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影楓！

我該說你太薄情，還是該說你太孝順？

你若是真的愛我？

怎能忍心傷我至此？

那些承諾，言猶在耳，可你卻這么快就娶了她人進門！

可若說你不愛我，短短月余，曾經意氣風發的你，又怎么會顯得如此失意？

我是不是可以把這看作成，是因為我的離去？

我就知道，我們不應該再見面的，時間是最好的傷藥，總有一天，我們會忘了彼此，忘了曾經……

思及此，我很快回了神，從容收回視線，福了福身道：“失禮了！流年只是覺得少主像一個故人，不免多看了兩眼，冒犯之處，還望少主多多見諒！”

“無妨，流年姑娘不必太在意，用完了早點，只管讓丫鬟帶你們四處轉轉，無須客氣，若是沒什么事的話，影楓就先行告辭了！”

看著他快速消失在回廊的身影，姬舞忍不住好奇問旁邊，過來帶我們去偏廳的丫鬟道：“你們家少主大早上匆匆忙忙的是要趕去哪里？”

丫鬟看了一眼慕影楓消失的方向，道：“少主他應該是去后山了吧！這個時辰，是少主平日練劍的時候！”

“練劍？”

聞言，姬舞不由得眼前一亮道：“皓月堡乃武林第一世家，你家少主的武功一定了的，待會能否帶我們去見識一番？”

“這……”

小丫鬟忍不住面露難色！

伶歌忙出聲喝止她道：“舞兒，不得胡鬧！”

“我哪有！”

姬舞不甘心的嘟唇道：“明明是慕少主他剛才自己說的，可以讓府里的丫鬟帶我們四處看看，難不成，就只是表面上的客套話而已？”

小丫鬟聞言，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姑娘千萬不要誤會，若姑娘真的有興趣，等用完了早膳，奴婢帶你們過去便是，只不過，少主他練劍的時候，一向不喜歡別人打擾，再加上刀劍無眼，奴婢擔心會傷到幾位姑娘，所以……”

“沒關系！”

沒待她說完，瑤琴便微笑出聲，柔聲安撫道：“我這個妹妹心直口快，想到哪說到哪，你不必太當真！”

“再者，我們只是府上請來表演的，府里上下以禮相待不說，少主他還如此客氣，我們已經很是受寵若驚了，怎敢再提一些過分的要求？豈不顯得我們太不知禮數了？所以，我妹妹剛才的話，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簡單一席話，說的那丫鬟暗暗舒了一口氣，彼此臉上也都不失面子，讓我不由得對這位瑤琴姑娘，再一次另眼相看！

如此談話技巧，想必是長期跟人打交道時，訓練出來的……

吃完早膳，先前的那個丫頭提議要帶大家四處轉轉，我借故昨夜沒有睡好，頭暈，所以先行離開了！

我曾在這里住了幾個月，有什么地方會是我不熟悉的？

跟大家分開后，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堡里走著，走到花園的時候，冷不防聽到里面有兩個人在說話！

“小姐，老爺又來信了！”

“爹說什么了？”

這聲音，很熟悉，跟我昨晚上在慕影楓院子外聽到的是同一個人！

呵呵！

這個世界，還真是巧呢！

皓月堡這么大，我居然前腳遇上慕影楓，后腳又遇上了慕容羽馨！

這兩個人，就像是刺一般梗在我的胸口，明明很想避開，卻偏偏不停撞上……

“還不是問小姐你的婚事！”

我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得慕容家的丫鬟忿忿抱怨道：“這慕家也真是的，兩家原本都已經定好了婚期，眼看著就要到成親的日子了，慕少爺卻突然提出要將婚期延后，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為此事，聽說老爺子很是不高興呢！”

婚期延后？

慕影楓他竟然……

既然事情都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這么做，又是何必呢？

“不是讓你們不要在爹面前亂說話嗎？”

慕容羽馨輕聲責備了幾句，雖然極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可聲音中還是能夠聽出幾分黯然道：“少夫人現在下落不明，楓哥哥心里自責難受，無心婚事，這也是人之常情，就再給他一點時間吧！”

“我們這么做，還不都是因為替小姐你感到不值？那么多人上咱們慕容山莊求親，你偏偏一個也看不上，死心塌地的喜歡慕少爺，而且這一喜歡，就是整整十年，可人家呢？根本就不稀罕你！”

“不許胡說！”

慕容羽馨忍不住冷聲呵斥道：“楓哥哥不是已經答應了要娶我嗎？現在就只是時間的問題，等他找到少夫人，解決了他們之間的事情，他一定會兌現承諾，再去跟爹提親的！”

小丫鬟卻是不以為然道：“那若是一輩子找不著人，小姐跟慕少爺的婚事，難道就要這么一輩子拖著不成？”

慕容羽馨幽幽嘆了一聲，“若我們兩個真的有緣，老天爺就一定會成全的，若是無緣，勉強在一起，也不會有幸福的……”

“其實我知道，楓哥哥他根本就不喜歡我，若不是老夫人發話，說要把少夫人趕出府去，他斷然不會這么輕易就妥協！我心里明明很清楚，他答應娶我，與愛無關，卻還是滿心歡喜的等著嫁給他，煙兒你說，我這么做，是不是錯了？”

“當然不是！”

小丫鬟很是肯定的回答道：“每個人都有喜歡人的權力，這沒有任何的錯，況且，你跟慕少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慕少爺他又那么出色，你會喜歡他，那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再說了，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說放就放的下？”

“可是，我明知他喜歡的人不是我……”

“小姐你以前不是一直說，天下間再沒有人會比你更喜歡慕少爺嗎？你說，就算他現在不喜歡你，總有一天，也會看見你的好，所以，你要拼命拼命的留在他的身邊……”

“你說，你不會在意別人怎么看，你說，只要能夠陪著他，看著他，你就已經很開心了，這些，都是小姐你親口說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我當然沒有忘！”

“可那是因為我沒有想到，楓哥哥他居然會那么快喜歡上別人，我以為，就算他不喜歡我，至少在我們成親以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可結果，他不但喜歡了，而且還喜歡的那么深，深到根本就沒有別人立足的地方！”

煙兒，你知道嗎？

其實，我真的很難過，很難過……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花園離開的，耳邊一直回想著慕容羽馨的那番話，原來，我真的是誤會了慕影楓！

可即便是誤會，我們兩個也再沒有辦法回到從前！

錯過了，終究是錯過了！

我們之間橫著老夫人，橫著慕容羽馨，這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就是末流年！

即便是知道他只愛我一個，即便是知道，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也沒有辦法接受，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與其到時候看著他夾在三個女人中間為難，與其看著所有人痛苦，倒不如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就當是我從來也沒有回來過！

曾經的那個溫婉，因慕影楓而生，卻也因他而死，墜崖重生后的我，是末流年，與皓月堡，與他慕影楓，已無任何關系！

說我自私也好，說我殘忍也罷！

既然決定了放手，任何理由，都無法再讓我回頭！

這就是我，真正的我，那個傳說中，鐵血凌厲，冷傲無情的末流年……

“怎么了？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哪個男人給欺負了呢！”

秦無殤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出現在我身后，這家伙，還真是陰魂不散，出入皓月堡，就跟出入自己家一樣自由，一點也不擔心會被別人發現！

“你不說話，不會有人把你當啞巴給賣了！”

這家伙是我見過的，最不會看臉色行事的人，我臉上明明都已經清清楚楚寫著“不希望被別人打擾”幾個大字了，這家伙還是不怕死的硬要往槍口上撞，是真的以為我奈何不了他，還是怎樣？

“我這還不是關心你嗎？”

秦無殤無辜眨眼，一臉的理直氣壯道：“老把事情憋在心里，很容易生病的，不如跟我說說看，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或許，本宮主能夠幫你分憂解惑也說不定！”

“謝了，不過不需要！”

我直接冷冷拒絕，說什么分憂解惑，我看這家伙分明就是來看好戲的才對，只不過，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情去跟他計較！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閉嘴，讓我安靜一下，可以嗎？”

秦無殤眼眸轉了轉，識相的沒有再開口！

身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反倒有些不習慣了，沉默了片刻后，忍不住開口道：“這次的任務，我想，我可能沒有辦法繼續下去，能不能讓璃月改派其他人過來接手？”

“可以是可以，只不過……”

秦無殤刻意頓了一下，這才又接著道：“無殤宮的規矩，任務失敗，或中途選擇退出的人，是要接受處罰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正所謂，家有家法，宮有宮規，一個組織想要長久的在江湖上立足，分明的賞罰制度，那是非常有必要的！

“無所謂，不管是什么樣的處罰，我都愿意接受！”

現在的我，只想要離開這里，因為繼續留下來，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慕影楓，我害怕自己會心軟，會后悔，更害怕自己會做出什么日后后悔的決定！

秦無殤并沒有直接說，會對我做出什么樣的懲罰，只是問我，“那你準備什么時候離開？”

我想了一下道：“等壽宴過后吧！”

無論如何，我也希望能夠親手為老夫人彈上一曲！

因為，那是影楓的心愿，也是我唯一能夠為他做的……

夜半時分，當熟悉的簫聲再一次響起，我忍不住又去了影楓的院子外……

依舊是站著墻外，沒有靠近！

簫聲一如既然的哀怨，仿佛傾注了影楓對我所有的思念！

而我明明就在他身邊，只隔了一座墻的距離，可是，就這短短幾步的距離，卻是我們永遠都跨不過去的溝塹！

閉上眼睛，靜靜聽著墻內傳出的哀怨曲調，兀自想象著他月下吹簫的孤寂身影……