁慌亂了一瞬,“沈緞剛有起色,若怡親王發難……”
“暫時不會。”蘇黎換了一身衣服,“當日又不是我一人,他若和一群孩子計較,才是貽笑大方。”
窗邊的綠蘿盤繞進室內尋找蔭蔽,誨書院隱隱約約的書聲為霧凇閣又添了幾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